電梯內,水靈悠靜靜地側躺在移動病牀上,麻藥勁兒沒過的她眼皮沉重的根本睜不開。儘管如此,她還是在電梯門關閉的一剎那,感應到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陽光帥氣的大男孩擠了進來。
不對
那感覺有點像她魂魄剛纔返回肉身,快如閃電。
是飛了進來
沒錯就是飛,她在腦海裡翻騰了好一會兒才搜索到這個還算恰當的詞語。
可是爲什麼,這個男孩身上有着和小希一樣的味道呢
還有那疼到骨、肉裡的眼神與小希更是無一點差別。
她努力地想睜開眼從而可以仔細確認一下,奈何兩個眼皮根本不聽她指揮,渾身上下彷彿變成了別人的。
“你是我的小希嗎”
她聽到了來自於自己心底的聲音。
男孩脣角微揚,擡起右手慢慢落上她漂亮的額頭,聲音很是溫柔:“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一種說不出的安心緩緩流入了水靈悠堡壘般結實的心房,她竟聽話的點了點頭,並且毫無提防的露出瞭如花般燦爛香甜的笑容。
“小悠好乖”
男孩寵溺的笑着,柔美到妖嬈的纖長手指小心翼翼的褪去戴在她頭上那頂難看的手術帽。
瞬間,烏黑的長髮來了個漂亮的現身,有一小部分頑皮的垂掛在病牀沿兒下。
“我的小悠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孩子。”男孩的聲音陽剛中帶着數不盡的溫柔,像是要把心底的愛全部給她一般。
水靈悠幸福地笑着,突地那句別忘了誰纔是你最要的人響在耳邊,鑽心蝕骨的痛狠狠的提醒着她又一次被拋棄的事實,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簌地滑落,她低沉的問:“我又被他們拋棄了,是嗎”
男孩沒有回答,一次次在無言地爲她拭去那根本止不住的淚水。
她噗嗤一笑,帶着哭腔說:“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可是小希,我爲什麼還是會這麼難過”
答案水靈悠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此時此刻心底的痛一如十三年前被送到孤兒院那一天,眼睜睜看着他們牽着姐姐和弟弟的手越走遠走,而她卻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容許追上去。
不過,讓她更沒想到的是築了多年的防護堡壘竟在瞬間崩塌瓦解,如果可以她真想就這樣永遠永遠活在夢裡,不要醒來。
“小希,我累了”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可以用微弱來形容。
“累了就睡會兒,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守着你。”男孩蹲下身子,寵溺的撫摸着她的額頭。
篤定的語氣,堅定的眼神,讓水靈悠願意選擇放棄心防,她嫣然一笑,櫻紅色的脣一啓一合:“好我,願意相信你”
男孩溫柔似水:“睡吧”
水靈悠斂起笑意,稍稍扭頭目不轉睛的看着天花板,神情淡然:“老天爺,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一世的魂魄來換取忘卻,我只想順從自己的心和自己喜歡的人簡簡單單地過完下半輩子。”
最後一個字剛落,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兩顆帶着體溫的淚落幾乎在同時掉在了男孩漂亮的手背上,一顆屬於她,一顆屬於他自己。
他喉頭酸澀,仰頭看着天花板,努力把快要決堤的眼淚強忍了回去。
原本,他要帶着她遠離這個世界,徹底遠離那被血緣牽着的難以躲掉的傷痛,但是
他不能逆了她的心意,更不能將她強行帶入他自己那個不屬於她的世界,所以他只能繼續做回奇蹟一樣存在的護花使者。
“小悠,你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只要你能真正快樂、幸福。可是,在實現你的願望之前,我需要幫你把身子先調理好。”
他舉步走到病牀另一側,將手落在水靈悠後腰,快速感應到那個爬着毛毛蟲的地方。
隔着手術服手指輕柔的撫着,眼底迸發着憤怒,一個又一個如刀鋒般鋒利的字厲然出口:小悠,今天所遭受的罪和痛,我會讓她們千倍萬倍的還回來。這傷口我會留着,不是留給你的,而是留給季如風的,提醒他永遠不可以再鬆開你的手。
而,至於他自己
也許,他們之間就像前世一樣沒有做戀人的緣吧
兩個護士中間的一個,端肩縮脖,神經兮兮的瞅着四周,用手指捅了捅另一護士的胳膊,問:“琪琪,你有沒有覺得這電梯怪怪的”
另一護士被這麼一提醒,立刻緊張起來,本能往同伴身邊挪了挪:“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一說,我怎麼感覺這電梯壓根就沒動過。”
說話間,擡頭看了一眼樓層顯示燈。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着實被驚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小雪,你快看,電梯,電梯”叫琪琪的護士戰戰兢兢,說這話時,兩隻眼還在偷偷瞄着那根本不可能有的數字。
叫小雪的護士扭頭看向樓層顯示燈,不自覺地念道:“b17”
經由同伴說出的數字,琪琪知道不是自己視覺神經錯亂了,而是電梯確實奇怪了。
因爲,醫院地下樓層只到b2,根本不可能有b17。
這樣的情況,如果不是電梯控制板壞了,那就是她們撞邪了,可是這兒是醫院,除了自己的家,她們最熟悉的莫過於這裡了,有沒有不乾淨的那玩意,心裡還是清楚的,但爲什麼她就是覺得心裡毛毛的呢
爲了擺脫眼前的狀態,琪琪按下了電梯上的1鍵,發現任憑她怎麼按,數字鍵就是不亮,她又試着按其他。
按着,按着,她渾身神經慌張、發毛起來,除了亮着的b17,連緊急求救按鍵居然都成了擺飾。
小臉煞白,眼神驚恐:“怎麼不亮啊快亮啊”
叫小雪的護士端肩縮脖,顫顫嗦嗦的說:“琪琪,要不我們打電話吧”
聞言,兩人同時快速地翻着護士服,去發現從手術室的她們根本就沒帶手機。
“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啊”叫琪琪的護士快要崩潰了,她歇斯底里的大喊着,不停地跳着、拍打着始終緊閉着的電梯門。
“沒事的會沒事的”叫小雪的護士努力的做着自我安慰,神色卻差到極點,後背緊貼着電梯內壁才勉強沒有癱坐在地方。
“咳咳,我說二位小姐能不能小點聲你們打擾到別人休息了”
聲音剛落,一直隱身的男孩現了身,右手帥氣地插着褲兜,菱角分明的五官帶着一抹儒雅有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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