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笙也不阻攔,其實相處了整整二十四小時,吉瑞的某方面的人品是毫無疑問的,大概只停留在小學生的階段,大抵可以算是純情青年。但是如果被安奕琛給看見這副光景,吉瑞怕是想活命都難了,打翻醋罈子的男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吉瑞的轉變,快得她措手不及,之前那吃人的眼神,兇巴巴的嘴臉,和現在完全是兩副樣子,有時候檸笙十分懷疑,吉瑞是不是人格分裂?
檸笙沒有浮萍般的胡思亂想,那頭吉瑞已經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他累壞了是肯定的,開了一天的車。高度緊張的神經,總算可以放下來。
不一會兒,她就進入了夢鄉之中。
她夢到安奕琛氣勢洶洶地走入了房間裡,然後將她狠狠地抱在懷裡,在她耳邊氣急敗壞地警告道:“女人,下次不準再離開我的視線!”
他英俊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憤怒和擔憂,檸笙卻是喜極而泣。不由得發現房間裡吉瑞被葉晨揍得鼻青臉腫,跪在地上求饒。
檸笙略有不忍,便出聲道:“阿琛,能不能饒了他。”嚴格來說,自從他們之間談妥了合作,吉瑞對她挺好的。
“你可憐他?”威脅的口吻,安奕琛一臉的慍怒。
“不是,是吉瑞他救了我。”
“吉瑞,吉瑞,叫得挺親熱的,說,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他,你這個賤女人!”安奕琛突然臉色變得陰沉可怖起來,猙獰無比,與平時的他截然不同。
安奕琛像是失去理智一般,他狠狠地抓住自己的手,而她嘶啞無力地解釋着:“沒有,沒有,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賤人,你這個賤女人,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去死吧!”
安奕琛的眼神兇惡的彷彿一頭猛獸,不一會兒又拿着刀,在她眼前晃。
“不要,阿琛!”
檸笙驚恐不迭,周身一陷,像是跌入了冰冷的阿鼻地獄,冰冷和窒息卷席着她。
“不要,阿琛!”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失聲尖叫。
猛地冷汗淋漓,一下子從牀上掙扎了起來,檸笙睜開眼睛,抹了抹一臉的汗水,卻發現房間裡一片大亮。
奇怪,睡覺前,她明明是關了燈的。
吉瑞所在的椅子上,不見了蹤影,檸笙猛地轉過頭,感覺到一陣瑟縮的寒意襲來,“杜青……”
震驚淹沒在了喉間,杜青就那麼面無表情直勾勾地望着她,而一個黑衣斗篷男子一把槍抵在了吉瑞的後腦勺。
吉瑞不住地跟自己擠眉弄眼,一臉的冷汗,這姑奶奶,可真能睡!
半夜裡的時候吉瑞已經發現不對勁了,有一句話叫做雙拳難敵四手,他是斯文人,當然不屑跟人動刀動槍,想催眠烏鴉,烏鴉連個頭都不擡起來,躲在斗篷的帽檐裡。
檸笙沉下臉來,不由得慶幸剛纔那個是夢罷了,不是現實。面前的現實卻又是如此殘酷,杜青和烏鴉到底是追來了。
她的反應很平靜,這一點讓杜青不爽。死到臨頭了,不是應該驚恐不安嗎?
“好了,現在貓捉老鼠的遊戲該結束了。”她冷冷的宣佈道,神色殘酷。
檸笙淡淡的道:“既然落在你們手裡,隨便吧,你們想要地圖的下落,都在我的潛意識裡,吉瑞,拿出你的本事,我相信你不會比詹姆差。”
“我真的是過夠了整天提心吊膽
的生活,你們拿到地圖之後,或許我纔可以做一個i簡簡單單的人。”
其實她想了很久,就算讓醫生拿到了地圖又如何,他能夠順利得到寶藏嗎?那時她的外祖父高九已經瘋瘋顛顛,誰能保證他不是在說胡話呢?
杜青在心裡陰笑:夏檸笙,你想活着,也要問我同不同意!
烏鴉聞言鬆開了對吉瑞的禁錮,檸笙朝吉瑞點點頭。
吉瑞看了看現場,兩個煞星,以及門外,還有不少的同夥。頓時逃跑的想法就放棄了,女人啊,你可不能認命啊!你被催眠的醒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他實施催眠的,可什麼都聽的了,誠如他們之前討論的,烏鴉和杜青那醜女人不把自己滅口才怪!
他吉瑞堂堂天才催眠師,擁有大好的前途,不能因此而毀了。
“動手吧!”杜青惡聲惡氣的催促道,“不要給我拖延時間!”
杜青心道,你害我受了那麼多的傷,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如果不是烏鴉在場,杜青絕對要先胖揍吉瑞一頓出氣。
不過,算了,之後問出地圖的下落,她直接就把人殺了,一了百了,相信烏鴉是樂見其成的。
吉瑞的心噠噠地跳動着,催眠師要確保自己的狀態清醒和冷靜。他突然轉過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能把槍放下嗎,我太緊張了,根本無法催眠。”
“你……”杜青嗤了一口,“階下之囚,要求那麼多!”
“可以。”烏鴉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配合,他們現在必須配合吉瑞。
烏鴉朝杜青使了個眼色,吉瑞根本翻不出花樣來,難逃他們的控制。
吉瑞的要求再度襲來,倒是有幾分專業性:“待會兒我催眠她的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千萬不能說話,不要發出一絲的響動,可做到嗎?”
杜青默不作聲算是應允了,烏鴉道,“只要問出地圖的具體位置就可以,其他的不必東拉西扯。”
“烏鴉先生,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專業,那麼另請高明!”吉瑞面色陡然繃了起來,言語中帶着幾分冷冽的語氣。
杜青心中惱怒:這個傢伙擺明吃定他們了,不能讓他那麼張狂和放肆!
烏鴉頓時不吭聲了,吉瑞反覆強調:“如果你們發出響動或者聲音,問不到地圖就怨不得我了,後果一切自負。”
吉瑞方心滿意足地轉過頭來,洋洋得意地望着夏檸笙。
“幼稚。”檸笙給了一句中肯的評價,她不確定烏鴉和杜青有沒有聽到,聽到似乎也沒有什麼關係。
“放輕鬆,閉上眼睛。”
檸笙依言照做。
烏鴉和杜青二人屏住了呼吸,房間裡靜得連一枚針掉落似乎都清晰可聞,只有吉瑞柔軟的聲音,像某種催眠曲的調調。
房間裡的燈光好像煤油燈一般神奇,到了後半夜的時候,自動地變暗了。劣質的燈泡,吉瑞心裡嗤了一句,該死的,早知道這樣他們就應該大搖大擺的去一家五星級酒店,何必跑到這種簡陋的小旅館來,照樣被兩個煞星找到。
吉瑞沒有使用任何輔助的道具,因爲通常被催眠對象十分順從的情況下,自動閉上眼睛,根本就沒有必要使用。
“現在你慢慢地放鬆心情,想象着自己在一片溫暖的陽光下,草坪上,鳥語花香,沒有閒雜人等,也沒有討厭的壞人……”
杜青的
臉色越來越陰沉,吉瑞,你確定你說的“壞人”指的不是他們?
烏鴉的臉埋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具體的表情。
吉瑞越來越興奮了,因爲他已經順利地把夏檸笙給進入催眠狀態了。換一句話說,無論現在他問什麼都沒關係。
他和詹姆那個中規中矩的傢伙不同,對象是夏檸笙,吉瑞已經盡力剋制了,否則以他的習慣,早就直奔主題了。
聰明狡猾如吉瑞,怎麼可能輕易地遂了二人的意願,早一點問出來,自己離死亡就近一刻。他絲毫不用懷疑,烏鴉的槍會在第一時間響起。
“你叫什麼名字?”
“夏檸笙。”
“你的父母親叫什麼?”
“父親是夏啓濤,母親是高雅。”
“你最喜歡什麼顏色?”
“白色。”
一問一答的模式,讓杜青和烏鴉隱隱嘴邊犯抽。
偏偏他們不能打斷這個自命不凡的傢伙,時間過得如此緩慢,二人漸漸回過味來,吉瑞擺明了是在拖延時間。
不過,就算他再拖延,終究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杜青慈悲的想,就讓他再多活幾個小時。
“你最喜歡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平緩中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聲音發出,連吉瑞自己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安奕琛。”機械卻絲毫不遲疑。
杜青明顯地感到烏鴉有所異樣,他們靠得很近。烏鴉對夏檸笙的佔有慾,她再清楚不過了,分明聽到了他咬牙切齒的響動,幸好,很輕,烏鴉極爲懂得分寸。
夏檸笙,你究竟是不是會什麼妖法?
就連吉瑞對她的態度都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那麼緊張那麼擔心,只要是個人就看得出他對夏檸笙的眼神充滿柔情。還問那種曖昧的問題,擺明了對人家存在着的想法。
只可惜,一個將死之人談什麼情愛。
“第一次發生在什麼時候,和誰?”
吉瑞的心彷彿要跳出嗓子眼,好在身後的兩人非常老實,並沒有自作聰明的阻止他。
牀上沉睡着的人兒似在腦海中摸索了一下,緩緩吐脣:“第一次是半年之前,和紹揚訂婚的晚上,不小心和安奕琛發生了關係。”
房間裡清晰地響起了夏檸笙的話語,話落,氣氛莫名的緊繃。
吉瑞依稀聽到了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唉,這年頭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安奕琛這隻大尾巴狼,居然那麼早就把他的檸笙給吃了。
吉瑞默默的流淚和哀悼,他苦心孤詣保留了二十多年的童子身,恐怕再也無用武之地了。其實檸笙若是願意接受他,用過的二手女人,他也是不會介意的。
吉瑞絲毫沒有察覺到,房間裡的另一個男人隱隱青筋戰慄,肌肉緊繃,滿腔的怒意蓬勃待發。
杜青突然伸出手,牢牢地抓住烏鴉冰冷刺骨的手。
烏鴉下意識地掙扎,勢要擺脫,卻對上了杜青複雜意味的褐色眼眸,裡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緒,難道,他震驚了一下,杜青喜歡自己?
這個不可思議的發現,把之前的夏檸笙造成的怒意暫時壓下。杜青這個女人力氣大的令人髮指,礙於吉瑞的警告,他放棄了抵抗。溫暖粗礫的掌心始終沒有將熱源傳遞給烏鴉,他的血天生是冷的,他的身體天生是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