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長安的腿傷痊癒,準備出院。俞敏站在病房裡,看着護工幫她收拾日用品,長安坐在沙發上,頭一次發現,俞敏比她這個女人還細心,衣服怎麼摺疊,毛巾洗浴品都放在哪裡,樣樣清楚。
她忍不住想起喜寶說‘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愛,很多錢也是好的’,她現在,大概就是從前總說的‘窮的只剩下錢’,但沒什麼不好,至少有錢,有權利,她就有俞敏,有護工,有很多很多人圍着她,她就可以不孤獨的繼續生活下去。至於愛,之於許長安是蜜糖,之於喬長安是砒霜。
而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該接受喬長安這個身份了。
‘叩叩’
有人敲門,俞敏第一個下意識的擡起頭,愣了下,然後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長安。長安也愣了下,站在門口的是克里斯丁。
“克里斯丁?”長安驚訝的站起來。
克里斯丁臉色不太好,甚至算得上陰沉,他蹙着眉看着她,“喬小姐,我們聊兩句。”
長安不明白,只好答應,“好。”說着她走出去,俞敏下意識的要跟上,被長安攔住了。顯然克里斯丁是隻想和她一個人說話。
他們走到病房外面的走廊裡。這整個區域都屬於喬家最的治療病房,平常除了必要的護士、醫生、被允許的病人家屬外,沒有其他人,此時此刻更是隻有長安和克里斯丁兩個,他沒必要去找一個無人的角落,顯然就是想找一個連俞敏都聽不到的地方,所以遠離長安的病房後纔開口。
“喬小姐,我想知道,我顧哥哥到底怎麼得罪你了?”克里斯丁一站住,劈頭就問。
縱然他極力表現的冷靜,但語氣中的質問已經非常明顯,而且他緊蹙着眉頭,眉宇間都是擔憂的神色。這種神情和問題,讓長安很是不解,“爲什麼這麼說?”
“你在裝傻。”克里斯丁不耐煩的道,“我顧哥哥本來已經好很多,可是這兩天傷口突然又開始惡化,斷斷續續的昏睡不醒,可你們的醫生居然一直說沒什麼。我不懂醫,可是顧哥哥懂,他清醒幾次,我提到這件事,他都只是苦笑,剛剛,他突然發起高燒,我要請你們的醫生過去,顧哥哥才告訴我,請你們的醫生沒用。喬小姐,顧哥哥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聽得明白吧!”
長安還真是有點兒,聽不明白。
按理來說,她被老夫人罰的那天,顧念卿就已經脫離危險期,剛剛手術完畢,身體虛弱,昏睡兩天沒什麼,傷口發炎,會引起高燒,也正常。可是她怎麼聽着,好像克里斯丁的意思是喬家沒有好好治療顧念卿?她有些不悅的解釋,“克里斯丁,喬家的醫院既然收了顧念卿,自然會竭盡全力治療他,我想你該信任我們的醫生。”
“我本來是很信任,但現在不信了!”克里斯丁憤怒的臉都紅了,冷冷的說,“喬小姐,你跟顧哥哥在一起的時候早就知道他不會愛你的吧?如果你現在突然對他有了什麼想法,你可以直說,這樣利用顧哥哥的傷情整治他是不是很不厚道?”
有想法?整治顧念卿?長安聽了都覺得好笑,“克里斯丁,我住院三天,今天剛剛恢復,別說整治顧念卿讓他昏迷不醒,恐怕現在我多走幾步都會暈倒!”
克里斯丁看着長安過於蒼白的臉,隱隱還泛着青色的脣片,也有些茫然起來,“可,可肯定是你們!”
長安無奈揉揉額頭,“你帶我去看看他吧。”
克里斯丁想了想,轉身,帶着長安朝顧念卿的病房過去。
自從她救起他,還從來沒有去過他的病房,畢竟三天裡,她也有多半時間都躺在昏睡着。現在縱然精神不濟,但畢竟顧念卿不是普通人,克里斯丁又找到她頭上,她必須親自看看。
到門口,恰好碰到主治醫生從裡面出來,克里斯丁急得立刻去問,“顧哥哥怎麼樣了?”
“只是發燒,傷口發炎引起的,我們已經用了藥,一會兒就好。”醫生輕鬆的說。
“什麼一會兒就好,他已經昏睡三天,傷口都不見好!”克里斯丁的急切中憤怒,“你們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或者不想治就說,我立刻帶着他走!”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衝着長安來的。
長安一怔,看向醫生,上前低聲詢問情況。
醫生看看她,再看看克里斯丁,低聲迴應,“小姐,請跟我到辦公室詳談。”
見醫生表情神秘,長安頓時倒有些擔心。顧念卿這個病情,看起來倒像是傷口過於嚴重的表現,她也知道那顆子彈有問題,該不會是根本無法治療的一種毒?正猶豫着,克里斯丁衝過來,“爲什麼要私下談?就當着我的面說清楚!子彈上的藥是你們喬家的,你們喬家最善於用藥,該不會……連你們喬家也參與刺殺了吧!”他盯着長安,目光中已經射出刀子來。
這下,算是觸到長安的逆鱗。她輕輕一笑,“克里斯丁,你如果不信任我們,現在可以立刻帶着顧念卿離開。但是想說我們喬家對顧念卿下毒,麻煩你也拿出證據來,否則欲加之罪,喬家也一定會討回公道的。”
克里斯丁提起一口氣,立刻就要反駁,可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看着笑着的長安,竟然有些害怕起來。他又想到,顧念卿遭遇刺殺本就蹊蹺,傅文龍的事情還沒搞清楚,現在離開喬家醫院很不明智,也的確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喬家害顧念卿,只得忍下來。
“你們要說多久?”他問。
“殿下,你如果現在進去,可能會發現顧先生已經退燒了。”醫生忙賠笑給克里斯丁。
他不敢相信,立刻病房裡。
這邊,長安纔看向醫生,“到底怎麼回事?”
醫生無奈嘆息,附耳到長安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長安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太胡鬧了!他可是顧家長房長孫!”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要招惹這個麻煩。”醫生無奈道,顯然三天來被克里斯丁也折磨的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