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響起關門的聲音。
這聲音在緊張的寂靜中尤其響亮,樓梯上的喬啓遠、喬笳和黎大夫都忍不住朝樓上看去,葉誠站在手術室門口,驚訝的神情中夾雜着不解的望着他們。
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喬笳突然大步上樓,走到葉誠面前,緊緊盯着他,一雙俊雅的眸子中突然迸射出鷹隼般凌厲的目光,令葉誠的身軀猛然一震,脊背上如同被冰冷的刀鋒滑過,他的雙手本能的握成拳,用同樣的目光回視喬笳。
“到底發生了什麼!”葉誠冷冷的問。
“你說,你是逃回來的?”喬笳卻不答話,反而質問。
葉誠不解的將他打量兩眼,點頭,“你懷疑我?”
“值得懷疑。”喬笳微揚起下頜,自上而下的俯視着葉誠,“你和六叔同時失蹤,你說六叔幫助你逃跑,既然有機會,他爲什麼沒有和你一起逃出來?”他問。
慢慢集中到樓上的其他人均是驚訝,誰也沒想到這個問題。既然葉誠能在喬啓正的幫助下逃出來,爲什麼喬啓正自己反而仍然被關押?
“師傅不走,必定有他的理由。”葉誠咬牙,肯定的回答。
隨後他的目光在其餘人臉上搜尋,但他看到喬啓遠也露出懷疑的神情,而黎大夫則顯然有心避開,悄然退在一旁,喬笳的懷疑則已經顯露無遺,葉誠胸中一陣氣悶,但他強壓下這種情緒,極力冷靜,“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問喬笳。
“我懷疑,你已經背叛喬家。”喬笳冷冷的回答,手已經不自覺的摸向腰間。
“喬笳!”
這回,是葉誠和喬啓遠同時出聲。
“無憑無據,你怎麼可以隨意懷疑自家人!”喬啓遠斥責他。但喬笳卻不爲所動,“的確無憑無據,但現在的情況,我不得不懷疑!”他說着,看向自己的父親,“就在一個小時前,盛楠在乘坐飛機飛往H國的路上失事,飛機紅海,商譽帶人前往調查。我知道後,擔心濱城的情況,立即給大伯父打電話,但是,電話無人接聽。”
要知道,喬啓疏的電話從未有無人接聽的情況發生,幾十年如一日,所以若非意外,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盛楠飛機失事、喬啓疏失蹤是同時發生在葉誠醒來後的,所以喬笳第一個懷疑到葉誠並不爲過。
“但盛楠離開濱城的時候我還沒有醒來!”葉誠憤怒的反駁,“何況我說過,師傅在小島上得到特別優待,他很有可能有私人原因無法離開,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大爺的事情與我有關,我醒來不過幾個小時,在此期間我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外界,如何讓人對大爺下手!”
“也許你不能,但也許,你只是個誘餌呢?”喬笳冷冷的道,“讓你回來,告訴我們所謂的路線,引誘我們去救六叔?”他向前逼近葉誠一步,葉誠分毫不讓,兩個人幾乎是胸口貼着胸口,四目相對,火花迸濺,兩個人一時間都恨不得剝開對方的腦子,看清楚對方腦子裡藏着什麼。
一時間,喬啓遠也有所猶豫。
畢竟兩個人說的都沒錯,即使他願意選擇相信葉誠,但蹊蹺就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重視。
“就算葉誠真的是誘餌……也與他無關。”
虛弱的聲音隨着手術室門打開的聲音同時響起,葉誠回頭,喬笳扭頭,看到長安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目光堅定的擡起頭,望向喬笳,“,二叔說的對,這時候,我們不該懷疑自家人。”
喬笳別開目光,心中並不認同她的想法。
“父親只是暫時聯繫不到,是否真的出事還不知道,何況葉誠的傷勢是二叔親自檢查的,他究竟有沒有受刑,有沒有經歷過他所說的逃亡過程,二叔最清楚。”她看向喬啓遠。
他點點頭,“是,傷口不會是假的。”
“也許是苦肉計呢?”喬笳冷冷的問。
“喬笳,你什麼意思!”葉誠揚起拳頭,但手剛剛擡到肩膀高度,就被一隻涼涼的小手握住,是長安,他回頭看到她,不甘的放下拳頭,長安見他一張臉都被氣得發青,想想他還身負重傷,聽到這些話必定很難過,“葉誠,不要怪,他這麼想也有道理,就算你沒有作假,但,對方未必真的沒有利用你的意思。”
聽到長安的話,葉誠的情緒有所緩和,腦子也冷靜些,無奈的重重嘆了口氣,退到一邊,靠在牆上堵着氣生悶氣。
長安又看看喬笳,勸道,“,葉誠跟了六叔多少年你是知道的,他是個孤兒,是六叔把他養大,於六叔,他同親生兒子無異,六叔是寧願自己死也會讓葉誠活下來的,所以也許那個逃跑的機會只能給一個人,他選擇了葉誠。”
聽到這些,喬笳的神情稍稍放鬆。的確,如果真的只有一個機會,六叔會給葉誠。葉誠也垂下頭,他離開前,也十分痛苦,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走,喬啓正和自己都得死,可如果他能回來找到救援,喬啓正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那一路,他經歷千難萬險,幾次差點兒死去,身負重傷,卻仍然用盡最後的力氣逃回來,就是爲了那唯一的信念。
“如果是苦肉計,我未免太蠢了!”想到如此喬笳還懷疑自己,葉誠又有些生氣了。
喬啓遠也道,“葉誠送過來的時候,情況的確很不容樂觀。”
他這句話也打消了喬笳最後的一點懷疑,他看看葉誠,僵硬的道了聲,“抱歉。”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葉誠也覺得自己衝動,“我也有錯。”他道。
見兩個人總算和解,長安嘆了口氣。
她這一聲嘆氣後,就有些站不住了,不得不緊緊扶着門框。一個身影突然從人羣中來,是樑悅錦,她快步到長安身邊,輕輕扶住她。
衆人這纔想起長安剛剛纔吐血昏迷,喬笳和葉誠尤其愧疚,必定是長安剛剛醒來,就聽到他們在吵鬧,她擔心纔會出來。
“悅錦,帶長安去休息吧。”喬啓遠道,又安慰長安,“你放心休息,有二叔在,不會出什麼事。”
長安點點頭,她也的確支撐不住,便只道,“今晚就麻煩二叔,明天早晨,我就出發去濱城。”
“什麼?”喬笳立刻蹙眉,“你現在的情況去什麼濱城!”
“,我父親在濱城出事了,商譽現在離開濱城去找盛楠,就只剩下喬笙在那裡,濱城如果真的動亂,他一個人如何控制局勢?我必須去!”長安緊緊蹙眉,隨後爲了讓喬笳放心,又加了句,“我沒事,睡一晚就好了。”
“可是濱城那麼危險的地方,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去!”喬笳仍然不同意。
“是啊長安,此事還是容後再議,家裡還有這麼多人。”喬啓遠也道。
“沒人比我更瞭解濱城。”長安堅定的道,“二叔、,你們還是儘快想辦法守好這裡,葉誠逃回來,對方必定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纔會突然對喬家步步緊逼,接下來,有可能有更多的事情發生。”
直到此時,其他人才明白過來,原來長安說的纔是最正確的。他們搞錯了先後順序,是葉誠先逃回來,纔會逼着對方不得不立即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