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漠看着舒瑩,眼睛裡閃過一抹陰鬱,電話沒有掛斷,淡淡說道:“真巧,阿瑩。”
“是啊。真巧啊。”舒瑩笑道,“你跟任小姐這是剛運動完?”
俞漠眼睛裡的神色又陰了一下,然後就見車流動了起來,任霖已經把車啓動,緩緩開了出去,“阿漠,我跟阿霖有點事要走一步,先就這樣啦,到時候再跟你聯絡,拜拜。”
舒瑩輕快地聲音隨着她電話的掛斷而消失,俞漠卻仍然抓着任安秋站在那裡,直待那輛紅色卡宴消失不見。
電話一掛,舒瑩的臉色就猛的沉了下來,任霖偏過頭去看了看她,眼睛裡意味深長,笑着說道:“看來阿漠還是跟她在一起了。”
舒瑩將手機重重往自己的包裡一砸,有些兇惡地朝他說道:“我不是瞎子!我自己有眼看!”
“即然有眼看,爲什麼還要這樣!”任霖的語氣也一下子重了,“五年了!還不夠嗎?!”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舒瑩憤憤怒地說道,直接將頭偏向了一邊,望着窗外越來越陰沉的天。
一場暴雨傾刻而至,緩緩澆息了陸霖心頭那旺盛的怒火。
……
俞漠抓着任安秋的手穿過十字路口的斑馬線,才走不多遠,珍珠大一粒的雨點就噼裡啪啦的打了下來。
“下雨啦。”任安秋不滿的叫道。
然後俞漠抓着她,迅速的衝進了十字路口對面的酒樓裡。
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的時候,諾大的落地窗外雨水已經連成了無數條晶瑩剔透的線,“嘩啦啦”敲打着外面的花崗岩地磚。連日來的燥熱,總算因爲這場雨的到來得以驅散了幾分。
任安秋坐在餐桌前,看着外面的雨絲,再隱約聽得雨水擊在地板上的滴答聲,竟然覺得心裡還挺安寧的。
外面狂風肆虐,但她身處樂聲泉泉、清涼寧靜的屋子裡,這就尤其的在心底裡感受到安全。
特別是當對面還有這麼一位秀色可餐的男人的時候。
俞漠拿着菜單,面色冷俊,在服務員忍不住頻頻偷看以致略有些害羞的眼神之下,迅速的點好了茶與餐點。
“先生要不要償償我們的銀絲捲?是廚房新推出的……”
俞漠看了任安秋一眼,見她面色似有不善,問道:“要嗎?”
任安秋翻了個白眼。
“不必了。”俞漠就朝服務員淡淡說道。
服務員瞪了任安秋一眼後,退了下去。
俞漠看着任安秋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笑意,問道,“怎麼又不高興了?”
任安秋不說話。
“因爲舒瑩?”俞漠問道。
任安秋的眼睛眨了眨。
“她對你構不成什麼威脅。”俞漠笑着說道。
“笑死了,她能對我造成什麼威脅!”任安秋哼了一聲,把手中的那個爛手機往他面前一推,站了起來,說道:“我去洗手。”
任安秋在寬大的洗手間的鏡子裡仔仔細細打量自己的臉,頭髮亂遭遭的,臉上也沒有化妝,連脣膏都沒塗,現上的運動裝更是慘不忍睹,讓她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真不知道剛纔在路
上俞漠說挺好看的時候,是不是在忽悠她。
好端端地,走在路上都能遇到那個舒瑩,真是緣份不要太好。
她擡起左手看了看,剛纔俞漠講電話的時候,那麼重力的抓着她的手,以致現在都似乎還有些隱隱的痛。
情緒波動起伏那麼大,難道昨晚的那個電話是舒瑩打的?
任安秋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問問俞漠,害得她昨晚差點失眠的那個電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以他的性格,要是她貿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還不知道會怎麼笑她。
何況,她現在又以什麼身份問他這樣的問題呢?總不能以房東的身份吧?
任安秋俯身在洗手檯前洗了洗臉,耳聽腳步聲響,身後傳來一個小女孩奶奶地說話聲:“媽咪,快一點,寶寶忍不住了,要噓噓了……”
“好好好,到了到了,不急不急哦……”
任安秋看着這母女倆忍不住笑了起來,腦子裡一下子又浮起昨天在焦家吃晚飯時的焦小曄來了。
任安秋一時又有些喪氣,如果把焦邦換成俞漠,那就完美了。
這樣想着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搖了搖,自己都覺得可笑。
世間的女人千千萬,估計像她一樣希望想嫁的那個人是個有孩子的,估計沒幾個?
她扯了紙巾擦了擦手和臉,大步地出了洗手間,往俞漠所在桌子走過來。
菊花枸杞紅棗茶已經上桌了,女服務員站在桌子旁邊,不知道在跟俞漠說着什麼。
俞漠的臉上帶着一股輕輕的笑意,輕輕地點了點頭。
得體而有禮,遠望去像個謙和的君子。
大概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個人有時候對人的態度是有多麼惡劣。
又一個無知的少女被他的外表所懞騙。
任安秋恨恨地想着,穿着運動鞋的雙腳走得虎虎生風,一屁股就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俞漠看着她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兩分。
然後他朝服務員點了點頭,站起來朝任安秋說道:“我去洗手。”
他剛走,就有茶點送上了桌,服務員道了聲“慢用”後退了下去,任安秋抓起杯子,重重的往嘴裡罐了一口茶。
蜜汁鳳爪才入口,俞漠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
任安秋皺了皺眉,朝洗手間的方向望了望,沒有俞漠的身影。她抓過手機一看,上面赫然三個字跳得正歡——小甜甜。
任安秋驚得差點沒有把整個鳳爪給吞到喉嚨裡去。
電話一接通,裡面一個奇尖的女聲就透過聽筒幾乎要擊穿她的耳膜:“大叔……大叔你在哪裡?昨晚爲什麼掛我的電話!我不管大叔,我現在一個人在家裡看雨,爹地媽咪都不在,大叔,我要你二十分鐘內出現在我的面前!”
“啪嗒。”
任安秋嘴裡的鳳爪直接掉了下來。
“喂喂?大叔,說話!壞大叔,你又不理我!討厭鬼大叔、大壞蛋大叔……”
任安秋直接按了掛斷鍵,將手機往桌上重重一拍。
這是哪裡來的蛇精病?
“怎麼了?”俞漠的聲音傳了過來,一眼看到她掉在桌上
的鳳爪,汁水淋漓,將潔白的桌布弄得慘不忍睹的樣子,眉毛就皺了皺。
任安秋的眼睛微微眯着,脣邊凝了一股冷笑,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俞漠心裡一下子生起了一股不祥之感,略一思量後卻覺有些莫名奇妙,僵着手臂坐在她對面,“怎,怎麼了……”
“大叔?”任安秋突然輕聲笑了一下,放下筷子,將他的手機推到他的面前。
然後她兩手抱胸,靠在卡座的沙發背上,笑着說道,“剛纔你侄女兒給你打電話了,不好意思,我看你不在,所以幫你接了。你趕緊給她回個電話吧。”
“侄女兒?”俞漠皺着眉,只覺得莫名奇妙,“什麼侄女兒?”
然後他的電話就響了。
小甜甜三個字一跳出來,俞漠只覺自己的額頭也“突突突”地跟着手機巨烈的跳了起來。
他想都沒想的,直接將電話掛了。
再響,他又掛。
足足掛了三通後,任安秋才笑着說道:“不好吧?侄女來電話,你這做大叔的不接,好像不太禮貌吧?”
“什,什麼侄女……”俞漠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釋,“就是一個小姑娘,她亂叫的……”
“哦。”任安秋瞭然的點了點頭,“亂叫的。小甜甜也是你亂取的?”
“什麼小甜甜,亂七八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任安秋拿起筷子重新夾了只鳳爪,一邊笑着說道:“挺好的,現在都流行老少配。我聽那小姑娘的聲音,估計也就二十出頭吧?俞總才過而立之年,挺般配的。恭喜恭喜啊,俞大總裁。”
俞漠瞬間恨不得拿起手機將自己給拍死纔好。
然後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又響了。
任安秋還挺配服這小姑娘契而不捨的精神的,她擡眸看了俞漠一眼,說道:“俞總怎麼不接電話?這樣拒絕一個小姑娘的好意,好像不太禮貌吧?”
俞漠哆哆嗦嗦地把手機拿起來,才一接通,聽筒裡的聲音響得連任安秋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叔!你這個大壞蛋,爲什麼掛我的電話!嗚嗚……壞蛋!大壞蛋!”
任安秋覺得自己的蘋果肌都快要僵硬得從自己的臉上掉下來了,實在是尷尬啊。
然後他就聽俞漠極是生氣地說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不要再叫我大叔!還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爲了不讓她誤會,請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給我!”
然後他就把電話給掛了,順手還把這個小甜甜給拖入了黑名單,拿給任安秋看了看,說道:“這樣處理了,你總放心了吧?”
任安秋輕輕地笑了,說道:“俞總說什麼呢,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俞漠嘴邊的笑意漸漸一點點地深了,將腦袋湊到她面前,一點點的看她,好像要將她臉上所有表情都納入他眼底似的,然後他伸出手指,在她嘴脣上輕輕劃了一下,說道:“你知道嗎?每次你生氣的時候,你的嘴角都會這樣,這樣,垂下去,就算是笑,也是垂着的。”
任安秋伸手在他的手上重重拍了一下,“吃飯的時候,別給我動手動腳!”
俞漠笑着將自己的手給收了回來,攤了攤手,說道:“我可以解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