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他背對着她,聲音突然變得沉靜無比,彷彿跟剛纔,是判若兩人。
她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
就這樣讓她走了嗎?
那麼剛剛他的瘋狂,又是爲什麼?現在突然的變化,又是因爲什麼?
她無法猜測,也不知道如何應對他突如其來的變化。
大約是感到她沒動。
他緩緩轉過來,微微側着頭,冷峻孤傲的眼神,望着她,“滾,不然,你今天就走不掉了”
一愣,她望着他,頓了頓,轉身忙要離開。
見她竟然就這麼離開,心中無名火起。
竟然又一把扯起了她來。
“你就這麼想逃走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讓你很難受嗎?是不是看見我就很厭惡?是不是?”
她覺得莫名其妙,瞥了眼他攥的緊緊的手。
一直以來,不都是他厭惡她嗎?一直,不都是他在拒絕她?爲什麼過了五年,他反而對她糾纏不清?
“到底怎樣,你才願意放過我?林暮沉,林總,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請你,放過我好不好?”她微微皺着眉,窄小的臉頰,映着昏黃的燈光。
到底怎樣?怎樣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他也想要知道。
但是宋衍並不知道此刻他的想法,只是看着他,看着這奇怪的男人。
記得從前,他們戀愛,結婚,他從來都是清清淡淡的,似乎對什麼,都是不在乎的。
爸爸對她說,“這樣的男人好,沒有特殊癖好,對什麼都不偏好,也不會被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吸引,很有自律的耐性,這個時代,很少見了。”
所以她以爲,這個男人,該是本性如此。
冷清,自律,沒有喜好,甚至,有些木訥。
所以,在結婚後,她有時會在例假前一天,因爲吃錯了東西,變得十分痛苦,例假時,倒在牀上哼哼呀呀,他也只是擡起個頭,看着她,淡淡的說,“吃藥吧。”
然後細心的,將藥片和溫水放下。
是啊,細緻,貼心,但是,就是少了那麼一些激情。
這個時候,女人需要的常常不是什麼苦澀的藥片,而只是丈夫貼心的懷抱。
他卻從沒有如此。
在牢裡的時候,她有時會回想起來,靠在牆邊,對着鐵窗落下的一點清冷月光,想起他越來越模糊的樣貌,然後在內心裡苦笑。
原來他恨她,所以,才只會對她細緻貼心,但是從不熱情。
就連那些細緻和貼心,也是因爲他對工具的一點基本的“操作”。
但是好像自從她出獄後,見到的他,一直有些奇怪。
爲什麼這麼奇怪?
如果她以爲,他舊情復燃,因爲曾經的錯過,才知道珍惜,那麼她那五年的監獄,真的是白坐了。
“我在問你話!”她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了他,他的表情驀的變得更加難看,盯着她的臉,好像隨時會撲上來的野獸,是啊,就算她什麼都不做,只是在他面前,只要讓他回憶起從前,他就會覺得憤恨吧。
所以,再次見面後,他所有的變化,都是來自於憤恨?
這時,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本想無視,但是看到上面顯示是福利院,心裡一愣,馬上甩開了他的手,抓起了電話。
“喂,你好。”
“嗯,我是,出了什麼事?”
“什麼?”
“抱歉,宋小姐,本來不想麻煩你,但是我記得上一次在醫院,你好像跟對方是認識的……安安這次跟他吵架,還是因爲那一次的事,真不知道怎麼說,因爲安安表現的很出色,所以福利院相應號召,安排安安去機關幼兒園,跟普通孩子一起上學,沒想到,福利院的安排給安安的幼兒園,竟然又遇上了那個叫伍慶宇的男孩,從放學,鬧了三四個小時了,那個小孩就是不放安安走,誰都沒辦法,聽說家裡很厲害,又沒人敢得罪,福利院根本就不管,我就記得,好像你跟他們是認識的。”
“好,我馬上過去。”她很着急。
擡起頭,看着林暮沉正盯着她的臉,微眯着眼睛,似乎在設法穿透她的心,看進她的靈魂裡一樣。
每當他在思考的時候,就會是這樣的表情,而他這樣精明的人,思考的後果,總是很嚴重。
她頓了頓,不知道他到底又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所以淡漠的表情才變得越發的湮沒紅塵。
他發瘋的時候,她還覺得他奇怪,卻不可怕,但是他一旦這樣,她總覺得,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他心裡滋生蔓延,就好像當初那場巨大的陰謀一般,在無聲中,重重的壓下來。
“是誰?”誰讓她現在這樣,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好像一根木頭一樣毫無感情的人,竟然會這麼着急,那好看的眼睛裡,都透出了滿滿的焦慮。
不管那個是誰,都讓他覺得妒忌。
咬了咬有些乾癟的脣,“跟你無關。”
他眼睛一眯,冷笑,“你以爲一句‘跟我無關’就可以讓我放你走?”
她看着他脣角冷
傲的笑容,也不禁笑出來,“不放我走,林總想幹什麼?想要抓我去跟你的心上人交代嗎?是啊,你有能力讓我在監獄裡待上五年,你還會有能力繼續讓我進去。”
“你……”
幾乎被她滿臉的諷刺激的想甩開她走人。
但是看着她的眼睛,卻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她這樣的眼神,總有讓他改變思維的力量,雖然他不想承認。
“讓你進去五年又怎麼樣,讓你進去一輩子,又能如何。”他冷言說,“她現在不是我的,永遠也不會是我的了。”
她皺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向她的眼神是冰冷的,“因爲你殘忍的手段,毀了她一輩子,即使現在她看上去是完好無損的,但是你再也不能給她一個正常的身體,她那麼一個完美的女人,卻留下了滿身的傷疤,和去不掉的心裡創傷,所以宋衍,你是不是覺得你很無辜,你是不是還是覺得,你那五年的監獄,是煎熬?”
靠近了一步,他垂下頭,嘲諷的臉,幾乎貼近了她的臉頰。
“因爲這樣,我跟她再也不能回到過去,她不同意跟我在一起,你毀了我們的一生,你覺得,用五年的監獄來賠償,已經足夠了?”
她咬脣,他只看到了容雅那一身傷痕,可看見過她的傷口?
他只在乎容雅那完美的女人心口永遠無法抹去的創傷,可知道她也同樣是個人?
“你是惡魔!”她依舊木然的說,似乎對他,連憤恨這樣的情緒,都不願施捨。
他幾乎是笑出聲來,好像只有大聲的笑出來,才能讓他忽略掉心口即將漫出來的痛苦。
“沒錯,我是惡魔,所以,我告訴你,想要讓我放過你,那麼,做我的女人,一百天!”
她的臉幾乎定格在那裡。
看着她那一成不變的漠然,終於因爲他起了變化,他臉上的笑容更加冷漠。
“瘋子!”
甩下一句話,她轉身要走。
他卻用染滿鮮血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難道不對嗎?你毀掉了我的女人,是不是應該補償給我一個?只是一百天而已,讓我玩膩了你,然後,你就愛死去哪裡就死去哪裡,這真是太便宜了,便宜到你做夢都能笑出聲來吧。”
她平靜無波的眼中終於有了漣漪,那漣漪讓他涌出片刻的興奮。
“做夢!”她用力的甩他的手,但是任着鮮血直流,他就是不放手。
“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他定定的看着她。
電話再次響起來,她心裡一慌,安安,不行,要先去看安安。
“做夢,林暮沉,放開,你簡直就是在做夢,做你的女人?你現在碰我的每一下,都讓我覺得噁心萬分,做你的女人,你乾脆殺了我吧,殺了我一了百了,我永遠不會讓你有機會再碰我一下換!”
“宋衍!”眼中驟然升起了一片火光,這個女人,就是能這麼輕易的激怒他。
但是她再也不能跟他繼續糾纏下去,最後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厭惡的甩開了他的手,向着外面跑去。
恰好路邊一輛的計程車正開過來,揮手,鑽進了車裡,她忙報了幼兒園的名字。
“宋衍,你給我回來!誰許你離開!”
追了兩步,想起他的車停在後面,快步走回去,拉開車門,發動了車子。
但是發動的瞬間,忽然再也無法壓抑內心那股沒有來由的感情。
猛的打了一把方向盤。
想起他剛剛說過的那些話。
爲什麼,爲什麼要說出那些話來,他明明不想說,不想這樣對她,他只是想要搞清楚,爲什麼他會對她有那樣的感情,爲什麼明明恨她入骨,卻又要對她產生這該死的感情……
爲什麼已經好不容易忍耐住了,說服了自己讓她離開,但是又因爲她一個決絕的背影,而再次爆發……
但是爲什麼忍不住要說出那樣傷害她的話。
然後,又讓自己那麼痛徹心扉……
——萌妃分割線——
謝謝大家關心,昨天半夜已經安全到家,這幾天很讓人難忘……
如果親們給力今天更新一萬五哦,不過因爲耽誤了幾天,要現寫了,大家耐心等待哦~
安安馬上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