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已亮。

寒霜的玻璃外,是凍了一夜的城市。

耳邊響起吵鬧的聲音,此起彼伏。

程晚夏微動身體,全身僵硬無比。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這依然陌生的一室,垂眸,看着躺在她身邊的男人傅文淵。

意外的,他並沒醒。

他緊閉着雙眼,眉頭皺得很厲害,有型的嘴脣此刻乾涸無比,嘴脣的顏色微有些暗紫,臉色慘白,整個人看上去,病得很嚴重。

程晚夏皺了皺眉頭,她全身都痛得要命,所以對這個看似病入膏肓的男人沒有半點惻隱之心,她好想施展一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

“醒了?”那個原本熟睡的男人,突然動了動乾涸的嘴脣,眼睛卻沒有睜開。

程晚夏一怔。

說真的,她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多久就醒了。她甚至覺得,這個男人就算是不睜開眼睛,似乎也能夠洞察她的一舉一動。

“我想上廁所。”程晚夏一字一句。

她犯不着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上廁所?”傅文淵嘴角一勾,睜開眼睛從牀上坐起來,整個人臉色真的很不好,但銳利的眼神依舊,嘴角的弧度依然邪惡無比。

“傅文淵,你不可能連這點權利也不給我!”程晚夏怒吼。

“小聲點,這裡隔音效果不好,別人以爲我們大清早就有好性趣……”傅文淵揉着自己似乎還是有些發燙的額頭,漫不經心的說道。

程晚夏是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臉色很難看,一種被羞辱的難堪,“傅文淵,我沒心思和你開玩笑。”

“這不是開、玩、笑?!”傅文淵一字一句,嘴角邪惡的笑容顯得無比的猙獰。

程晚夏眼睜睜的看着傅文淵的身體往她這邊靠近,越來越近。

本能的想要往後挪動,背後卻是一扇堅硬的牆壁。

她左右看看,整個人突然心跳很快,臉色很慌張。

“怕?”傅文淵近距離直視着程晚夏的臉頰,看着她躲閃的眼神以及慌亂的表情,透涼的一個字緩緩而出,整個臉上夾雜着冷漠的表情。

程晚夏咬着脣,控制自己的情緒,防備的看着他。

“把我想成傅博文就好了,其實你仔細看,我長得和他挺像的。”傅文淵說,一字一句,仿若地獄魔鬼的頌詞。

然後。

程晚夏看到傅文淵越來越靠近的臉頰,他凌厲的眼眸微閉上,有着和傅博文一樣長而濃密的睫毛,他薄脣抿出一道絕美的弧度,在程晚夏極盡忍耐的脣邊,停頓。

兩個人距離很近,不管是誰,只要微微嘟一下脣,四瓣嘴脣就能吻合在一起。

程晚夏控制着自己快要抓狂的神經,她緊捏着手指,眼神一直警惕的看着傅文淵那道脣,若即若離。

沉默的空間。

一秒,二秒,三秒……

傅文淵緩緩睜開他狹長的眼線,原本凌厲的眸子帶着一種說不出來但卻莫名有些溫度的神色,他嘴脣微揚,“忍耐力不錯。”

程晚夏怒瞪着他。

傅文淵起身,坐在了離她半個手臂的位置,“總得給傅博文點時間。”

程晚夏不知道傅文淵說這句話的意思,她只能感覺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毫無規律。

傅文淵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她甚至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他到底想要什麼,她完全沒有能力去揣測他的思想。

她不停的壓抑自己極盡崩潰的神經。

她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不能自己先慌了。

“轉過去。”傅文淵說。

程晚夏看着他。

“不是要上廁所嗎?你轉身,我幫你鬆綁。”

“你不怕我跑了?”程晚夏直直的看着他。

“你沒那個能耐。”

“那你何必整夜都把我綁住?”

“我記得我說過,總得讓你吃點苦頭。”

“……”

傅文淵解掉程晚夏身上的繩索,得到自由的程我晚夏卻不敢輕易的放鬆自己伸懶腰,她一直警惕的看着傅文淵,對於他每一個舉動,她都覺得恐懼無比。

“不上廁所了?”傅文淵揚眉。

程晚夏連忙從牀上下地。

一個晚上讓她整個人都已經僵硬了,她腳剛踩在地上,一個不穩,身體直直的摔了出去,整個人說不出來的狼狽。

程晚夏痛得眼淚都飈了出來。

身後傳來幸災樂禍的笑聲。

程晚夏惡狠狠的轉頭,看着坐在牀上,一臉看笑話的傅文淵。

她不生氣。

和這種人,沒什麼可生氣的。

她慢吞吞的爬起來,坐在地上,用手輕輕的敲打着已經麻木的雙腳。

剛剛,傅文淵在笑。

能夠看到他的笑容簡直是破天荒纔會有那麼一次,而且她如果沒有走眼,傅文淵的笑容是由心的,這跟男人,不管任何時候,總覺得及時是那麼不經意的瞬間也會在不停的籌謀算計,但剛剛那一秒,她從他的眼底裡,只看到孩子般的笑。

肆無忌憚。

她咬脣,爲自己此刻還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而覺得莫名其妙,傅文淵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是孩子,頂多也是,惡魔童子。

好久,她才覺得自己的雙腿恢復了該有的知覺,經過第一次的教訓,這次變得小心了些,從地上慢慢的站起來,然後左右看了看,走出臥室,走向廁所。

腳步突然在大門口停了一下。

廁所連在大門旁邊,如果她此刻打開這扇門然後衝出去,會不會也有可能逃得出去?

“那你試試?”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冷血的聲音。

程晚夏整個人被嚇了一跳。

她回頭,看着傅文淵依靠在臥室的房門上,冷冷的眼神,帶着威脅的臉色。

傅文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想什麼,他似乎都能夠洞察得一清二楚!

她咬着脣,轉身直接走進廁所。

房門關過來那一秒,她聽到他輕蔑的笑聲,那樣的刺耳。

隨後,聽到傅文淵咳嗽的聲音,僅僅一兩聲,似乎在忍耐。

程晚夏看着鏡子中臉色有些慘白的自己,心裡詛咒傅文淵,最好是咳死了活該!

……

傅博文在車上坐了一夜。

車身外灑了一地的菸頭。

天色亮了,他眼眶中佈滿了血絲。

整個晚上,勸着自己睡一會兒,就算是再擔心也要睡一會兒,否則,哪裡來的精神跟傅文淵耗下去。

無論怎麼努力,依然是睡不着。

怎麼都睡不着。

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袋都是程晚夏在傅文淵手上,驚慌?...

無助的表情。

他終究是睡不着,甚至連車都不想下,就一直想着,如果王峰那邊有了消息,他立馬就開車去,他要隨時隨地的準備好去把程晚夏救出來。

他動了動有些痠痛的一身。

他點燃引擎,可是,去哪裡?

他看着四字路口,他現在去哪裡?

緊捏着手指,壓抑自己的情緒。

他拿出電話,撥打,“王局。”

“博文,又發現了什麼線索嗎?”

“不是,我想跟着你們警隊的人一起去查。”

“這個?”

“很爲難?”

“也不是爲難,只是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現在在讓我的手下先將城區中介公司,做了電腦登記的數據拷回來,我專程安排了一批職員等着查詢記錄,其他人手覈對中介公司的租賃房屋合同信息,你如果想要一起,也只能跟着去核查,這些東西,沒什麼計算含量,就是耗時間。”

“沒什麼,等着會更讓人發瘋,我去了,至少可以節約出一個人的時間。”

“既然你執意要去,那你等會兒,我給胡銀,支部大隊長打個電話,你跟着他一起去。”

“麻煩了。”

“不客氣,希望有你在,能夠儘快有可靠的線索。”

“嗯。”

掛斷電話,傅博文一直看着前方的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來來往往的人羣。

會不會有那麼其中一個,是他尋找的人。

半分鐘不到,電話突然響起。

他以爲是王峰,直接接起說道,“王局。”

“傅博文,是我。”那邊響起傅文淵有些冷笑的聲音,“這麼快就報警了?也對,應該是昨晚上就在籌謀着怎麼緝拿我了。有線索了嗎?”

傅博文捏緊手指,“傅文淵,你現在放手,我保證你安全。”

“這種話我從你口中聽太多了,我不是不相信,而是對我沒有任何吸引你,我打電話只是來告訴你一聲,我對你的容忍都是有很明顯的限度的,今天中午12點前如果你還沒能找到我,我將會……”傅文淵突然停了一下,“你猜,我將會對你最愛的程晚夏做什麼?”

“傅文淵!”

“真是從沒有這麼爽過,那一想象,不,應該是做夢都在想,有一天你也會被我逼成這個樣子!你也是這樣抓狂我也是覺得痛快。傅博文,記住了,今天中午12點。過了12點,你想想後果。”

“傅文淵……”

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傅博文看着“通話結束”的字樣,氣得差點把手機給扔了出去!

又是僞基站電話!

傅文淵,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極限!

他抿着脣,脣瓣已經被自己狠狠的抿出了一條僵硬的弧度。

電話再此刻突然又想起,他看着來電,接通,“你好,傅先生,我是胡銀,聽王局說你要跟着我們一對去中介公司查案?”

“你們在哪裡?”

“中心街位置,你要過來嗎?”

“我馬上到。”傅博文掛斷電話,直接把手機扔在了駕駛臺。

傅文淵,讓你最後再威脅我一次!

就這一次!

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傅博文啓動車子,一路狂奔到中心街,看到兩輛警車停在路邊,直接熄了火下車,一個看上去是頭的人從警車上下來,“傅博文先生?”

“是我,你是胡大隊。”

“嗯,我的同事已經在做事情了,你是在車上等會兒,還是跟着一起去。”

“我去看看。”

“好,這邊。”胡銀連忙指了指前面。

傅博文大步走過去。

這條街一共有3家中介公司,傅博文跟着其中一小隊,3個人,1個人出示搜索令之後,就開始把電腦上面的資料全部拷貝下來,另外2個人讓老闆提供近1個星期以來的租房合同及身份證複印件,一個一個的根據僅知道的線索進行覈對。

傅博文左右看了看,看着老闆不停的解釋着,“我們租房的客人都是有證件的,手續齊全,應該沒什麼問題。”

“有沒有問題,我自己知道看。”警察的態度一向不好。

老闆有些擔憂,滿屋子的人明顯都處於極度嚴肅的狀態。

傅博文左右看了看,詢問老闆,“你們租房子,是怎麼個流程?”

“流程?”老闆皺了一下眉頭,“你說的是客人來租房,我們需要做些什麼,以及租客需要些什麼手續嗎?”

“差不多。”

“如果客人來,首先就是把我們所有的住房信息提供給客人看,一般會詢問租客理想中的戶型和價錢,會針對性的進行介紹,如果租客覺得滿意的,我們就會先帶租客去看看房子,能夠看上的,就完善手續,也就是寫下租賃合同,複印身份證件存檔。”老闆詳細的說着。

“這個過程一般需要多長時間?”

“那得看租房子的人挑不挑了!有些挑的客人,來回這麼折騰4、5天,不過也有乾脆的,半天時間就能夠搞定。”

“簽了租賃合同,馬上就能入住嗎?”

“簽了合同,我們就會給租客鑰匙,至於他什麼時候去住,那是他的事情!”

“所有中介公司都是這個流程嗎?”

“嗯,一般都是這個流程。”

“有沒有遇到過,租客不用看房子,直接就確定租的情況?”傅博文突然問道。

“這個很少。”

“很少,有過沒?”

“暫時沒有遇到過,不過……”老闆突然停了一下。

“不過什麼?”傅博文警惕的問道。

“我們家這個中介公司,雖然規模小,但是還算家族產業,我弟弟也在做。上次我和我弟弟吃飯的時候,無意中聽他提起過,說是那天遇到一個很奇怪的人,說要租房子,不論房子價錢不論房子大小,只說要租在人稍微比較多的地方,比如菜市場周邊。我弟弟當時還覺得奇怪,來的人看上去穿的也不算差,心想着可能是比較有錢的,就想要介紹好一點的小區,他卻怎麼都不要,而且當時我弟弟把一個菜市場的房子介紹給他後,他甚至沒有看,直接就簽訂了租賃合同,我做了這麼多年,從沒遇到過,我弟弟要說這是他遇到的第一次,乾脆得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你弟弟的中介公司在哪個地方?”傅博文捏緊手指,整個人情緒明顯有些微變。

老闆看着他,“在西江那邊。蓮花巷口第一個。”

“胡大隊。”傅博文連多的話都沒有對老闆再說,直接叫着一邊也在問小職員話的胡銀,“我們先去西江。”

“你發現了什麼嗎?”胡銀問他。

傅博文已經大步的走?...

了出去,“嗯。”

胡銀連忙追上他。

兩個人剛坐上警車,傅博文就提醒,“把警報拉起,快點。”

胡銀點頭,開啓警報。

一路無阻礙的快速到達西江蓮花巷,車子還未停穩,傅博文就已經下了車,胡銀連忙也跟了上去。

傅博文急促的大步行走,對着身邊的胡銀說着,“你注意一下房屋租賃中介公司?”

“好。”

兩個人邊走邊看。

“那邊。”胡銀指着一個角落。

門面不大,很容易就會被轉角的地方所漠視。

傅博文大步跑過去。

裡面只有一個人,因爲門面較小,就只要老闆一個人在守店,看着來人,還算熱情的招呼,“是租房子嗎?”

胡銀直接量出警官證,“我們現在在辦案子,有事情找覈實,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不能說假話,影響我們警察辦案,同樣有罪。”

老闆被這麼一嚇,連忙點頭,“警察大哥,你有什麼就問我,我是好公民,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絕對配合你們辦案。”

胡銀轉頭看着傅博文,示意他問話。

傅博文點頭,眼眸一緊,“你們家是不是都在開中介公司,你哥在中心街那邊有一間?”

“是,我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和你哥沒關係,我就問你,你是不是跟你哥提起過,有一個人租房子的時候不看房子就直接簽了租賃合同是不是?”傅博文一字一句,說得又快又急。

那老闆剛開始沒反應過來,沉默了好幾秒,突然想起似的,“哦,你說的那個人,有這麼一回事兒。那天我都快關門了,那個人走進來,穿得很是規矩,但是卻說要找比較吵鬧的地方,環境不太好的。我當時就覺得詫異得很,還是懷着希望給他介紹了幾個上等小區他都說不用,而且好像有些急的樣子。恰好我手上也有那麼一個菜市場的地方,他就看了房屋的相片,沒去看房子,連房子裡面有些什麼設備他都沒問,直接繳了押金,簽了租賃合同。我還記得我把鑰匙給他第一次帶他去的時候,到了門口他自己進去了,說不用我再進去。這個人怪的很,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傅博文和胡銀對看了一眼,“你把租賃合同給我看一下。”

“馬上,你等我會兒。”老闆連忙跑到吧檯邊看是找那一堆合同,認真的翻了起來。

找了好一會兒。

傅博文和胡銀都有些着急了,老闆突然說道,“找到了,這個人叫李東,你們看看是不是?!”

傅博文一把從老闆手上拿過,看着租賃合同上面的簽字。

這是傅文淵的筆跡。

整個人激動的翻閱合同上的內容,“西江區南灣路金陽小區3棟5—6是在哪裡?”

“不遠,就三條街的距離。”老闆說着。

“你帶路。”傅博文開口。

“等等。”胡銀拉着傅博文,“你先別急,傅文淵這個人警惕性比較高,我們兩個人不行。我找人手,上下夾攻,以免出現意外。”

傅博文皺着眉頭,看了看手腕上面的時間。

現在10點20。

傅博文抿脣,“你讓王局快點召集人手,12點之前,傅文淵剛剛打電話說12點前沒有找到他,他會對程晚夏不利。”

“來得及,你放心,我馬上稟報王局,着急最得力的人手!”胡銀連忙說着,然後拿着電話走向一邊。

傅博文捏緊手指,深呼吸。

總覺得所有一切來的太順利了點。

但……

“那個,我們等會兒是要去抓犯人的嗎?”老闆有些緊張的問道。

他是小公民,沒見過這些大世面,萬一有流血什麼的,萬一他被報復什麼的……

“你只負責帶路,其他不要多問,影響警察辦案。”傅博文一字一句,冷冷的威脅。

“是。”

胡銀打完電話,“王局馬上往這邊過來,現在正在調配人員,全力出擊。”

傅博文點頭。

晚晚,一定要安全的等着我,一定要!

……

傅文淵買了早飯回來。

豆漿,油條,還有天津包子。

程晚夏看着桌子上面的東西。

傅文淵是在什麼地方買的?看這些東西,像是在地攤買的。

這個地方,應該不是什麼高檔區。

當然,高檔區也不會有這麼破的房子。

“吃不吃?”傅文淵問。

程晚夏沒有說話。

“不吃,就餓着吧。”又是那一句,漫不經心。

程晚夏摸着有些餓的肚子,犯不着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她大步走過去,拿起一個包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樣子何其的粗魯。

傅文淵突然笑了一下。

程晚夏眉頭一緊。

“沒人和你搶,搞得跟非洲難民差不多。”傅文淵帶着一些打趣的口吻說着。

“非洲難民現在也比我好過。”程晚夏嘀咕。

傅文淵依然只是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程晚夏真的餓到不行,一口氣吃了8個包子,喝了2杯豆漿,昨天才想着的要減肥現在都是浮雲,填飽肚子是關鍵。

她有些撐的打了一個“飽嗝”,聲音很大,很不斯文。

傅文淵看着她,滿臉的嫌棄。

“你吃飽了你不打嗝的嗎?看什麼看!”程晚夏沒好氣的說着。

“我什麼都沒說。”傅文淵聳肩。

程晚夏皺着眉頭看着傅文淵,她以前和傅文淵一直保持着刻意的距離,所以除了對這個男人一直有着排斥感以外,要說對他有多瞭解,那真的是一張白紙,但她真的沒有想過,傅文淵會有這麼多話,這麼輕易隨便的語言。

她咬脣,認真的審視着還在吃早餐的傅文淵。

他整個人的臉色還是很差,但早上吃過藥之後,應該是退燒了,或者處於低燒狀態,臉色有些蒼白,嘴脣的顏色也和常人的脣色不一樣,明顯的虛弱了些。

傅文淵似乎注意到程晚夏的視線,回頭看着她,“做什麼?”

程晚夏收回視線,總覺得傅文淵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都讓人從心裡寒顫,程晚夏看似不在乎的說着,“生病的人,不要吃油炸食品。”

傅文淵整個人明顯的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程晚夏也沒注意到傅文淵的表情,真的是很隨便的繼續說道,完全沒經心的那麼毫無情緒,“而且你剛剛吃感冒藥的時候,是西藥,一般要在吃完飯後半小時吃,要不然傷胃。”

傅文淵怔怔的看着程晚夏。

嘴裡的油條在那一刻似乎也變了味。

他默默的嚥下最後一?...

口,將還剩下很多的油條放進了一邊的垃圾袋裡面,拿起饅頭吃了起來。

房間突然又陷入了無盡的沉默,空間莫名變得窒息。

程晚夏坐在有些破爛的沙發上,傅文淵出去買早飯時給她捆綁塞嘴,回來時就給她鬆了綁,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的自由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傅文淵這個人太難捉摸了,這一秒可以和你和顏悅色,或者下一秒就會要了你的命!

命?!

程晚夏整個人突然被嚇了一大跳。

她整顆心突然揪在一起,身體也開始莫名的發抖。

她很怕死。

她還不想這麼早早的離開這個世界。

她有很多,她捨不得離開的人。

“在想什麼,把自己嚇得這麼慘?!”甚至是,臉色陡然發白。

傅文淵似乎是吃完了,轉頭看着有些出神的程晚夏。

他是覺得程晚夏有些好笑。

從頭到尾,分明被嚇得很慘,又忍着自己表現出一幅很無畏的模樣,這個樣子,他其實很想說,裝的很假。

程晚夏被傅文淵的聲音真的嚇了一大跳,她猛地從沙發上蹦起來,真的是蹦起來的,“你做什麼?!”

滿身防備,滑稽到不行!

傅文淵本來想要忍着不笑的,但那一刻是真的沒有控制住。

反而,難得這麼笑一次。

難得,能夠真的讓他笑一次。

他突然沒有任何隱忍的,放肆了笑了出來。

原來放肆的放任自己的情緒時這樣的滋味,曾經何時,不管是開心,難受,勝利,失敗,所有人類該有的喜樂哀愁對他而言,都是一種隱忍的情緒,隱忍着自己,不被外人所知道,他要求自己,不被任何人看穿自己所思所想。

這些年,好累。

到這一刻才突然覺得,活得有多累。

他的笑聲,漸漸變得嘶啞,變得怪異。

程晚夏一直詫異的看着傅文淵,看着他的笑容在他的臉上變得越來越猙獰,仿若不是在笑,也不是在哭,區域一種,讓人覺得汗毛直立極盡誇張又陰森到歇斯底里的表情。

不知道多久,傅文淵似乎是“笑”累了,他突然變得很安靜。

安靜得讓人以爲,他剛剛被自己“笑”斷了氣。

傅文淵的情緒化讓程晚夏不敢放鬆一秒的警惕着,她真的不知道傅文淵到底要做什麼,但總覺得這一刻的傅文淵很危險。

傅文淵從不放任自己的情感,這麼極端的方式,讓人害怕之極。

“程晚夏。”傅文淵突然開口,聲音冰冷無比。

程晚夏咬着脣,看着他。

“你知道嗎?我剛剛真的在笑。”傅文淵說,臉上再沒有了剛剛一絲的表情,仿若那個誇張的人並不是眼前這個,而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和我有什麼關係。”程晚夏壓抑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冷靜的語氣。

“你把我逗樂了。”

“……”程晚夏咬緊脣。

“你把我逗樂了!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能讓我這麼開懷大笑。你知道嗎?程晚夏。”傅文淵叫着她的名字,她卻覺得,像是被惡魔呼喚着,全身起來雞皮疙瘩,讓人不寒而慄。

“我沒做什麼……”

“我剛剛有一秒,應該不止一秒,真的很開心,仿若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都不重要了,只想要開懷的笑一次,放縱自己一次。現在,我似乎理解了有句話,叫做樂極生悲。大笑之後的結果就是,我越來越不能接受自己現在的命運,我越來越不能接受,傅博文成了人生的贏家,而我,徹底的被他打壓在不能見光的地獄。”傅文淵一字一句,冷得嚇人,“程晚夏,你說,我該如何報復傅博文?”

程晚夏警惕的看着傅文淵,危險的氣息,一步一步的逼近。

傅文淵現在的氣息,讓人恐怖無比。

“傅文淵,你別這樣,真的很……”恐怖。

傅文淵嘴角拉出一抹邪惡陰森的微笑,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程晚夏,撿起地上那根麻繩,“不要反抗,否則,受傷的會是你自己!”

程晚夏縮在沙發上,不敢動彈。

傅文淵開始很認真的捆綁程晚夏,兩個手腕,兩個腳裸,死死的,打着結。

做好了之後,傅文淵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有些瑟瑟發抖但依然強忍冷靜的程晚夏,“現在時間,10點20,我再給傅博文40分鐘時間,11點鐘他還沒有來,那麼接下來……”

程晚夏整個人發抖得更加厲害。

傅文淵嘴角一笑,陰鷙的眼神微緊,“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

西江區,房地產租賃中介公司。

王局帶着一隊人馬趕到,現場拿出租賃房屋的結構和地理位置,井然有序的安排人手。

“胡銀,你帶着一隊人在小區門口守候,避免目標人發現情況後逃脫,行動期間,小區內務必不準任何一個人出入。”

“是,王局。”

“張快,你帶着一隊人走電梯,抓緊速度。李明,你帶着一隊人從安全梯夾擊,以免錯過目標人。隨時保持警惕,據悉,目標人持有手槍,要注意,而且手上有人質,所有人都不能擅自行動,必須統一安排。”

“是,王局。”

“王中陽,你帶一對人穿便裝,在小區內埋伏,發現情況立即反應,餘耀,你配合王中陽在小區內維持治安,發生摩擦時,確保羣衆的安全,不要傷及到他人。”

“是,王局。”

“博文,你這邊還有什麼想到的地方沒有?”王峰詢問。

對於傅博文,王峰不只是對他有些權利上的畏懼,更是欣賞無比,每次只要有他在一起的任務行動,他都覺得傅博文能夠做到全部的籌劃和安排,甚至沒有瑕疵,而且這次情況更特殊,傅文淵是他的親弟弟,對於傅文淵,傅博文了解得或許更多。

傅博文指着地圖上一個角落,“2樓有一個天台,傅文淵肯定在住這個地方時就已經熟悉了着了的所有環境,這個天台離地面不高,急了傅文淵很有可能會從這裡跳下去,而這邊跳下去的地方直接就是外面的公路,有逃跑的機率。”

經過這麼一提醒,王峰立馬注意到那個天台的位置,這是比較陳舊的建築建設,上面留有一些居民生活陽臺,上面種了些花花草草,跟現在的入戶花園有些類似,作爲逃生完全可以,他皺着眉頭,“胡銀,你安排人,在這個點下面蹲好,如果傅文淵從這裡下來,立即緝拿。”

“是,王局。”

“最後,我再次重複一句,這次任務的目的是在不傷害人質的同時,逮捕嫌疑人,記住,凡是不能擅自行動,謹慎小心,如遇到任何情況立即上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所有人齊聲。

“出發!”王峰命令。

所有人井然有序的上了警車,往目的地開去。

王峰和傅博文以及中介公司的老闆坐在第一個車,車子快得很快,5分鐘時間到達目的地,所有人井然有序的根據剛剛的安排留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王峰穿上防彈衣,親自拿上武器上陣。

“王局,我一起。”傅博文拉着他。

“按照規矩,你不能一起,重要的是,不能配槍。”

“我不需要槍。”傅博文一字一句,“我跟着一起,有你在前面,不會出什麼問題。”傅博文很肯定。

王峰只得勉強點頭。

最好不要出事,出事了,他着腦袋也不保。

待所有人準備就緒,王局率領張快一組,作爲衝鋒坐電梯往上。

5樓。

電梯打開。

中介老闆指着走廊最裡面那扇鐵門,“就是這個地方。”

王峰點頭,指示手下做事情。

其他人接到指示,小心翼翼的靠近大門,埋伏在門口兩邊。

王峰讓中介老闆先離開。

待所有人準備就緒,張快小心翼翼的拿起中介老闆的備份鑰匙,開始開門。

走廊上很安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傅博文在王峰的安排下一直離那扇門較遠,但那麼遠的距離,在如是的安靜的情況下,也依然聽到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響。

所有人立馬警惕,舉着槍,似乎在等待裡面的人出來。

2分鐘過去。

汗水從額頭上滑落。

“傅文淵很聰明,肯定不可能自己從房間裡面出來!”傅博文提醒。

王峰似乎也料到。

他左右看了看,示意衝在前鋒的張快。

張快點頭,用眼神示意一邊的同事拉開門,就在那一瞬間,張快的槍直接對準了裡面!

所有人的槍也直直的對準房屋。

依然。

空白。

玄關處,沒有人影。

張快在得到王峰的同意下,和衝鋒的幾個同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傅博文看着張快進去,忍不住也想要衝進去。

“等會兒。”王峰攔住傅博文,“先確定一下里面的情況。”

“我等不下去了。”傅博文推開王峰。

“博文你冷靜!”王峰攔着他,“相信我們的同事。”

“我沒有不相信,你讓我先過去。”傅博文很嚴肅。

王峰僵硬的面部沉默了一秒,他狠狠的看着傅博文,從腰間拿出一把槍,“拿好。”

傅博文點頭,“謝謝。”

王峰和傅博文靠近房門。

兩個人的腳步還未走近,只聽到裡面突然“砰”的一聲響起。

槍聲!

傅博文的心猛地跳動,比剛剛快了十倍,仿若已經跳到了心口!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到了王峰的前面走了進去……

程晚夏不能有事!

不能!

第23章 永不相見終章大結局第二十八章第51章 婚禮前夕第18章 寬寬粉絲的心第27章 手鍊背後的故事第10章 勾引未遂第5章 四個女人一臺戲第58章 而你,不太愛我第22章 刪除吻戲第28章 豪門生事第49章 我懷的是你的孩子第1章 給彼此一個解脫第4章 結婚禮物第52章 婚禮現場2第56章 註定辜負第33章 記者招待會第二十五章第24章 衛小小大結局第二十八章第36章 這個吻,用點心第40章 這樣似乎,很好第四十八章第五十三章第21章 送手鍊第21章 丫的等她出名,她也耍大牌第5章 奇葩的家人第五十七章第17章 金主的支票第三十章第17章 金主的支票第6章 第三者第35章 入院第55章 如此的,無力!第17章 唐糖,站好自己的位置第18章 我退出了請假碼大結局了第26章 忍無可忍第17章 但願,一直幸福第11章 他沒資格耍心機第31章 傅子珊,你真的很賤第49章 我懷的是你的孩子第14章 藝銘的背景第14章 衛小小來訪第五十三章第16章 婚禮第51章 婚禮前夕第33章 你就值這點錢?第8章 以後不給你接吻戲了第八章第22章 因爲,想要擺脫你第43章 綁架2第9章 我要求真的不高第48章 婚禮前夕(三)第45章 生日快樂第20章 比起安筱,她是很風塵第53章 發現真相第44章 我會恨你一輩子第十五章第27章 積極備孕第五十三章第十五章第22章 刪除吻戲第54章 野種?就當是吧。第17章 回婆家第19章 上海這座城市第45章 生日快樂第25章 傅博文,我們結束了第14章 藝銘的背景第三十三章第37章 壽宴(三)第18章 我退出了第五十四章第32章 打架第48章 孩子是不是我的第六十章第39章 敏感第46章 漁翁得利第5章 永不相見第16章 選擇第五十六章第三十章第10章 胸大無腦第44章 反擊(二)第30章 來者不善第二十四章第25章 安筱頭條第18章 衛小小的情感第14章 衛小小來訪第40章 所以,你真的有瞞我?第16章 選擇第17章 但願,一直幸福第五十一章第27章 原本應該,順理成章第2章 藝銘,我們談談第62章 再出事故第6章 約會第19章 上海這座城市第54章 格格不入第五十四章
第23章 永不相見終章大結局第二十八章第51章 婚禮前夕第18章 寬寬粉絲的心第27章 手鍊背後的故事第10章 勾引未遂第5章 四個女人一臺戲第58章 而你,不太愛我第22章 刪除吻戲第28章 豪門生事第49章 我懷的是你的孩子第1章 給彼此一個解脫第4章 結婚禮物第52章 婚禮現場2第56章 註定辜負第33章 記者招待會第二十五章第24章 衛小小大結局第二十八章第36章 這個吻,用點心第40章 這樣似乎,很好第四十八章第五十三章第21章 送手鍊第21章 丫的等她出名,她也耍大牌第5章 奇葩的家人第五十七章第17章 金主的支票第三十章第17章 金主的支票第6章 第三者第35章 入院第55章 如此的,無力!第17章 唐糖,站好自己的位置第18章 我退出了請假碼大結局了第26章 忍無可忍第17章 但願,一直幸福第11章 他沒資格耍心機第31章 傅子珊,你真的很賤第49章 我懷的是你的孩子第14章 藝銘的背景第14章 衛小小來訪第五十三章第16章 婚禮第51章 婚禮前夕第33章 你就值這點錢?第8章 以後不給你接吻戲了第八章第22章 因爲,想要擺脫你第43章 綁架2第9章 我要求真的不高第48章 婚禮前夕(三)第45章 生日快樂第20章 比起安筱,她是很風塵第53章 發現真相第44章 我會恨你一輩子第十五章第27章 積極備孕第五十三章第十五章第22章 刪除吻戲第54章 野種?就當是吧。第17章 回婆家第19章 上海這座城市第45章 生日快樂第25章 傅博文,我們結束了第14章 藝銘的背景第三十三章第37章 壽宴(三)第18章 我退出了第五十四章第32章 打架第48章 孩子是不是我的第六十章第39章 敏感第46章 漁翁得利第5章 永不相見第16章 選擇第五十六章第三十章第10章 胸大無腦第44章 反擊(二)第30章 來者不善第二十四章第25章 安筱頭條第18章 衛小小的情感第14章 衛小小來訪第40章 所以,你真的有瞞我?第16章 選擇第17章 但願,一直幸福第五十一章第27章 原本應該,順理成章第2章 藝銘,我們談談第62章 再出事故第6章 約會第19章 上海這座城市第54章 格格不入第五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