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暮生的臉上的絕望表情,看起來很是銘心刻骨。
可是顧以安卻沒有太大的感覺了。
她現在已經完全無法體會出那種絕望的心情了,畢竟,絕望了太多次,人也是會麻木的。
她已經踏入了實驗室。
而實驗室的玻璃幕牆也正在緩緩關閉。
談耀華就站在她身邊不遠的位置,同在實驗室中,看到淡暮生快速跑過來,看到淡暮生大吼大叫,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快速關閉玻璃幕牆,也沒有一把將顧以安扯到實驗室內讓她沒有機會逃出去,他什麼都沒做,就只是安靜地看着。
顧以安當然也沒動,也沒有絲毫逃跑的意思。
她就這麼看到淡暮生和薄弈快步跑過來,而玻璃門就這麼緩緩關閉。
她看到淡暮生和薄弈一前一後地跑到了這邊,薄弈因爲跑得太久或者是其他原因,正在大口喘氣,而淡暮生則在狠狠地拍打着玻璃幕牆。
他伸手一巴掌拍在玻璃幕牆之上,身份認證的界面立刻就出來了。
他開始快速地進行身份認證。
但是
連續三次,全部無法通過。
走廊之中的報警器開始閃爍,實驗室中的報警器也跟着閃爍,並且發出很刺耳的警笛聲。
淡暮生的雙眼之中已經佈滿了血絲,他的眼睛發紅,死死地盯着玻璃幕牆,身份認證無法通過,玻璃幕牆就不會打開。
他氣得用力拍打着玻璃幕牆,好像是他的那點兒力氣能夠把這玻璃幕牆給砸破一般。
顧以安有些迷茫了。
至於嗎
他這麼做,真的至於嗎
不過這應該是談耀華一早就預料到的吧,他在進來之前就已經把淡暮生在維度的身份認證權限給更改了。
可是可是爲什麼不直接把他擋在維度大門之外,或者是給電梯的程序設置好,直接把他擋在三十三層之外,不讓他來三十三層,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嗎
爲什麼要讓他進來維度,爲什麼要讓他順利地進來三十三層
那麼多的身份認證,都沒關閉,就只關閉了這個實驗室的
談耀華到底想做什麼,他想要讓淡暮生過來親眼看着這個實驗室裡的一切嗎
他就是想要讓淡暮生看着她注射b試劑,進行最後一個階段的實驗嗎
這,就是談耀華的目的
可爲何要這麼做
讓淡暮生死心,還是說摧毀淡暮生心中的某些東西
顧以安弄不懂。
她是真的弄不太懂,談耀華實在是太讓人捉摸不定了。永遠都不要想着能夠猜透他的心思。
顧以安沉默着,目光直直地盯着玻璃幕牆外的淡暮生,他雙眼發紅一臉瘋狂地拍打着玻璃幕牆,甚至是用腳狠狠地踹着
但是恨明顯,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這玻璃幕牆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弄破了的。
“淡暮生。”
顧以安伸手,貼住玻璃幕牆,她手掌所在的位置跟淡暮生拍在玻璃幕牆上的手掌重疊,看起來就好像是她在伸手貼着淡暮生的手一樣。
她的嘴巴張開,很緩慢地叫着他的名字。
果然,淡暮生安靜下來了。
他的手放好,緊緊地貼着玻璃,貼着顧以安的手掌,那一隻大手似乎是要把她的小手給窩在掌心一般。
他沒有辦法聽到顧以安的聲音,顧以安也知道他聽不到她的聲音,但是隻要他安靜下來,能夠看到她的口型就可以了。
他果然是看懂她在叫他。
“以安,不要,不要注射b試劑。”淡暮生也說得很慢,好像是生怕顧以安看不懂他的口型一般。
他的眼神很深沉,如深淵一般。
顧以安從來都看不懂,只是此刻,她就算是看不懂淡暮生的眼神,卻能夠看懂他的情緒。
他在害怕,他在恐懼。
顧以安很想知道爲什麼,只是此刻已經不可能了。
她如此近距離地看着淡暮生,淡暮生的臉幾乎都已經要貼在玻璃幕牆上了,他的五官都非常清晰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淡暮生,無論如何,我原諒你了。”
她很慢很慢地說出這句話。
畢竟,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有機會清醒地對他說這句話。
她微笑着看向淡暮生,“好好活着,做好你該做的事。”
她最後說了一句,就不再看淡暮生的眼睛了。
她緩緩地轉過頭去,也不管外面的淡暮生是如何絕望如何崩潰,她只看着談耀華,“開始吧。”
談耀華的目光很是平靜地看着她。
又擡頭看了眼玻璃幕牆之外的淡暮生。
片刻之後,他輕輕地點頭,跟後面的實驗員低聲說道:“可以開始了。”
顧以安第一次如此情形地看着自己成爲一個實驗體,進行試驗。
她坐上了那一張巨大的椅子上,雙手雙腿還有腰部頸部,全部都被扣住,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然後,一個巨大的儀器罩在她的頭上。
實驗員開始在她的身上連接一條條的導線,跟儀器連接在一起。
這些儀器之中,以後檢測她的心率的,也有檢測她的脈搏血壓以及體溫和血糖,甚至還有一些顧以安都叫不出來名字的,也不知道用途的儀器
在那些實驗員在她的身上擺弄儀器的時候,顧以安擡頭,看到了外面的淡暮生。
淡暮生此刻,就好像是完全失去了靈氣和活力,整個人都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覺。
顧以安在心中微微嘆息。
果然人要壞就應該一直壞到底,什麼道德良心全部都不要管,也不應該有任何感情,這樣纔不會難過,永遠都不會因爲任何人任何事難過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個實驗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顧以安沒再看淡暮生,而是平靜地看着談耀華,緩緩地問了出來,“我好歹當了這麼多年的實驗體,總不能到最後都不知道實驗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吧。”
她的聲音很是平靜也很輕鬆,她儘量不讓自己去看淡暮生,不去想他的表情和心情。
談耀華緊抿着脣,看着她。
片刻之後,他才低聲說了兩個字:“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