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風席捲着腥鹹的溼霧,整個世界瀰漫着鋪天蓋地的陰冷。
臨近海邊的峭壁上,屹立着一幢氣勢宏偉的城堡,城堡的四周是高聳的城牆,沿着城牆大門望去,是一條蜿蜒的通向海邊碼頭的柏油公路。而這幢美侖美奐的房子,此刻正燈火輝煌。
突然,只聽到“砰”的一聲槍響,打破了陰冷的深夜。
緊接着,三樓敞開的落地窗前,出現了一名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正瑟瑟發抖地朝着身後的陽臺退去,一頭飄逸的長髮在風中飛舞,身上穿着的白裙也在風中揚起片片衣袂。
此刻,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驚懼而無助的天使,一雙原本璀璨似星的楚楚秀眸盈滿淚水,神情痛苦而又帶着濃烈的恨意,雙手緊緊握着一把小巧精緻的銀色手槍,狠狠地瞪向前方正一步步朝她逼近的男人。
在房間明亮的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個男人,俊美的不可思議。
一縷碎髮不羈地垂在他的額前,濃密的眉下,是連女人都會欽羨的長睫。一張格外性感的薄脣,此時卻是緊緊地抿着。一雙紫晶色的眸瞳任誰都會沉淪,甚至連這陰冷的深夜都變得如此地璀璨和耀眼。
罌粟一樣的絕美和致命,但此刻,那裡卻閃爍着陰鷙凜冽的寒光。
男人上身赤裸,下面也只套了一條昂貴用綢緞製成的睡褲。他用那雙紫色的瞳眸冰冷地望着眼前美麗的女人,危險而致命的眼神緊緊地鎖住她,薄脣依然緊抿,渾身散發着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高貴,霸道狂傲的氣勢。
女人被他步步緊逼,已經退無可退,耳邊傳來崖邊海浪拍打着岩石發出的洶涌咆哮聲,海風呼呼地刮過,似乎能將女人單薄的身子瞬間帶走。
看着不斷朝自己逼近,完全沒將她手中握着的那把槍放在眼裡的男人,女人緊咬着下脣,向後又退了兩步,猛地將眼睛閉上,再次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這次女人清楚地聽到了子彈穿進男人身體時發出的聲音。
睜開眼睛,果然,男人的肩膀被打中,正不停地往外冒着血,但是男人卻絲毫不將肩上的槍傷放在眼裡,甚至連眉峰都不曾皺一下,只是看着女人的眼神,更爲冰冷,陰戾,而他的周圍更是散發着一股令人血液都能凝固的寒意。
女人拼命地搖頭,淚水隨着她的晃動,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晶瑩的弧度。
“不...不要過來,你別再過來了,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害怕的聲音,痛苦而絕望。
“我命令你過來,把手槍給我。”男人終於開口了,如大提琴般低沉好聽的聲音帶着令人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我不要,你別再過來了,不要逼我...不要,歐禹宸...我恨你...我好恨你,我要殺了你。”女人顫顫發抖的身子在男人強勢的逼迫下顯得搖搖欲墜,卻拼命地強撐着最後一絲力氣嘲男人吼了過去,美眸盈着淚水,更加楚楚可憐,倔強的臉蛋佈滿了深深的恨意和無法狠下心來殺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糾結痛楚,顫抖的雙手緊握着手槍扳機處,胡亂地瞄向男人的身上,做着最後的威脅。
“安心,記住你的身份?你該知道,反抗我的下場是什麼!”見女子竟絲毫不將自己的命令放在眼裡,依然倔強地向後退去,男人的聲音更加冰冷,無情。
聽到男人的話,安心突然不哭反笑起來,淚水依然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從她美麗的眸眶中滾落。
“我當然記得自己的身份,不就是你的情婦,你的玩具嗎?一個你高興時可以捧上天,不高興時棄之敝履,沒有自我,沒有靈魂的玩具而已。我當然也知道反抗你的人除了死根本沒有其它的路可以走,可是,我現在偏偏不要聽你的,你殺了我啊?”女子脣角微揚,聲音異常尖銳,臉上是一片冰冷的嘲諷。
男人似乎用盡了所有的耐心,面對女人一再的反抗,眉峰驀地蹙起,墨一般黑的眸子裡凝起一抹駭人的厲光,正欲開口,卻被門外突然響起的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打斷。
很快的,一羣身形魁梧,穿着黑色西裝,手中均握着一把手槍的保鏢快速地進了房間,站到了男人身後。
而爲首的一個左臉有塊刀疤的男人進來後便立刻走到了男人身邊,看到男人肩上的槍傷,深沉的眸底倏地閃過一抹驚詫,再看向女人手中的銀色手槍時,便立刻戒備地瞪向她,眼底閃過一抹陰厲之色。
女人冰冷的神色並未因這羣保鏢的進來而有所退卻,反倒在看到刀疤男人時,眼底的恨意燃燒得更爲炙烈,握槍的手又停地顫抖起來,方纔美麗的臉上還在糾結的痛楚也全都化爲了更濃的恨意,化爲了一道道冰刃,朝刀疤男人射了過去。
刀疤男人顯然不明白女人爲何會用這樣充滿恨意的眼神瞪向自己,深沉的眼底閃過一絲狐疑,一直背在身後,握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歐禹宸當然沒有忽略安心方纔神色的變化,只是不動聲色地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看着她一步步往陽臺邊退去,他的眉峰皺得更深了,身側握成拳的手甚至帶着微微的顫抖,雙眼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努力釋放自己的和善,放低聲音,他帶着一絲誘哄:“安心,乖,把手槍給我,外面風大,我們進屋來說。”
“乖?哈,哈哈,歐禹宸,你當我是什麼?你的寵物?以爲這樣我就會被你迷惑嗎?”女子嘲諷地勾起了脣角。“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別笑了,把槍給我,不要逼我對你動手。”男人的腳又隨着女人的後退不着痕跡地向前一步。
“不,我不會把槍給你的,歐禹宸,我不會再讓你有要會傷害我的,現在該輪到你來償還九年前血債的時候了。”女子說完這句話,突然對着眼前的男人悽然一笑,接着舉起了手中的槍,瞄準了男人的胸膛,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伴隨着男人驚駭的大叫,一抹白色的纖細身影翻出了只有半人高的陽臺,直直地向着波濤洶涌的海里墜去。
男人快速地衝到陽臺上,伸出手想要撈住女子下墜的身軀,卻再也抓不住一分一毫...
耳邊只有她在中槍翻出陽臺後,最後那一聲狠絕的恨語,與絕望悽然的眼神,“我恨你”...隨着海風飄散,久久不息。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