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想問一句,路小姐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番話。”
許長安笑問路遙。
路遙微怔,“我的身份,和這些話有什麼必然聯繫嗎?”她冷冷的問。
“理論上說,沒有。可我就是想知道。”長安的笑意愈發濃烈起來,路遙的臉色卻愈發冷峻,“喬小姐,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對我的身份這麼好奇。”
“面對一個突然冒出來教訓我的陌生人,好奇一下身份,這好像無可厚非吧?”長安靠在欄杆上,姿態閒逸。
雖然只露出半張臉,但長安看到路遙的脣緊緊抿着,她似乎在生氣,她生氣起來的樣子有點兒讓人害怕。可許長安就是那麼一個人,越是害怕,表現的就越是冷靜。
“如果喬小姐不願意聽,就當我說的是廢話吧!”路遙冷冷的說完,轉身就走。
“你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廢話纔來的?”長安在她背後不屑的問。
路遙的背影一僵。
“這不是廢話!”她咬着牙,似是十分憤怒。
“對於從前的你來說,這些就是廢話。何必來跟我們這種本來就是以賺錢爲目的,以利益爲先的商人講民族道義呢?從前的孟佳人,一定是這樣想的。”長安慢慢繞到‘路遙’身邊,伸出手,拉上了露臺的簾子,將正在私下搜尋着人的顧念卿擋在外面。她回過頭,和‘路遙’有些駭人的眸子四目相對,那一雙眼睛,冷的像兩把刀,直直的人的心臟,可刀上已經鏽跡斑斑,顯得沒什麼威脅力了。
似乎,‘路遙’也感覺到這點,僵硬的收回目光,有些泄氣。
“我不是孟佳人。”她說。
“是不是的,跟我也沒有關係。”長安淡淡道,“我和顧念卿不過是表面上的互相合作,沒有深入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更何況,他不是那種會拿婚姻交換利益的人,如果是的話,當年你對他的癡情豈不是浪費?”
‘路遙’低垂下眼簾。
“我不想管你們之間的事情,因爲太複雜。我也知道你是出於善意不希望我和顧念卿之間有更深的合作,可你今天已經暴露自己的心思,如果真的不想他知道你的存在,那就別再出現在他面前,顧念卿究竟是個紳士還是個混蛋,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作爲女人,我覺得不激發他的混蛋本質是明智的。”長安笑了笑,眸光閃亮。
難得的,‘路遙’也撲哧笑了,“喬小姐,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顧念卿是個混蛋。”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長安自嘲。
‘路遙’贊同的笑了笑,“那看來以後,我會更喜歡混蛋。多謝喬小姐的這番話,我想如果有機會,我們應該還會見面的。”她說着,下意識的看了下腕錶,長安點點頭,轉過身掀開簾子,離開露臺。
她知道暫時孟佳人不會再出現了。她有她的事情要做,今天特地來,可能的確是戰況已經發展到某種地步,C國的中立地位岌岌可危。長安回到宴會廳沒多久,就迎面遇上了顧念卿,他下意識的朝她身後看了一眼,露臺上空蕩蕩的,只有風吹着簾子飛舞,她從他眼底看到一抹濃重的痛苦和失落,那種濃烈,居然會讓她有一點點心疼的感覺。
他回頭看着長安。
長安挑眉,“在找克里斯丁王子?”
“你明知道不是。”顧念卿冷下臉,“她在哪兒?”
“誰?”長安茫然。
“你知道是誰!”顧念卿冷着臉,目光如刀的落在長安臉上,手指本能的握成拳頭。長安垂眸看了眼他的手,顧念卿就下意識的鬆開一些,但手背上仍舊是青筋畢露,十分駭人的樣子。
“我不知道。我剛剛一個人在露臺上,想了一些事情。”長安盯着他的手,語氣依舊緩慢而悠揚。但顧念卿的聲音已經是強烈壓抑着的嘶啞,“你一個人,想了什麼?”
“我想如果顧先生如傳聞中所說是個癡情人,當年孟佳人爲什麼會離開?想來想去,結論只有一個……”長安擡起頭,望着顧念卿,他咬牙問,“什麼結論?”
“結論就是,你,其實是個混蛋!”長安罵人的時候,都是笑着的,少有的這一次,她是冷冷的罵人,居然讓顧念卿愣了一下,他胸口一團怒火勇氣,握成拳頭的手直接就伸到長安脖子上,“許長安,別以爲我拿你沒辦法!”,說着,拇指已經扣住長安的脖子,她的脖子那樣細,肌膚那樣軟,細軟的彷彿隨時都會被掐斷,其實,長安已經有微微窒息的感覺,但她卻把眼睛瞪得的,冷冷的,盯着顧念卿的那雙刀子似的眼睛,眼底滿是嘲諷之意。
她究竟在諷刺他什麼,顧念卿很清楚。
她究竟爲什麼會消失,顧念卿更清楚。
他掐着長安脖子的手在顫抖,根本下不去手,然後慢慢的,鬆開了,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頹喪下去,若非在宴會中,他有意識的保持着形象,現在大概已經跌坐下去,爬不起來。其實他的確渾身無力,真想找一個地方,醉死、睡死,或者無論怎樣,死去就好!
畢竟是在人來人往的宴會廳中,從一個人看到顧念卿掐着長安脖子,到無數個人看到,宴會廳詭異的寂靜着一會兒,不知何時,有嗡嗡的討論聲此起彼伏,長安在這嗡嗡的聲音中,一動不動的盯着顧念卿。
他不是個過於感性的人,幾乎是很快的,就恢復精神,擡起頭來抱歉的看着她,“我,失態了。”
“現在怎麼辦?”長安的眼睛稍稍朝四周瞥了兩眼。
顧念卿輕笑,伸出手,再次掐住長安的脖子,幾乎同時,長安聽到有人驚呼,然而下一秒,他那隻手指就推到她的下頜,讓她被迫仰起頭來,顧念卿俯身,忽然吻住了長安的脣!
長安一愣,立刻要推開他,可他卻及時拉住她伸出的手,摟在自己腰間,脣間溢出兩個字,“抱歉。”然後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