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伯伯!”顧西瑾的臉色很是陰沉,“鄭伯伯,求您想想辦法。”
鄭大夫搖搖頭:“不是我不肯想辦法,而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她的生機太旺盛,消耗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沉睡對她來說反倒是更好的事情……”
顧西瑾抿着脣:“那,那就算是沒辦法治癒,那至少有……有拖延的辦法,至少能把她的生命延長一些……”
鄭大夫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看向了顧西瑾,臉色有些怪異。
遲疑了一下之後,他低聲說道:“的確有辦法延緩她的病情,但是……但是似乎有些太殘忍了……”
“什麼?”顧西瑾連忙問道。
鄭大夫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用鍼灸的辦法,讓她的身體機能儘可能地降低……如此,來封鎖掉她身體大部分活躍着的生機,讓她整體的生機水平降低。但這種辦法實在是太殘忍了。等於是要讓她忽然變成一個……一個活死人。一個只能躺在牀上,能思考,可是身體任何部位都不能動的人……一般人,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顧西瑾的臉色也難看極了。
這樣的確不行。
一個好好的人,有意識能思考,會說回笑,可是卻用人爲的方式,讓她癱瘓在牀,甚至是身體的任何部位都不能動……
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顧西瑾雖然對現在的雲初不是很瞭解,可是一個人即便是再怎麼失去記憶,再怎麼變化,某些骨子裡的執拗是不會變的。
讓她用這樣的方式或者,她肯定寧願選擇去死!
他了解她,他真的太瞭解她了!
“就沒有……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顧西瑾的聲音很低很低。
他不知道談晉承知不知道她的身體情況,他其實很想知道,談晉承如果知道了她的身體情況之後,他要怎麼選擇!
怎麼會這麼殘忍?
怎麼會如此天翼弄人?
顧西瑾實在是想不通,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抱歉了西瑾,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鄭大夫嘆了口氣,“甚至,都不能去跟別人探討……”
“不能!”顧西瑾的聲音瞬間堅決起來,“鄭伯伯,千萬千萬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西瑾求您了。”
他的臉色非常非常嚴肅,眼神也極爲認真地看着鄭大夫。
鄭大夫沉默地點點頭,“我明白的,你放心。我已經活了這麼大歲數了,雖然好奇心和求知慾還是很強烈,但我更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放心吧。我不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的。西瑾,我看得出來你對這個女孩子很上心,但你要想清楚了,首先是她的身體,她肯定活不長,哪怕是用盡辦法,最多也只是能讓她的生命稍微延長一點而已。”
鄭大夫想了想,又低聲說道:“還有一點就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生育,你是顧家的獨子,你忍心讓顧家無後?”
聽到鄭大夫這話,顧西瑾的眼神更加震驚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生育?爲什麼?”
“因爲她體內的生機太過濃郁,因爲她的生命力太強大了。”鄭大夫認真地說道,“胎兒對於母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是掠奪者,胎兒會掠奪母體的養分,掠奪母體的生命力,但她的生命力太過強大,她會抗拒一切進入她身體的東西,比如說男人的精X子,比如說試圖進入子宮進行着牀的受精卵……”
顧西瑾聽明白了鄭大夫的意思,他點了點頭。
其實孩子,還真是最次要的。無論是對於她來說還是對於談晉承來說,孩子都不是什麼問題。
對於他來說,他完全可以通過很多科技手段要一個孩子,只要他想,他隨時都能有孩子。
而對於談晉承來說,這一點就更加沒必要了,因爲她和談晉承,已經有了三個孩子!
所以她不能生育並不是問題。
可真正的問題就是,要怎麼樣治好她的病,要怎麼樣延長她的生命……
這實在是一個相當相當難以回答的問題,甚至是無法回答的問題。
“西瑾,我言盡於此。關於她的一切,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要如何做決定,都在你。”鄭大夫拍了拍顧西瑾的肩膀,又說了一句,“她以後沉睡的時間會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顧西瑾緊抿着脣,眼神已經沉痛到了極點。
鄭大夫走了。
顧西瑾坐在她的牀邊,看着依舊安靜沉睡的她,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怎麼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
他實在是有些無法相信,也想不通……
似乎命運對她一直都很苛刻,從來都不曾優待於她。
真是造化弄人啊。
雲初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溫柔的光線從紗窗之中投射進來,被紗窗分割成了一道道的光束,極爲漂亮。
雲初緩緩地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意識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回籠。
她這是在……顧西瑾家?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推開,一個穿着絲綢連衣裙的女孩子,正端着一盆水走了進來。
看到雲初坐了起來,她被嚇了一跳,手裡的水盆也掉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聽到了動靜,立刻有人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那個端水進來的女孩子,慌亂地說:“沒,沒什麼,只是我沒想到小姐醒了。”
“小姐醒了?”外面人的聲音陡然拔高,“我立刻去通知少爺。”
端水的女孩子不好意思地收拾水盆,小心翼翼地看着雲初說道:“小姐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忽然醒了……真的很抱歉。”
雲初皺了一下眉頭,低聲說道:“沒關係。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換的?”
“嗯。”
聽到了肯定的回答,雲初的心稍稍放鬆了一點,那個顧西瑾,還算君子。
不過,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陌生男人的車上,竟然也能睡着?
這警惕性未免也太低了。
就在雲初皺眉的時候,已經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