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某某,是嗎?”程晚夏問他,語氣不高不低。
言某某揚起脣,扯開了那層厚厚的眼罩。
程晚夏看着面前的男人,果然是,言某某。
只寥寥見過幾面的男人,不是因爲眉目間長得和言爵很相似外,她怕她真的不會記住這個男人的長相。
也就認不出來他。
言某某把飯菜遞給她,“遊戲時間結束,吃飯吧。”
“言某某。”程晚夏叫住他,“你爲什麼綁架我?”
言某某抿了抿脣,臉上神色很淡,“到了就知道了。”
“你是帶我去金三角。”
“恩。”
“言爵出了什麼事嗎?”
言某某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程晚夏眉頭皺的很緊,總覺得不太安心。
她左摸摸右摸摸,找了半天也沒見着自己的包和手機,纔想起言某某肯定是讓人給收起來了,她現在沒有手機,也不能給言爵打電話。
心裡更是忐忑不安。
看着面前的飯菜,頓時沒了半點食慾,但一想到自己很久沒吃東西,對肚子裡面的寶寶不太好,就忍着心裡的各種不適,吃了幾口。
越吃越沒有胃口。
她放下碗筷,走向門口,意外的,房門並沒有反鎖,她輕鬆的打開了房門,走出去。
海風襲來。
她裹了裹衣服,往甲板上走去。
言某某轉頭看了一眼程晚夏。
程晚夏和他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變了很多,整個身體胖了不止一圈,不知道大哥看到了,會不會嫌棄。
他眉頭微緊,零碎的頭髮被風吹得狂亂,他眼眸深邃的看着前方無野的天際,臉上的表情,看似滄桑。
一個年齡不到30歲的男人,會出現如此神態,讓程晚夏確實有些不敢相信。
她站在言某某旁邊,和他一起瞭望着更遠的地方。
那時的天色微暗,夕陽的餘暉倒映在海平面,霎時壯觀。
“飯吃完了?”言某某一直看着前方,淡淡的問道。
“吃不下。”
“不是懷孕了?”
“言爵怎麼樣?”程晚夏很急切。
她很想知道,言爵怎麼樣了。
言某某眼眸微頓,“到了金三角不就知道了。”
“爲什麼要到了才知道,言爵是不是出事了?”
要不然,言爵肯定不會同意言某某在她身體這麼特殊的情況下,帶着她去金三角。
她整個人的神色有些慌張。
“別亂揣測了,到了日本,就能夠坐飛機去金三角,大概2天半的行程,好好休息,別累壞了身體,要不然我怎麼向我大哥交代。”言某某似乎每次都是爲了逃避她的追問,說不到幾句話就離開了。
程晚夏看着他的背影,脣瓣咬得很緊。
言爵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
“沒有消息嗎?”傅博文怒吼的問着電話裡面的白季陽。
“傅總,這邊說沒有查到可疑船隻。”白季陽硬着頭皮說道。
傅博文把手機直接扔在了地上。
整個人暴躁的情緒顯而易見。
他沒有地方去,回到了傅氏大廈。
不能去紫瑾小區,也不能回傅氏別墅,他仿若除了這個地方,不知道還能夠在什麼地方。
心裡不能靜下來一秒,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程晚夏,你千萬不能出事。
千萬不能!
被扔在地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傅博文連忙撿起,看着來電,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他深呼吸一口氣,“阿姨。”
“博文啊,你知道晚晚去哪裡了嗎?今天上午就去產檢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打她電話也打不通,急死我了,平時晚晚不會去哪裡的,都是產檢了直接到家,會不會出什麼事了?”那邊傳來鄭素秀無比緊張的聲音。
“阿姨你先別急,晚晚沒事兒。”
“沒事她在哪裡啊?”
傅博文沉默着,說不出一個字。
“博文,怎麼了?晚晚是不是出事了?”
“沒事。真的沒事兒,你別擔心,我會讓晚晚平安的出現在你面前,你相信我。”傅博文有些語無倫次,整個人說話也有些細微的哽咽。
鄭素秀更覺得不對勁了,連忙問道,“博文,到底怎麼了,你別嚇阿姨……”
“就這樣,掛了阿姨,你好好照顧好妞妞。”傅博文掛斷電話。
他整個人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狠狠地拿着手機,說不出一個字。
到底怎麼樣辦?
晚晚,是我錯了。
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不顧你們的安危,是我一心求成。
都是我的錯好不好?
你別和我藏遊戲了好嗎?
我答應你,我真的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他佈滿血漬的手背似乎感覺不到痛一般,一拳一拳狠狠的砸着辦公桌,強烈的響聲傳到門外。
此刻整個傅氏集團員工已經下班。
餘小甜有些工作沒有做完,就稍微留晚了些,就聽着總經理辦公司裡面傳來的聲響,整個上海市都知道,今天易珺瑤突然死了,被傅文淵一槍擊斃,傅總是有多自責?!
餘小甜也只是傅氏的一個小員工,平時對工作也沒有多大報復,小打小鬧的,想着能夠養活自己就行,即使作爲傅博文的秘書,也確實不知道傅氏內部的事情,也就不太明白,傅總和傅總助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她聽着裡面的響動,最後還是沒有勇氣敲開傅總辦公室的房門,默默的離開了傅氏大廈。
今天,整個傅氏的員工都人心惶惶,總覺得傅氏會發生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
餘小甜也覺得,傅氏肯定有變化了。
看看樓下的記者……
這羣煩人的記者,從來都只會湊熱鬧,完全不給別人喘息的機會。
……
傅氏別墅。
傅正天一直冷着臉,別提臉色多難看。
黃良菊哭了一天了。
當得知那個消息後,一直不停地哭,不停的喃喃道,咱們文淵不是這種人,咱們文淵肯定有苦衷,咱們文淵不會殺人,不會殺人……
傅正天忍了一天。
他的臉色在黃良菊越漸哭泣的聲音下,越漸難堪。
丁小君倒是一臉得意,心想就算犧牲了易珺瑤,總算換來了她在傅家絕對地位。
現在傅文淵是怎麼都不可能爬起來了,了卻了她一樁心事。
只是不知道她兒子去了哪裡?打了一天的電話,硬?...
是沒有打通。
想了想,必定易珺瑤死在他面前,這麼不正常一會兒其實也理所當然,也就沒太在意,她現在也沒心情搭理那麼多,看着黃良菊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心裡悶着高興是一回事兒,面子上還是做得很好,“二妹,你就別哭了,想想怎麼找到文淵吧,總不能這一輩子就在外面流浪着,即使回來坐幾年牢也好過在外面風吹雨打……”
“丁小君,你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巴心不得找到我們家文淵,讓他去坐牢,你就好看笑話是吧,你怎麼心腸這麼狠毒……”
“夠了!”傅正天怒吼,“黃良菊你少說兩句要死!你現在倒是看看整個上海,哪個不在看我們傅氏的笑話!能夠逮捕到傅文淵最好,該槍斃該坐牢都是他的事情,不能逮捕到就讓他在外面流一輩子,傅家的大門他永遠都不可能踏進一步,我傅正天沒有這種殺人犯的兒子!”
“正天,你怎麼能夠這麼說?”黃良菊的眼淚不停的往外飆,哭得要死要活的,“文淵是你的兒子,是你的親兒子啊,你不能說不要了就不要了,他有錯你也有責任啊,你是他父親,你怎麼都應該想辦法讓文淵重新改過重新生活,你不能放任他不管,你不能啊……”
“我爲什麼不能?!”傅正天冷哼,“當初我把傅子珊踢出傅家的時間沒見你說她是我的女兒,我告訴你黃良菊,當初破例讓你進入傅家這個上流社會就是對你的恩惠,你不僅不會感恩,還處處和小君作對,這不說,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平時在暗地裡做些什麼勾當我都可以不計較,現在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別想我以後會給他好日子過。你也給我老實在家裡面待着,家裡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還是交給小君來做,果然是農村出生的,小家子氣慣了,沒有那份擔當和氣魄。”
傅正天的話如一盆冷水一般狠狠的撲向黃良菊。
黃良菊愣怔的蹲坐在地上,整個人仿若傷了元氣一般,木訥的看着傅正天。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被傅正天這麼說過,但她人比較聰明,也很會撒嬌,平時最得傅正天的歡心,就算是犯了多大的錯,傅正天后面也會原諒她。
可她知道,這次,就不一樣了。
現在傅氏沒有了傅文淵,在傅正天的心目中就全部都是傅博文了。
傅正天爲了拉攏傅博文,就得對丁小君好,母憑子貴,從來都是這麼現實的。
黃良菊望着傅正天,有些細紋的臉上留着一行似乎一直都沒辦法停住的眼淚,她哽咽着說道,“正天,這麼多年我跟着你,你真的覺得,我僅僅只是爲了攀附權貴嗎?”
“要不然呢?”傅正天絲毫不心動,冷漠無比。
早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但真正給你從傅正天口中說出來,卻猶如晴天霹靂,讓她覺得痛得說不出一個字。
“我沒有名分的跟着你,雖然在你看來我們家的那些親戚都不是什麼能正眼對待的人,但這麼多年,我父母直到死都被那些親戚所鄙夷着,他們到死的那天都不原諒我這麼當別人的情婦小三,你卻是這麼看我?”黃良菊聲聲切切的問他。
傅正天冷笑,“你父母那是不知足,有福不會享,這年代什麼會比錢更重要?!”
黃良菊怔怔的看着傅正天。
“你要是覺得日子沒辦法過了,學學你父母的清高你就收拾東西馬上離開這裡,不想要享福,我不強求,出去過你的‘好’日子吧。”傅正天對待黃良菊,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的冷漠無情。
黃良菊是真的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天,她落得了如此下場。
她看着端莊的坐在沙發上的丁小君,看着她臉上顯得如此的得體大方,眼裡卻錄入這麼陰險狡詐,看她笑話的神色。
她讓自己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來。
傅正天看着她,“準備走了?”
“我不走。”
傅正天諷刺的笑了,笑的那麼的輕蔑。
丁小君也笑了一下。
嘲笑的笑着。
她現在所經歷的所有傷痛在他們看來,都是不值得任何同情的事情。
“正天,我不走,我要等着文淵回來,你就算是打斷他的腿也好,他必定是你的兒子,他做了那麼多錯事,該怎麼懲罰都是你說了算,你是他父親。”黃良菊轉換了戰略。
黃良菊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丁小君不好的臉色一閃而過。
黃良菊明擺着不想要傅文淵徹底的被傅家所驅離,不管怎樣,都要讓傅文淵留下來。
傅正天神色似乎也微動了一下。
其實沒有哪個父親就天生那麼冷血,他也是看着家裡面這一羣孩子長大,犯了錯,他作爲父親的確實有責任。
只是現在。
現在,他不可能表現出對黃良菊和傅文淵的任何同情,那樣只會讓他們更快的被傅家所驅離。
他站起來,臉色依然冷漠,“等你找到你兒子再說吧。這段時間,給我老實點。”
丟下一句話,大步的離開了。
如果不是當年真的喜歡黃良菊,也不會讓她進門了。
幾個女人在傅家這麼多年,丁小君太強勢了,不太會討好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些公式化,年輕那會兒覺得有新鮮感,後來就覺得累了,章清雅又顯得太嬌弱、太木訥了些,他本能也沒有打算對章清雅負責,不是耍了些小聰明進傅家,他甚至都不會及得這個女人。所以性格開朗,大大咧咧的黃良菊纔會讓他覺得眼前一亮,這個女人很會討他歡心,不管是在牀上還是在牀下,只要他喜歡的,她都願意做,往往還會挖空心思來讓他開心,這麼多年說沒有感情那也都是騙人的,他只是比一般的男人,更加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而已,在商場上打拼大半輩子,哪些該要哪些不該要他分的清楚得很,現在的黃良菊,他是半點心軟都不能給。
至於後果會變成如此,看造化吧!
他也只能做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