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捨不得了?
果酒的清香撲面而來,帶着微醺的氣息,她的脣瓣擦過他的臉頰,帶來的戰慄感還在,但他的手卻已經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了。
“尹澤,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女子大叫,但是她的聲音在氣氛高漲的酒吧內很快就被淹沒掉,她反抗,但拉着她的手越來越緊,在將她拽出酒吧之後,尹澤的手一扔,被拽出來的女子被推到一邊,腳步踉蹌得靠在了車門上,氣喘不定地瞪着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眼底灌出來的濃郁怒氣如同潮涌般涌了出來。
“你不就是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嗎?行,我就讓你看着!看着這個孩子是怎麼消失的!”沈安心突然站直了身體大叫一聲就往路口衝了過去。
她的瘋狂舉動讓尹澤措手不及,看着那身影衝向路中央,他眼睛都快凸了出來,健步衝出去,奔跑在前面的沈安心突然一止步,就像被人硬生生固定住了腳步挪不動。
然而她已經衝出了馬路,一輛轎車尖銳的喇叭聲呼嘯着,她擡臉,眼睛就被那光刺得一陣恍惚,連反應都變得遲鈍,忘記了移步,也忘記自己的初衷。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她要死了,也感覺到了靈魂深處那突然的掙扎,是身體裡的安若在掙扎着,對,她在吶喊着她不要死,她要她的孩子。
在那一刻,沈安心覺得,其實死也是件好事,不用這麼苦苦掙扎,不用這麼飽受折磨,不用這麼一直活在仇恨裡,更不用這麼煎熬着。
沈安若,你不知道,我其實有多麼的羨慕你,你雖然膽小懦弱,但你卻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有活下去的強/烈*,但是我沒有,我無法接受這個物是人非的世界,因爲這個世界裡,你早已代替了我。
身後一股大力將她緊緊裹住往後直退,耳邊叫囂着的喇叭聲把尹澤驚得渾身是汗,他抱着懷裡的人,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他趕緊抱起她就往停車的地方走,上車之後臉上還帶着慘白的顏色。
“如果你覺得現實不夠美好,我不介意讓你永遠成爲影子!”尹澤的聲音在顫抖,但卻也有着冰涼的冷意。
“尹澤!”副駕駛座上的女子發抖着蜷縮成一團,在喊了一聲這個名字之後開始哭了起來,碎碎的聲音最後練成一片,從哽咽到肆無忌憚地哭泣,“當我醒來見到你眼神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要放棄我了!”
尹澤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慢慢地握緊,目光收了回去,“在我眼裡,你跟她是一體,合二爲一!”
“不,這不一樣,我能感覺得到,這不一樣!”沈安心不停搖頭,她把小臉埋在胸口繼續抽噎着哭着,碎碎念着,“這不一樣!”
“安心!”尹澤的語氣柔軟了下來,伸出手臂要將她抱過來,感受到她渾身的顫抖,尹澤心裡微疼,讓她輕輕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心,安若在你沉睡這五年裡替你孝敬沈家長輩,她是什麼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別傷寒這個孩子,他是無辜的!”
“可他是簡錫墨的孩子,他不是我的孩子!”沈安心突然情緒波動起來,睜開眼睛,眼底一陣慌和慍怒,被旁邊的尹澤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個低柔的聲音輕輕響起,“安心,他是你的孩子,你很愛這個孩子,你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愛他,你要保護他,不要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沈安心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啓脣低低開口,“他是我的孩子,我很愛他,我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愛他,我要保護他,不要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對,安心,你要記住,你愛這個孩子!”
沈安心念着,眼睛裡一陣迷茫,“是的,我愛這個孩子,很愛,很愛!”
*****
“怎麼樣?”牧子修看着進來的尹澤,臉上閃過一絲憂慮,看着睡在那邊狀態很好的沈安若,哦,不,現在是沈安心,見她狀態不錯,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尹澤指了指門外,兩人先後離開臥室,將門關上,到了一個房間,打開了視頻圖像,攝像頭的位置正是沈安心睡着的那間屋子,chuang上的人沒有動靜,看樣子睡得很好。
“她現在對我很警惕!”尹澤坐了下來,想着自從沈安心醒來之後,因爲她比沈安若更加了解自己,所以要催眠的時候並沒有沈安若那麼容易。
“越是警惕,敏感度就越高,應該越容易催眠纔對!”牧子修說着,催眠並不是把人哄睡,那是平常影視和小說裡造成的一種誤解,也是部分初學者容易犯的錯誤。
催眠的關鍵不是讓對方閉眼睡着,而是抓住對方最專注和最放鬆的那一瞬間,進入她的潛意識,催眠雙方在瞬間接通,共振,互動。
這個瞬間很短,不會超過一分鐘,抓住了這一分鐘催眠就成功,但是錯過了,就只能耐心等待下一次的機會出現。
高明的催眠師,比如師兄,能在喧囂的街頭讓對方迅速進入催眠狀態的人物怎麼也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難道真如師兄雖說,因爲沈安心對他太瞭解了?
如果沈安心對他戒備,那麼如果想知道安若到底還在不在就有些難度了!
尹澤坐着椅子上看着大chuang上沉睡的那張容顏,他今天晚上也是在她情緒波動時抓住那一瞬間將她催眠,因爲他怕她會再次做出傷害腹中孩子的舉動,不管那個孩子是誰的,他終是不忍心看到,她腹中的這個無辜的生命就這麼流逝掉。
而他又不能時時刻刻地跟在她的身邊,所以只好出此下策,給她足夠的暗示之後下達了指令,要她保護那個孩子!
人在最緊張最焦慮的時刻,同時也是最容易受暗示影響的時刻,他在沈安心最緊張的時刻搶奪了潛意識的控制權,甚至因爲不放心還給她設置了催眠後暗示。
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排,尹澤側臉看了一眼,騰起的煙霧籠罩住他的臉龐,讓牧子修看不清他臉上的真實表情。
“師兄!”牧子修低噓了一口氣,看着尹澤手指間夾着的那支香菸,他不抽菸的,今天卻破例了。
尹澤彈了彈手指尖上的菸灰,轉開目光去,淡淡地問了一句,“他怎麼樣了?”
牧子修當然知道話裡的‘他’指的是誰,“還好!”就是魂不守舍了!
兩人一陣沉默,牧子修想到剛纔尹澤跟他說過的事情,有些遲疑地開口,“你說沈安若提出要回醫院工作,她--”
尹澤目光一動,“你在質疑她的工作能力?”
牧子修搖了搖頭,不,沈安心比沈安若個性更鮮明,而且當年在尹澤接收她的時候她已經填報了高考志願,可以肯定的是,選婦產科這門職業的人是她沈安心,並不是沈安若!
之前沈安若也表示過自己選擇這個職業是因爲母親的緣故,只不過她對象搞錯了,應該是因爲沈安心這個主人格的緣故。
牧子修沉默了一會兒,緩聲開口,“我只是想提醒一下,簡錫墨的母親還在醫院!”
尹澤一聽,眉頭微微一蹙,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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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產科,新的一天,跟平時都沒什麼兩樣,一樣的忙碌,一樣的工作,但是隨着一人人影的到來,護士站忙碌的身影都停了下來,有人發出一聲低低的唏噓,也有人眼睛瞪得快掉下來了。
“安,安若?”護士長最先反應過來,認出走過來的人,走過去都得擡起臉來看對方了,明明身高就不低,還穿着一雙根兒不算高的高跟鞋,修身型的大衣配着一條緊身褲,以前的直髮被燙成了栗色的大/波浪卷,那口紅的豔麗看得人那叫驚心動魄。
“安若,你?”護士長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摩登女郎,啊,這是沈安若,不可能吧?
高挑豔麗的女子甩了一下長髮,衝着對方笑了笑,伸手在護士長的肩膀上一拍,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辦公室走,邁出幾步便張開雙臂,笑了一聲,“這裡的空氣,我喜歡!”
一大早,婦產科的人都被這一幕給驚得呆了呆,若不是早上查房的時候她那麻利的動作和對自己接收的每一個病人病情都熟悉得令人髮指的程度,她們還以爲這不是沈安若。
“喂,美女,沈安若去哪兒了?”關佳琪是上午才抽時間過來的,當然是聽到某人的事蹟屁顛屁顛地上來要一睹芳容,呀,沈安若這個狐狸精總算是開竅了,就說嗎?捂那麼嚴實幹什麼?髮型五年都沒換過了,五年都沒見她穿過高跟鞋,雖然聽說不到五釐米,但稍微有點根兒也是進步啊進步。
而且這兩天她連電話都不接,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去其他科室了!”有人回答。
關佳琪想了想,如果她要去,應該是去--
神經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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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靜子剛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簡素心的傷勢恢復得不錯,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她盤算着能回簡家主宅修養一段時間,包裡的手機響起,她取出來看了一眼,看了看四周,便朝人少的樓梯口走了過去,她走得太快,並沒有發現身後遠遠就盯上了她的人。
“沈家那邊情況如何?”樓梯口,美靜子的聲音不如平日裡表現的那麼柔弱,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麼,她的臉色不太好,眉頭也皺了皺眉,說了一句,“儘快辦!”
她低着頭,眼前晃過一片雪白,緊接着便是紅黑色相間的短靴子,她被那火紅的顏色刺得眉頭一皺,一擡眼便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你--”
‘“你查我?”站在美靜子面前的人笑得眉眼彎彎,但眼底的冷意讓美靜子後退了一步。
“安若,你,你怎麼來了?”
沈安心一隻手託着自己下顎,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人,脣線一抿,“我想你了啊!”
美靜子不知道怎麼一聽到這說話的口氣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往後後退了一步,“安若,錫墨並沒有在這裡,你要不要--”
“哦!”沈安心看着她連退兩步,目光裡閃過一絲涼意,好,好,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的溫柔可欺啊。
沈安心伸手輕輕地在美靜子的小臉上劃了一下,美靜子急忙避開,卻被她一隻手落在了肩膀上,她的笑更加親熱和藹了,“這麼細皮嫩肉的讓我想起了五年前我給你的那一耳光,咦聽說你被那一耳光打破了左耳膜,你的聽力居然還這麼好,當真是踐人自有踐人磨啊!”
“你!”美靜子突然擡起臉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咦,當年不是你罵我踐人的嗎?我這句難道說錯了!”沈安心笑得肆意,“我都不要臉的自稱踐人了,你難道還能比踐人高尚?”
“沈安心!!”美靜子牙齒在顫抖,似乎在這一刻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死!
難怪沈家再找不出一個女兒來!
菁華藍灣裡的那一次照片試探讓她險些認爲沈家不止一個女兒,而她當時的表現確實不像是裝的,是哪裡出了問題?
美靜子臉色變了變,雙手的掌心貼在了牆壁上,因爲面前的女人又朝她靠近了一步,她身高不如她,氣勢上就被對方壓得死死的,這種感覺像極了五年前。
沈安心湊近她仔細端詳着她那蒼白的臉,嘖嘖稱讚,並笑容持續溫和,像極了好久不見的老友,在她的手落在美靜子的下顎時扣緊了一擡,眼睛裡的笑意溶進了冰。
“簡素心的寶貝媳婦兒,簡錫墨的前妻,美靜子小姐,我來是來告訴你,我沈安心回來了,你的噩夢,也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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