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倒是想不進,可你兒子硬逼着。唐珈葉撇撇嘴,恭敬地說,“我知道了,媽。”
溫母今天的口氣很不好,“你今天一天有課,下午放學後好象才四點不到吧,正巧四點半有一堂禮儀課,你早點去,不要象上次一樣遲到,人家會背後說你譜大,擺架子。”
婆婆一副不容反駁的口氣,唐珈葉特別無奈,只能答應。
一大早去公司,沒看到軒轅爵,一直到她做完所有事打卡下班,也沒見他出現。馬昭倒是見了,她問了情況,說是人沒事,就是臉腫,怕到公司嚇着人,所以過兩天再出來見人。
唐珈葉實在過意不去,看離上課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想了想便決定去看他,買了一些消炎止痛及鐵打損傷的藥,按門鈴後很快有人來開門。
軒轅爵挑了挑眉,“你?”
“是啊,是我,你還好吧?”不知道怎麼的,一看到軒轅爵紅腫的臉,唐珈葉就想笑,雖然這有點忘恩負義,但因爲她想起溫賢寧那同樣腫得象豬頭似的臉,昨晚那麼大的火氣開車出去,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麼出門見人的。
“你還笑?”軒轅爵顯得沒好氣,側身讓她進來。
“抱歉。”唐珈葉馬上收住笑,舉了舉手裡的塑料袋,“對了,這些藥對你有用。”
“這些我都有。”軒轅爵指着屋子裡的藥箱。
唐珈葉纔不管,把塑料袋放在茶几上,“吃早飯了嗎?”
軒轅爵指着自己腫了大半邊腮幫的臉,“我這樣怎麼出門?”
“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本來想着給他做的,後來一想估計他家冰箱比他的臉還乾淨,再有她時間也不多了,做早飯費時。
“隨便。”
她想起來了,他不挑食的,這點倒是不錯,於是笑米米地走出去,沒想軒轅爵很快叫住了她,“悶在家裡一天了,我出去透透氣。”
唐珈葉憋住笑盯着他的臉,軒轅爵卻自有辦法,圍了圍巾,戴上朋克帽子,鼻樑上架上墨鏡,一看倒是挺酷的打扮。
“既然你不挑食,那我請你喝豆奶吃包子吧,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豆奶絕對正宗,現磨的,包子餡既新鮮又足。”
唐珈葉輕車熟路帶他去了一家早點鋪,果然人很多,需要排隊。
軒轅爵站在唐珈葉身邊,突然想起了在診所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情景,尤其是她那句話特別經典:排隊的時候最欣慰的不是你前面的人越來越少,而是你後面的人越來越多。
情不自禁笑出聲來,唐珈葉正在翹首看前面還有多少人,聽到他在笑,忍不住問,“你笑什麼?”
“我笑你是豬纔怪。”
這一次唐珈葉反應及時,沒順口說我不是豬纔怪,而是噘着小嘴說,“你纔是豬纔怪,你全家都是豬纔怪。”
這樣好聽的聲音,不帶做作,不靠她的外形,不告她的動作,僅僅是聲音足以教人心神盪漾。
軒轅爵抿脣長久地盯着她不說話,唐珈葉一直盯着前面排隊的人,眼看還有兩個,暗暗高興,這時候見他墨鏡後的眼睛好象在盯着自己看,不禁問,“怎麼了?”
“你最想養的*物是什麼?”軒轅爵大半張臉埋在圍巾裡,突然問。
她一怔,想了想認真地說,“奧特曼。”
奧特曼?軒轅爵哭笑不得,看她這麼寂寞,他本來是想買個*物給她的,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前面只剩下一個人了,而且已經在取早點,付錢,唐珈葉抓緊最後時間說,“奧特曼多好,可以打跑一切怪獸,我小時候最喜歡看奧特曼,也最想要養這個*物。”
“小姑娘,你要買什麼?”賣早點的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叔。
唐珈葉本能地停止和軒轅爵的對話,馬上說,“給我兩杯豆包,八個奶-子。”
剎那間,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唐珈葉的聲音好象在風中無數次迴響,再然後軒轅爵率先笑出聲來,這是唐珈葉認識他到現在大半年以來聽到的最大聲的笑。
緊接着後排的人也不約而同發出笑聲,唐珈葉大驚後把手裡的零錢往軒轅爵手裡一塞,落荒而逃。
一口氣跑出很遠,跑到軒轅爵樓下,仍感覺臉頰火燙火燙的,等了一會兒軒轅爵纔回來,手裡拎了兩份早餐。
“給,你要的兩杯豆包和八個奶……”下面一個字他故意沒說下去。
唐珈葉臉紅到不行,氣哼哼地把兩杯豆奶,八個包子拿過來,從裡面取了一杯豆奶,兩個包子,其餘的全給了他,一甩頭,“你回家繼續笑吧,不陪你玩了,我要去上課。”
看她小臉上粉紅一片,軒轅爵直覺得心情無比好,臉上和身上的傷全部不痛了。這個小丫頭怎麼會一時口快,把兩杯豆奶,八個包子說成兩杯豆包,八個奶……
咳咳,他暗自咳嗽一聲,益發覺得唐珈葉是個聰明中帶點這種年紀的小迷糊,又有些可愛的丫頭。
幾天後,一直悶在郊外別墅的溫賢寧臉上的紅腫消退了,終於能出現見人,一早到了公司。
不久後桌上的內線響了,傳來秘書優雅的聲音,“溫總,亞奧理事會主席威樂斯?薩巴赫親王與香港立法委員、中國政協委員,還有香港奧委會主席將會在十點到達溫氏世界貿易中心品牌館。您昨天說會考慮,是讓副總去,還是您……”
“嗯,我親自去,你整理一下,十五分鐘後出發。”他揉揉發痛的鼻樑骨,按掉了內線。
剛剛秘書提到的幾個名字全是大有來頭的重要人物,幾天前他已經得到過消息,對方對溫氏世界貿易中心品牌館的環亞家居採購中心裡的高檔傢俱有着濃厚的興趣。從種種跡象顯示,對方將會進行一定的採購。做爲溫氏總裁,他倒不在乎這點小單子。
這幾天他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快要瘋了,或許進入工作狀態會爲他帶來一定的激/情與活力,這才決定親自去。
辦公室相連的休息室空間寬敞明亮,裝修豪華,儼然一處豪華住所,浴室是海藍色的格調,按摩浴缸極大,像個小的游泳池。
溫賢寧洗完澡從裡面出來,拉開衣櫥,一整排熨燙整齊的衣服展現在面前,他很快挑出一套穿上,踱步出去,秘書餘靈帶了另外一個秘書剛好在辦公室外等候。
“溫總。”兩個秘書恭敬地打招呼。
溫賢寧淡淡頜首,隨即往外走,餘靈趕緊和手下跟上。
進了電梯,餘靈麻利地按下‘1’,然後聽到溫賢寧低沉的聲音在問,“有沒有三城五樓的最新進展?”
“有。”餘靈推推眼鏡,訓練有素地彙報,“截止到昨天傍晚,三城五樓銷售火爆,每個銷售中心外每天都排起百米車龍。上個月六號三城中第一城在上海開盤,當天到客5千人,後面連續的兩城相繼公開,每次開盤都掀起搶購熱潮,當日所推房源在一小時之內就已售出70%。尤其以瀋陽最搶眼,首推房公開選房會剛一召開,兩小時勁銷3億。”
三城中壓軸樓盤以三億飄紅,如此驕人輝煌的成績在房地產界簡直無可匹敵,不用說明天這又將成爲報紙頭版頭條。
溫賢寧聽了卻是面無表情,轉而問,“總的統計數據出來了嗎?”
“出來了。”餘靈反應迅速,馬上低頭去嘩嘩翻記錄,聲音卻異常發抖,“三城五盤創歷史記錄,僅三十天勁銷十五億。”
溫賢寧雙手置於褲袋中,面容平靜無波。
餘靈本來還想在溫賢寧臉上看出什麼,可這一次仍然什麼也沒看到,她想想也是溫總平常爲人低調,從不顯山露水,不管是天大的好消息還是極壞的壞消息臉上的表情總是波瀾不驚,這也促使她越來越欽佩這個頂頭上司。勝而不驕,敗而不餒,這纔是一個真正的王者所應該具備的修行與品德。
身爲溫氏總裁的秘書,從工作角度她對溫總自然看得最清楚。
保障房大提速、信貸閘門收緊、第三套房限購、土地稅清繳……國家一系列高強度的調控舉措讓火爆的樓市逐步迴歸理性,這一年冬季的樓市對於開發商來說不容樂觀,但對於老百姓卻是個好消息,希望一降再降。炒房客淡出市場,衆多地產開發商提早“貓冬”或促銷應對,然而溫總卻以精準的決策力,從容運籌,把目光瞄準東北二線城市的市場潛質,五座樓盤相繼公開推售一呼百應,戰績輝煌。
餘靈清晰地記得前天開分析報告大會時溫總的講話精髓,他認爲時值年末,北京、上海、深圳全國部分熱點城市房價不可抑制,仍會擡頭,新‘地王’還會不斷刷新,樓市前景又有新變數,這對溫氏是個極好的機會。
相信不止她一個人,當時在會的大部分高層聽了心裡都有疑惑,現在看到這份以王者姿態開創的輝煌成績,她對溫總的分析持五體投地。
“今天幾號?”
“今天月初,3號。”
“上個月的銷售統計情況出來了嗎?”
餘靈又開始嘩嘩翻手上的筆記,“上個月公司實現簽約面積80.72萬平方米,實現簽約金額83.26億元。”不等上司問,她又馬上彙報,“從年初一月到上月公司實現簽約面積7937.14平方米,同比增長29.94%;實現簽約金額763.73億元,同比增長43.58%。”
溫賢寧緩慢地眯起精眸,這個一串複雜的數字馬上象電腦輸數據一樣輸進他大腦,擡了擡脣角,沒說話。
餘靈也立刻噤聲,電梯快到停車場的時候才聽到溫賢寧沉聲吩咐,“把這個數據如實發到公司對外網站的公告上,七號之前必須發。”
“是。”餘靈清楚這是公司的一貫做法,溫氏的股票早年就已上市,每個月初會把上個月的銷售情況公佈出來,以供證券市場裡的投資者們觀摩。
過了幾天不算舒心的舒心日子,說舒心是因爲沒有了溫賢寧這*在,唐珈葉感覺心情好多,連呼吸都是新鮮的,說不舒心是因爲一,天天要去上什麼溫氏給報的課,而且一節也不許落。
二,她晚上還是睡不着,一躺下去,不管是在*/上還是在沙發上或是地上夢魘就會如影隨行地纏上來,她只能在椅子上睡,或是趴在書桌上。
每天起來身體十分難受,因爲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壓着睡,感覺整個身體都象被摺疊過似的。
她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睡過*了,好想睡,又不敢睡,一躺下去那滋味太可怕了,前幾天她買過安眠的藥,一開始不想吃的,怕上癮,但今晚她決定試試。
還有件不舒心的事,一早婆婆就打電話要她和溫賢寧回溫宅,說今天是週五,他們夫妻二人好久沒回去了,剛好溫二小姐和姑父今天也回來。
唐珈葉不敢得罪婆婆,傍晚上完書法課,直接趕在七點前回溫宅。
一段時間沒見,溫若嫺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唐珈葉覺得好神奇,“你困不困啊?我給你倒水。”
“不困,我都睡一天了。”溫若嫺摸着圓挺挺的肚子,一臉的幸福,“大嫂,等以後你懷了寶寶你就知道,雖然辛苦,但很幸福。”
她可不想懷什麼寶寶,難不成給溫賢寧生?唐珈葉厭惡地悄悄吐舌頭,想想就噁心。
經過多次觀察,唐珈葉認爲溫若嫺對她好是認真的,不是那種虛假的應付,不禁遲疑了一會,輕聲問,“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們誰跟誰啊,你問吧。”
出於安全起見,唐珈葉壓低聲音,“你知道夏嫣然嗎?”
“夏嫣然?”溫若嫺不確定地重複。
“嗯。”唐珈葉點點頭,屏住呼吸等待溫若嫺的答案。
“夏嫣然?”溫若嫺嘴裡嘮叨,然後茫然地搖頭,“我不認識,我記憶很好的,小學到中學到大學,再到工作後的同事,我肯定沒有見過這個名字。”
“你真的……”唐珈葉剛說了三個字。
溫母從外面進來,坐下來時臉色不好,對唐珈葉教訓似的口吻說,“說什麼不好,學人家在背後嚼舌頭,這就是你那唐家教出來的好家教。”
溫母如此怒氣衝衝,唐珈葉和溫若嫺紛紛一愣,唐珈葉沒吱聲,溫若嫺不開心了,“媽,你怎麼這麼跟大嫂說話啊,我們姑嫂只是在閒聊,什麼嚼舌頭,又關家教什麼事?”
一向拿這個寶貝女兒沒轍,溫母邊擺手邊站起來,“行,行,媽不說了行嗎?媽去打電話給你哥,看他還有多久回來,一家人就等他回來開飯。我們能等,你肚子裡的寶寶可不能等。”
話題一扯到寶寶身上,溫若嫺的注意力不由得又落在肚子上。
溫母去撥電話時偷看女兒,悄悄鬆了口氣,好在她出來的時間巧,及時打斷。
她這個寶貝女兒從小就聰明過人,她還真怕這事放在女兒的腦子裡,被女兒那顆聰明過人的腦袋抓到什麼蛛絲馬跡。
這個唐珈葉小小年紀看不出來的厲害,竟然私下向若若打聽夏嫣然,假如把埋了好多年的秘密全抖摟出來,那時候不光是兒子的聲譽問題,整個溫家都要受到輿論的譴責。
溫母一面打電話一面暗中慶幸的時候,唐珈葉心裡也在活動,她看出來了溫母聽到了她和溫二小姐的談話,及時出來打斷。
目的很明顯,溫母早知道夏嫣然的存在。
記得上次溫賢寧的生日私人派對,當時他好象和關健說過一句,溫母快到了,現在想來溫家人可能一早清楚夏嫣然這個人物。
再一聯繫前幾天那件事,她決定試一試溫母。
溫母去廚房看保姆給溫若嫺燉的補品,唐珈葉也跟着進去,溫母沒理她,詢問保姆燉了多久,有沒有加水之類的,唐珈葉出去後在僻靜的地方等着,果然不到一會兒溫母過來了。
唐珈葉沒有繞彎子,“媽,您知道夏嫣然的存在對嗎?”
溫母先沒吱聲,然後語重心長地說,“我這輩子最討厭第三者,既然你是我溫家的兒媳婦,我只認你姓唐的,別的什麼貓三狗四,我不認識,也不感興趣。”
這話聽着彆扭,據唐珈葉從溫二小姐嘴裡知道的是,這溫母當初也是從別人手裡把市長夫人的寶座搶回來的,也是從小三坐正的。
可溫母又討厭小三,這是爲什麼?顯得自相矛盾。難道溫母和夏嫣然以前有過過節?
唐珈葉低頭思考了一陣,“那我和她在同一個瑜伽班,是不是您一早知道,特意安排的。”
她說話太直,溫母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這裡只有兩個人,溫母決定實話實說,“那個姓夏的不要說我不喜歡,老溫也不喜歡,只要有我們在一天,她不可能進我們的家門,這輩子都別想!唐珈葉你給我記住了,當我們溫家的兒媳婦不是這麼好當的,你有本事就把你丈夫的心收回來,扣在褲腰帶上,把那女人遠遠地踢走,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