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真想到，把我逼到這種地步的人竟然是你。我最敬愛的哥哥，你真的忍心，要這麼傷害我？爲了她！”李泠泠的手指指着樓一一，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可怕。
“那是你應得的，一次就罷了，第二次竟然還是這麼執迷不悟，你還想我饒了你嗎？”李承炫還是冷冷的表情，還是一樣冷淡的，好像只是在說一個無關自己的話題而已。
這樣的冷淡，卻也刺激了李泠泠了，她把所有這一切都算在了樓一一的身上，認爲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沒有這個女人出現，那麼她的哥哥還是那個寵着她的哥哥，還是那個以她爲尊的哥哥，但是現在，他已經變了，整顆心裡只有一個人。
“你知道那些人渣對我做了什麼嗎？我承受的痛苦何止百倍千倍高於她，就算是一報還一報也不需要這樣的代價。現在他們拍了我的照片，還用這個來要挾我，那哥哥你，會不會幫我？”
樓一一已經聽出了端倪，聯想到李泠泠眼神中的那些怨毒還有她話中的怨懟，這麼一前後聯繫一來，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有了可以解釋的地方。她，也被人強迫了嗎？但此刻看向李承炫冷冷的側臉，忽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是該感謝他對自己的關心嗎還是感激他爲自己報了仇？那本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可現在她還能做什麼呢？安慰李泠泠嗎，她不想，這是他們兄妹之間的事情，她沒有辦法干預的。
“照片拿來。”李承炫完全沒有接她下去的話茬子，只是說了和那個無關的話題，“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冰冷的話，霜凍般的鳳眸，冷冷地一瞥，李泠泠的氣勢已經失去了大半，幾乎看不見了，她唯唯諾諾地從包裡拿出一疊照片，放在李承炫手裡。
“就這些了？底片呢？”
“底片也在這裡面了。”李泠泠現在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她知道自己現在是鬥不過這個哥哥的，不管她再怎麼討厭這個女人，可是有哥哥在，她就不能把她怎麼樣。
李承炫看沒有看裡面究竟有沒有底片，只是冷冷地對李泠泠道：“我不需要檢查什麼，但是如果一旦被我知道，你做了什麼小動作之後，你就小心一點，知道了，得罪我的下場會……很慘。”
李泠泠點點頭，但是卻沒有走，而是吞了吞唾沫問道：“那我的照片呢？”
“你覺得我有時間做那些無聊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銷燬了，只要我想找到，不管多少我都能找到。關於你鬼混的證據。”
李泠泠不疑有他，她知道，自己這想要得到什麼已經是不可能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樓一一，“還有，爺爺說，想要找你談談。如果你打算好好談一次的話，爺爺在老地方等你。爺爺說的，不管怎麼樣，他還是你爺爺，你還是他的孫子。”說完這些，她就心有不甘地離開了。
她什麼
也沒有問，儘管心裡疑惑，可是不管他做什麼，在背後爲了她做了什麼，既然他沒有告訴她，那麼她就不需要知道，這是她的底線也是原則，她不喜歡探聽他人心底的秘密，不管那個人是誰？
此刻那熠熠生輝的鳳眸正墨黑如夜，沉沉的眼中不知道掩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思緒，在夜色中默默淡去，消失不見。
B市，某部隊幹部休息所。
上次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已經拖得夠久了。雖然事情有些大，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怎麼說也是老將軍了，誰會對一個老將軍動手呢？真正有麻煩的最多是他的爸爸和伯伯，可那些事情，若真的要他擺平，卻也是難事一件。他深諳經商之道，可在部隊裡其實沒有什麼根基。
他很少來這裡，但是門口的守衛還是認得他的車，車上特有的車牌號，在他遠遠地進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精神抖擻地敬了一個禮，直到車子遠去，還是依然目送着他。
這裡有特有的安排給軍幹部的高級公寓，而這裡的房子其實是一直空着的，也沒有缺什麼，但從小時候開始，只要每次他被教訓了以後，爺爺都會把他叫到這裡來，然後會在這裡循循善誘外加暴力征服，讓他服服帖帖不敢反抗。
他走上樓的時候，門是開着的看來已經等了他很久了，他也明白，這是在等他，而且已經等了很久了。他在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頓，不知道是爲什麼會這麼遲疑，總覺得這一走進去，似乎很多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
一走進門，還是看見那個精神抖擻的老人，就算是受了打擊，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有着軍人的尊嚴，雙手放在柺杖上，左手交疊在右手的上方，緊抿着嘴，看着他。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忍住，他畢竟是爺爺，一定要忍住，他這麼告訴自己，深呼吸一下，才進門的。
良久，兩個人都是倔強的，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相互打量着對方，默默地不說話，就像現在這樣。不管是發生什麼事情，都只要記住，他是爺爺，他是老人。
還是老爺子先打開了話匣子，只不過，第一句話說的是：“坐。”單音節的發音，讓人的感覺是幹練而簡單的，就像老爺子他本人的行事作風，都是這樣，簡潔幹練。他的一生，大半輩子都是風裡來雨裡去的，如今好不容易兒孫滿堂，但是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知道我爲什麼叫你過來嗎？”
李承炫搖搖頭，但是他也知道老爺子大致要說的話，其實和上次他所說的那個話題有關。無非是有關他的婚姻大事。
“今天是來給一個答覆的嗎？”李承炫看着老爺子靜靜地道。
“爲什麼要和楊家聯姻，其實你們都以爲是因爲我和老楊的關係，所以被迫定下這門親事，但其中還有一些
不爲人知的事情，我不過是不想把這些拿出來，拿到明面上來講，有些話，講開了以後，對我們大家都不好。”
老爺子這般欲說還休的話，倒讓他有些疑惑起來，雖然他不喜歡老爺子，但是他還是清楚他的爲人的，如果真的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他是不會如此信口開河的，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就是老爺子確實知道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和今天的他其實是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的。
“楊若晨的媽媽，也就是老楊的女兒，名叫楊夢瑤，他的媽媽曾經和你的三叔有一個婚約。可後來，他們沒有在一起，是你三叔毀約了，在結婚那天逃婚了。把若晨她媽媽一個人丟下了，最後若晨她媽媽被人指指點點，只能嫁了一個不門當戶對的懦弱男人，後來那個男人因爲自私，受了楊家的恩惠之後就帶着一大筆錢離開了。丟下了他們母女，若晨她媽媽鬱鬱寡歡，沒多久就過世了。所以我們李家一直都是虧欠楊家的。你三叔欠下的債，難道不該你來還嗎？若晨這孩子從小沒爹疼沒媽愛，難道不該是你的責任嗎？”
李承炫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其中，上一輩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爲什麼和三叔有關？爲什麼？他本就陰沉的臉，現在更加下拉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張苦瓜臉。
三叔，這在他生命裡已經變成了禁忌的稱呼，這時候，忽然被說出來，他也不覺得驚恐了，原來，已經能夠平靜地聽見這個名字而沒有任何變化了嗎？他知道，心還是在欺騙自己，這顆心，爲什麼會心悸，難道他會不知道嗎？這超乎尋常的跳動，究竟是爲了什麼？
“三叔的事情是三叔的事情，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不要混爲一談。”他的聲音很冷淡，其實心裡已經是波濤洶涌了。
老爺子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說到三叔的時候，他自己也有些難受。但是還是冷着臉說完了。“不管你承不承認，我的兒子換了一個孫子，說到底，你還欠我一個兒子，我不想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但是，炫兒，你知道的，李家是不能沒有男丁的，而你是李家唯一的血脈了，泠泠雖然也流着李家的血，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不能喝你比。你當真要讓李家斷子絕孫嗎？爲了一個外來的女人？”
老爺子說到後面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但是他還是一口氣把話說完了，然後很快速地拿出藥，似乎很有預見，竟在旁邊放了水，拿起杯子順着藥喝下去了。
他以爲他已經忘記了，原來還是沒有忘記嗎？
“三叔？”那個久遠的稱呼，終於隨着過去的記憶，一起呼嘯着而來了，把他深埋在心中的傷痛全部勾出來了。那些遙遠而模糊的，被他小心翼翼放在內心最深處的記憶，伴隨着這一聲三叔，忽然什麼都覺醒了，想要忘記的痛楚，想要拒絕的痛苦，還有這顆痛苦地跳着的心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