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盛楠的腳步,長安迫不及待的想要拉住他說清楚,可看看周圍的環境,她只能強忍着。
忍得久了,她的情緒也漸漸平復,頭腦冷靜幾分,把盛楠和喬啓正的打算想的通透。只是再冷靜,也難以掩蓋心中的失望和難過。盛楠答應過她,凡事都要對她說實話,跟她一起解決,沒想到喬啓正一句話,他就輕而易舉的把她推出去!
關上房門,盛楠湊過來,想和長安解釋。
可他沒開口,長安先側過身子望着他,眼眶紅紅的哭罵着,“你到底有沒有心!”
盛楠一怔,垂下頭來。
他何嘗不懂她的心?想和他在一起,害怕他不在了,她卻獨自活着。看過太多生生死死,他怎麼會不明白,如果他死了,她活着會有多痛苦?可饒是知道,他卻依舊想把更多活下來的機會留給她。
“可如果,你先死,我也沒辦法好好活下去。”盛楠垂下頭,又擡起頭,哀哀的望着長安,“你就當我是自私……”
“你就是自私!”長安站起來,“你只想着我會不會死,只想着我會不會遇到危險,只想着我遇到危險你不能救你會多痛苦,可你想過我沒有!盛楠,你是我生生世世的唯一,你如果,如果不在了,難道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痛苦一輩子嗎?你明知道我是沒辦法尋死的那種人!”
她有責任,她很清楚,一旦離開盛楠,責任就會壓着她連死都不行!
“對不起。”盛楠垂下頭,無言以對。
她說的,他都懂,可他就是做不到讓她置身危險。
“你不僅對不起我,你還是個騙子!”長安尖叫着,“你明明說過無論如何不會拋下我的!”
“我……”盛楠擡起頭來,難過的整張臉都擰在一起,痛苦的手足無措,“我……”
他囁喏着好久,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反而是憋得心頭疼,捂着心口,臉泛了白,額頭冒出冷汗,連嘴脣都被他自己咬的發青。看着他那痛苦到極致的樣子,長安的心就更疼,她本來生氣他,惱恨他,可是未嘗不知道他是爲了她着想,現在看到他被自己氣得難受,更難受,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腰身,盛楠身體微微一震,低下頭來,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裡,輕輕道,“我,不會輕易死,會努力活下去,無論怎樣,長安,我都記着我要爲了你活着,不會輕易就被打敗的。”他俯下身伸出手,圈住長安的腰身,把她纖細的身軀圈入自己懷中,深深吸允着她身體的暖香,鼻端微熱的氣息,也噴在長安的脖子裡,好像抽走了她心裡的那一點堅硬。
事到如今,除了堅定的相信他會活下來,除了做好爲他而死的準備,她還能做什麼?都是他,都是他,爲什麼非要攆她走!長安擡起手,想狠狠給盛楠一拳頭,卻是不忍心,手垂下,落在他後腦勺,輕輕撫摸着他後腦細碎的髮絲,那有一點點刺癢的手感,彷彿能竄到心裡去。
次日,盛楠趁着清晨長安還在牀上睡着,就出了門。
長安睜開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她知道他做什麼去了,到這時候,她還在祈禱着,或者喬啓嵐不會答應,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真是瘋到不顧一切!可是片刻後,她又開始祈禱了。
等她吃過早飯許久,盛楠纔回來。
長安正依照計劃,交代着1003和小蠻具體的行動細節,她已經聽她們說過趁着昨天‘上課’,女人唯一能夠聚集在一起的時候,發動島上女人反抗的成果。
很成功,因爲島上的女人多數都是抱着橫豎都要死的心態,冷季一來,她們就連好好死的機會都沒有了,還不如拼死一搏,所以多數立即響應,少數的,也都被說服,她們選了1003做頭領,帶領她們抗議。
“小姐,這樣會不會傷害孩子們?”1003擔憂的問長安。
“不會。”長安簡單的回答,她不可能把細節告訴1003,她也很明白這點,沒有再問,只是哀求的把雙手放在眼前,“小姐,我代所有的姐妹請求您,無論如何,請先帶走孩子們,請務必保護孩子們平安離開!”
“媽媽……”小蠻似乎感覺到了1003的絕望,害怕的抱住她。
“別怕。”長安安撫的拍拍小蠻,也看向1003,“大家都會平安的,我會竭盡全力,帶着孩子們回家!”
盛楠站在門口,聽到她的話,本來稍顯輕鬆的眉宇,又微微蹙起來。
見到他回來,1003慌忙行禮,然後帶着小蠻離開。
長安還是生氣,沒有理盛楠。
他看着她,垂了垂眼眸,道,“喬啓嵐答應了,剛剛,他已經決定,在齋戒日發佈視屏。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齋戒日,其實就是每月的初一,當天,島上男人們聚集在小島的寺廟裡進行整整二十四小時的禱告,不吃東西,不碰女人,除了巡邏人員,任何人不四下活動。
這也恰恰是盛楠和長安選定的行動日期,昨天,喬啓正也用書中的筆記告訴長安,他用一種早已被廢棄,不會被覺察的無線電模式,通過在C國和Z國的喬家守衛軍佈置的接收器,把他們的行動計劃告知喬啓疏,並得到簡單的回覆,希望盛楠和喬啓正能夠想辦法關閉島上密佈的紅外線,因爲在齋戒日,男孩子們也會被帶到寺廟裡去,所以不能對寺廟直接投擲炸彈,只能登島作戰,紅外線會對他們登島造成極大的困難。經過昨天晚上的討論,盛楠已經制定好了破壞紅外線接收器的計劃。
今天是二十九,也就是說,後天,長安就要離開小島。
她擡起頭來望着他,眼眶紅紅的,眼淚在眼裡打着轉,有很多話想說,可咬了咬脣,長安卻只說出一句話,“你知道,就算是被送走,我也還是會回來的,你知道的!”說着,淚已經滾落下來。
盛楠急切的上前兩步,擁住她的肩頭,“怎麼這麼傻!不……師傅不會讓你回來!”他搖了搖頭,分明是在自言自語。
“是嗎?他管不住我,你也知道。”看着他這樣無奈,長安反而笑起來,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在發抖,抖得厲害,用幾乎哀求的目光望着長安,囁喏着,“不要回來……”
她把十指插入他的指縫,緊緊扣住他的手,其實她的手很小,這樣扣着,便是如同把她自己放在他掌心似的,長安想到這裡就很高興,迷戀般的看着他的手,盛楠也把目光轉過去,慢慢的,收住手心,再用力擁她入懷,低下頭來,把頭埋在她的髮絲裡,“何苦呢,長安,何苦呢!”
“不苦。”她輕嘆着,“和你在一起,都是甜的,讓我離開你,纔是苦的,你明白的,盛楠,你最懂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