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只覺得她的話很可笑:“你沒事吧?”
“你似乎很不喜歡我。”舒瑩說道。
見任安秋不吭聲,又笑着道:“正好,我也很不喜歡你。”
“即然我們彼此都不喜歡彼此,我覺得我們還真沒站在這聊天的必要!”任安秋冷冷道。
“呵。”舒瑩又笑了,“我倒是覺得我很有必要和你聊一聊。”
任安秋的眉頭擰成一團,不耐煩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素質呢任小姐?”舒瑩驀然變色,跨前一步朝任安秋說道:“我記得五年前就警告過你!某些不該有的心思你最好不要有!尤其是對阿漠!”
“莫名其妙!”任安秋撥開她便走。
走不出兩步,就被她一把扯住了手臂:“阿漠是不會看得上你的!任安秋!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
任安秋轉過身來面對着她,看着她笑了笑,說道:“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是被你冤枉的人?你說我要是跟俞漠說,當年你給我的那一百萬我根本沒有拿,你騙了他!你說他會怎麼看你?”
舒瑩的臉色變了變,在任安秋的逼視之下,突然笑了,“呵,那你去說呀。我倒是想看看阿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阿漠爲什麼肯去接你來家裡吃飯?你還不知道原因嗎?不過是老太太想要感謝你,他擰不過!”
任安秋抿了抿脣,說不出話來。
“今天在福滿園的事,我都看到了。被陸霖潑一身雞爪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告訴你,陸霖是阿漠最好的兄弟,他對待你的態度,就是阿漠對待你的態度!”
任安秋咬了咬脣,掙開了她的手,疾步出了這花房。
客廳裡俞父與鞏姐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一見到任安秋過來,俞父就笑着起了身:“老太太的花房欣賞完了?”
任安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我們家這位老太太啊,最愛的就是她那花房,誰來都要帶着去瞧一瞧。”俞父笑着擡了擡手,“來,小任,坐。”
“謝謝俞總。”任安秋卻笑着擺了擺手,看了看手錶說道,“我看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去了。今天真是打擾了,謝謝俞總和鞏姐的款待。”
“這就走了嗎小秋?”俞老太太大約是洗了手,被俞漠扶着又走了出來,“坐一會再走嘛,不着急的……”
“太晚了,真的要走了奶奶。”任安秋笑着道。
俞老太太見她態度堅決,也知道不便多留,只是有些依依不捨的抓着她的手,“下次再來哦小秋。阿漠,你送小秋回去。”
一時俞父與鞏姐都起了身,將任安秋送出門來,俞漠將車開在大門口,任安秋彼時還被俞老太太抓着手,不捨道:“改天啊小秋,改天再來看奶奶,一定要來哦。”
任安秋只好笑着點了點頭,“好的,好的,改天再來看您。那再見了,奶奶。”
一時又作別了俞父與鞏姐,才一轉身,就
覺旁邊人影一閃,舒瑩提着包一路小跑到俞漠的車旁,開了前門就想往裡面坐,一邊說道:“阿漠送完任小姐後,順便再送我回去吧。”
“哎小舒!”俞老太太臉色頓時一急,跨上來急道:“太晚了,要老王送你好了。阿漠要送安秋,再送你的話,他會很累的,大晚上的,不安全。”
“不會的奶奶。”舒瑩笑着道,一邊說一邊已經跨了一隻腳進車裡。
“哎哎不行不行。”俞老太太更急了,連忙朝任安秋打眼色,“要老王送你,要老王送你。阿漠送完阿秋還有事的,是不是阿漠?”
俞漠坐在駕使位上,從後視鏡裡看了已經開了車後門的任安秋一眼,點了點頭,“嗯,送完她我還要回公司加班。阿瑩你坐王叔的車。”
舒瑩的身體一頓,抓着車門的手緊了緊,到底還是將跨進車的那隻腳收了回來,回頭看了還立在大門口的鞏姐一眼,有些委屈地說道:“好吧,那阿漠你開車小心。”
彼時的任安秋都已經在後座上坐下了。
“來來小秋,坐前面來。”俞老太太高興地朝她招了招手。
任安秋覺得自己都要被這位老太太弄得尷尬死了。
“來呀來呀,小秋,坐到前面來,和阿漠說說話。”俞老太太柱着柺杖就朝她小跑了過來。
任安秋一見她這架式,就只好連忙從後座鑽出來,一把扶住她的手,急道:“行行行,奶奶,您當心,別摔着了。”
一時被俞老太太推着上了前座,關上了車門,還朝她招了招手,“再見啊小秋,以後一定要常來看奶奶哦。”
任安秋笑着朝她揮揮手:“再見奶奶。”
車子啓動,緩緩駛了出去,任安秋在倒車鏡裡望了一眼,就見俞老太太還站在那裡,笑眯眯的招着手,俞父和鞏姐面色平靜,一旁的舒瑩卻眼中陰沉,不知是在想着些什麼。
昏黃的路燈一盞盞的被拋在車後,即便有鋼琴曲在輕輕流淌,車裡仍安靜的令人心中發慌。
俞漠面無表情的望着前方,這個人的手指修長,緊緊抓着方向盤,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任安秋心裡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又要炸了。
不見他的時候,總想着有一肚子的問題要質問他,可是真正對面他,看到他這疏離而冷淡的樣子,滿腔的問題就都憋進了肚子裡,根本是連話都不想和他說。
舒瑩的話是對的,俞漠本來就不相信自己。
上次在家裡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跟他說過,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滿肚子都是對她的厭惡。
任安秋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可笑,好像是死皮賴臉一樣,跑到人家家裡來吃頓飯,原本想着的是怎麼說她也救過他奶奶,就算是誤打誤撞、救人前很是猶豫,但怎麼說也是救了,那俞漠就是欠了她的情。
不過有了這一頓飯,大概他是想當做回報,今夜一過,兩人就橋歸橋,路歸路,真正是兩不相欠了。
這樣也好,
趁早絕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以後的日子平平靜靜,再也懶得理會他了。
她輕輕地出了口氣,無聲的扯了扯嘴角,將頭偏向一旁,透過車窗望向了不斷從眼前閃過去的街景。
“今天陸霖的事,我很抱歉。”寂靜突然被打破,俞漠望着前路淡淡說道。
任安秋怔了一怔,隨即就反應過來,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
俞漠說完這句話後又沉默下來,而任安秋的頭靠在坐椅上,望着車玻璃上印出地他的影子,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然後她就睡着了。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任安秋的腳輕輕一抖,一下子醒了過來。
濃郁的夜色裡,車不知什麼時候停在了明珠花園的單元門樓下。她動了動,一環顧,旁邊的座位上沒人,俞漠在車外面,正靠着車門抽菸。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任安秋坐在車裡,只覺他背影冷寂,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麼。
她咬了咬脣,連忙解了安全帶,打開車門,一下車,就見俞漠回過頭來,挾在指尖的菸頭閃出一點紅光,他就朝她點了點頭。
任安秋抿了抿脣:“抱歉我睡着了,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俞漠又點了點頭。
“今天打擾了,以後不會了。”任安秋淡淡說道,“再見。”
俞漠的眉頭在夜色下微微擰了擰,見她已經拎着包擡步往單元門走過去。
“任安秋。”俞漠突然喊了她一聲。
任安秋回過頭來,就見俞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丟掉了手中的菸頭,筆直的站在車旁,因爲太暗,她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卻能聽出他聲音裡的清冷,淡淡問她:“合同的事,你還是不打算籤嗎?”
任安秋微微怔了怔,然後她就點了點頭,聲音也是清冷的,說道:“是。”
俞漠又不說話了,黑暗裡,任安秋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如果是在白天,他的那雙眼睛裡肯定又滿是冰涼。
只是此時此刻,她只覺得索然泛味,尤其是在聽了舒瑩那番話後,就更是意興闌珊,什麼都不想和他說,不想吵,不想爭,只想回到自己的家裡,好好睡上一覺。
所以她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轉身一步步的往樓上爬去。
打開門,一進去,聞到一股淺淡的香氛之氣,伴有潺潺的水聲。這是蕭煙與呂悠悠臨去前幫她點的香薰。
她在黑暗裡站了一會,開了燈,不知爲何會走到窗口,朝下一望,樓下的香樟樹下,那人那車還在,火星一閃一滅,大約是又在抽菸。
任安秋輕輕呼出一口氣,拿了睡衣去衛生間沖涼。待一切清潔完畢,趿着拖鞋再到窗口一看,香樟樹下的車已經不見了。俞漠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她心裡突然閃過一股難過,令她一下子蹲到了地上。
想哭,但是沒有淚,她咬了咬脣,關了燈,在黑暗裡摸着走到臥室,開了空調,爬上牀開始睡大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