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會怎麼樣?”她低垂着頭,輕聲問。
他默然的回過頭看她,“會死。”
她眼眸微動,“也是故意的對嗎?”
他淡漠的看着遠方,伸手,從一邊的口袋裡,掏出煙來,點燃,青煙在黑暗中並不明顯,他說,“是他太不安分。”
她說,“你早知道他在大陸,趁着機會,引他上鉤是嗎?香港沒有死刑,如果是在香港被抓,早晚還是能出來的,想來他再出來,必然會恨你入骨,到時候,還是禍患,所以,在大陸被抓,讓他再難翻身,是這樣對嗎?芑”
林暮沉只是深吸着手指尖的香菸,沒有說話。
看着他冷峻的側臉,她忽然笑了起來,笑的如那煙霧般的飄渺,“阿辰一直說,我鬥不過你的,但是我總覺得,如果還是當年那個,跟我掏心置肺,無話不說的林暮沉,那麼至少,我是瞭解他的,但是現在爲什麼,我突然發現,我一點也不瞭解你,林暮沉,你說,我認識的那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暮沉捏着煙的手,那麼微微的一頓蝟。
“容雅……”這句話,好像,另一個‘女’人也曾經說過。
她咬着‘脣’,低低的顫抖着,“我才明白,原來是我錯了,你說的沒錯,你們這種人,骨子裡就是冷血的,不管的阿辰,程言語,你,甚至是秦沐勳,你們雖然給人看的‘性’格各有不同,但是,你們骨子裡,都是一樣的人,不管對誰,甚至是自己,都不是打心底裡的信任,只是一點小的動作,都開始被你懷疑了嗎?真是可悲,我一直以爲,我們這樣的朋友,你永遠也不會懷疑我,但是,我真的錯的可悲。”
林暮沉不語,只是遠遠的看着她。
她緩緩的向他走來,步履蹣跚,虛弱無力。
“但是,到底是什麼造就了現在的一切呢,林暮沉,我問你。”
他眯着眼睛,乘着夜的顏‘色’,那眼睛也跟着霧靄朦朧。
她貼近了林暮沉的臉,伸手,撫‘摸’着他堅毅的面頰,“你看,我漂亮嗎。”
林暮沉眼眸微動,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
她說,“從小,我就被很多人誇獎,說我長的漂亮,又大方,又有氣質,我還記得呢,三歲的時候,我爸媽給我開生日party,給我買了漂亮的蓬蓬裙,我穿着,好像個公主一樣,誰見了我,都會捏捏我的臉蛋,說我漂亮,晚上我吹生日蠟燭,媽媽問我,你許的什麼願望,我說,我要媽媽永遠愛我,媽媽說說,我是她的白雪公主,她永遠都愛我,那時候,真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公主是不是,我還記得,那時候不管到了哪裡,都會幾個人跟着,看着我,照顧我。”
“從六歲以前,一直是這樣的吧。”
她眼睛灼灼的望着他,“然後你怎麼也想不到,白雪公主的故事,會突然轉變成這個樣子。”
“後來,不知出了什麼事,我還記得那天下着大雨,我看着家裡人‘亂’哄哄的收拾東西,我抱着我的洋娃娃站在那裡懵懂的看着,他們先帶了哥哥走,出去後,又來抱我,路上遇到有人埋伏,我們被衝散了,我一個人顛簸的走在路上,甚至沒人再照看我一下,他們沒有回頭看我一眼,直接帶着哥哥走了。”
她眼神悽然,“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他們逃去了國外,我一個人被留在大陸,被修道院收留,那裡有漂亮的修‘女’阿姨,還有慈祥的教父?我依舊是個美麗大方的姑娘,我帶給所有人快樂,我永遠都是那麼滿足,那麼開心,那麼堅強,不管到了哪裡,我都是善良可愛的許容雅。”
“你一定希望是這樣的吧?”
“不,但是不是的,你看我現在是什麼樣子,你知道不知道,修道院根本不是外面看到的那樣,修道院的小朋友晚上不能去主樓,大家都住在通鋪的尖頂小樓裡,裡面蚊子多,蟑螂多,會有蟑螂爬上我的‘牀’單,會有蒼蠅到處飛,小朋友們一點也不友善,他們看到誰新來的,好欺負,就會偷偷的把蟑螂扔進他的飯裡,男孩子跟‘女’孩子住在一起,晚上他們會偷偷的捉‘弄’‘女’孩子,長大一點了,他們會掀開‘女’孩子的被子,正大光明的捏‘女’孩子的身體取樂。”
“長的不好看的‘女’孩子會被打,被人圍堵着,不許吃飯,長的好看的‘女’孩子會被當做他們的玩具,沒事的時候就拿來當籌碼,當遊戲的工具。”
“修‘女’們從來不管,她們愛自己的主,但是她們不愛我們。”
“她們會告訴我們,跟主禱告吧,主會幫主你們,解救你們。”
“我每天都會去跟主禱告,我說,上帝,我的主,我願意永遠跟隨你,求你讓我平安的度過這段時間,我一定有一天會從這裡出去。”
“但是我回去的時候,我的布娃娃被他們偷走,我跟他們搶,我說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了,你們不要帶走……”
“可是他們就是不給我,我追着他們一直追到了地下室,在那裡,在那裡經歷的事情,讓我覺得,之前那些什麼白雪公主,什麼幸福生活,都特麼的是狗屁……”
他微微轉投訴,看着她,似乎知道了她即將要說什麼,只是,她不開口,他還仍舊抱有希望。
“後來學了心理學,我該知道,那些沒有人教養出來的小孩子,屈從心理的壓力,會做出一些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即便是這樣又如何呢?我學了心理學,就是想找個方法,找個方式,讓自己忘記……但是,原來醫生永遠也無法治療自己的病症,心理醫生也是一樣……我本來以爲,我不能向任何人傾訴,這些,我都要埋在我的心理,這樣多痛苦,如果我學了心理學,我是不是就能向自己傾訴?但是怎麼辦,我到今天,也還是沒找到一個方式……”
他深沉的眉皺了起來,只是看着她,“容雅,你……你爲什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