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淺深桌下的腿碰了下簡然的,她人一怔,擡頭看他。
“吃好了麼?”
簡然急忙放下筷子,她點着頭,默契的看出吳淺深的意圖。
“讓賀伯帶你到房間,我們有事要商量!”他仍不緊不慢的夾着菜,神情和動作都那麼自然。
她環視了一圈,乖巧的起身圍。
吳淺深在她身後又交代道,“賀伯,過會兒拿點水果上去,她愛吃櫻桃!”
“人都娶進門了,還怕她知道!難道這是大哥的鐵血柔情?”吳若馨不屑地嘲諷道,只是她的眼掃到吳淺墨的臉,乖乖的閉上嘴羿。
潘曉蘭仍不動聲色的小口吃着,她的優雅品到湯的味道那一刻,濃妝的臉扭曲起來,掩飾不住錯愕的嚥下口水。驚怔間,她失神的望吳擁錦,看他認真的品着湯,臉上寫滿了回憶。
瞬間的功夫,他臉上什麼都瞧不出來了。
“你大哥說的沒錯,抓緊把婚事定下來!”吳擁錦依舊是那副強勢不帶任何商榷餘地的語氣。
吳若馨張口想反駁,潘曉蘭一把就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反抗。
她頓氣,翻着傲慢的眼皮。“大哥沒有讓爸爸稱心,要拿我開刀麼?”
“吳家養你這麼多年,這是你應該做的!”
誰都沒想到吳擁錦會這麼說,他如鷹一般的利眸落在吳若馨臉上,讓她連驚駭都來不及。
潘曉蘭揚着長長的脖子,質疑的看着吳擁錦,眼神中的疑惑遠不及失落來的突然。時至今日,她纔看出來,跟她同牀共枕了二十幾年的男人,他的心,居然隱藏的那樣深。他左手側坐着的兒子,纔是他看重的,她跟若馨雖然坐在他右手側,就算他對她們再好,也只是養在吳家的人,永遠都不可能真正成爲吳家的人。
此刻,她顧及不上思考,單純的不想爲難自己的女兒。“我女兒,我說了算!”
吳擁錦獰着眉,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帶着不可思議,依舊威嚴的命令道。“除非她不想要她的股份!”
潘曉蘭垂下了高傲的眼眉,輕按着眼角,帶着無限的委屈和落寞,她無法像吳淺深那樣傲然的迎上吳擁錦那雙精明的眼睛說不。
她已經享受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真的杵逆吳擁錦,她自己都不會答應。何況她依附於他多年,何苦再翻出那毫無意義的逆骨。
“你們兩個來我書房!”
他絲毫沒將潘曉蘭和吳若馨兩母女的表情放在心上,看着坐在自己左側的兩個兒子,扔下話率先走了。
見吳擁錦上了樓,吳若馨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大小姐脾氣甩出來。
“憑什麼他想娶誰就娶誰,還有這個人。消失了八年,又突然回來了,就憑他們是親生的就可以,我就不行?我憑什麼不行?”吳若馨說着說着,委屈的哭起來,又驕傲的不肯放下面子狠道。“哼!沒那麼簡單,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吳淺墨空洞的眼,死盯着她,讓她臉上的恨意閃現了一絲慌亂。
跟着,潘曉蘭阻攔道,“若馨,你胡說什麼?”
“我忍不下去了,要忍你忍吧!”吳若馨懼怕的繞開淺墨的視線,刻薄的回了潘曉蘭一眼,急匆匆地撫手而去。
潘曉蘭愣在桌上,雙手不停的磨蹭着檯布,半響,討好的低聲道。“若馨不懂事,我會讓她接受婚事!”
她不想一時的惱怒而放棄了多年的隱忍,不止若馨,還有躺在療養院裡的兒子,她們要順利拿到屬於她們的股份,得到她們應得的一切。
“上去吧!”
吳淺深彷彿沒有聽見,冷漠的喊着淺墨。
兩兄弟一前一後上了樓,清冷的餐廳只有潘曉蘭一人,她強壓着心頭翻滾的怨恨,顫着手重新撿起筷子,她要忍,她不在乎再忍二十年。
……
吳淺深在這裡的房間很大,有獨立的書房和曬臺。這是簡然第一次進入這裡,充斥着奢靡和華麗,不過似乎很久沒有人住,雖然乾淨整齊卻很冷清。
桌上的照片還是很多年前的,這些年他整個人都沒什麼變化,只是照片上燦爛的笑容她從未在他臉上見過。
書架上的書好像被搬空了,擱在上面的恐怕是他不要的。抽屜裡的也是,散落着零零碎碎的東西。
夜越來越深,簡然坐在曬臺的躺椅上幾乎要睡着了,聽到門響驚醒。
吳淺深拉起她,說回家。
簡然眨着惺忪的睡眼,想問他怎麼這麼久,不住下來麼?他搖頭,用鼻尖蹭了蹭簡然的臉,溫柔低語。
“晚上吃飽了沒有?賀伯烤了蛋糕,我讓他打包給你帶着!”
他們跟賀東打了招呼,淺深開車回家。路上,她提到淺墨回去麼?
吳淺深眼神頓了頓,說他自己有車。
簡然敏感的察覺出他們之間好似發生了什麼,也沒再問。
快到家,吳淺深接到
一通電話,王彬鬱找他,讓他無論如何過去一趟,還說吳若馨也在場。他還是沒應,那邊囉嗦着不肯掛,簡然實在聽不下去,開口讓吳淺深過去看看。
看着簡然進家,吳淺深折回車裡。他冷鶩的眸陰霾重重,幾乎是帶着殺意衝去王彬鬱說的地方。
包廂裡除了王彬鬱、吳若馨還有沙麗跟幾個他不認識的人。
他一腳揣開門就闖進來,王彬鬱跟他使眼色,說都喝了酒,別當真。
吳淺深隨手撿起桌上的煙刁在嘴裡,他用力的吸了一口吐出菸圈,低低的語息透着一絲淡淡的危險。
“沙麗,若馨跟你聊什麼了?”
“沒什麼啊!不就是說你老婆像你前女友,這件事我早知道了,不過對她我有自己的見地!”沙麗喝了酒,說話更大膽,沒有她不敢說的。
吳若馨也不遮掩,透過昏暗的燈光,好整以暇的朝着吳淺深露出挑釁者的笑容。
這麼快就想掀他的底牌,吳淺深彈了彈菸灰,倏地站起來,一個用力,吳若馨整個人都被他扔到了角落裡,跟着他一掌擊落在她臉旁的牆上。
“啪”的一聲巨響,她驚駭的,腿都站不穩了。
吳淺深深邃的瞳仁像是翻滾的海浪,脣邊的笑,高深莫測。
“住在我們家幾十年,你應該瞭解我的作風!”
吳若馨好笑的張開嘴,他分分鐘不跟自己撇清關係會死呀!她橫着眼,不屑道。“你這是害怕她最後也會離開你麼?”
偏偏吳淺深最最聽不得的就是“離開”兩個字,他扭頭吐掉嘴裡的菸蒂,冷酷着眼威脅道。“你再說一遍!”
她還有什麼顧忌的,吳淺墨都回來,哼,他的好日子還能過多久,她巴不得現在就跟吳淺深攤牌,看他倒底會選誰!吳若馨陰狠的小眼露着促狹的光芒,她驕縱的揚着下巴。
“兩男配一女的戲碼,你是沒看夠還是沒演夠?那麼慘烈的教訓你忘記了?要不要我這個做妹妹的提醒你,你人在這裡,家裡他們兩個孤男寡女,你就不擔心歷史重現?你的寶貝弟弟睡了你的女人、”
“啪!”地一聲,吳若馨的話還沒說完,臉頰上便狠狠捱了一巴掌,劇烈的疼痛倏然擴撒,她只剩下驚愣的份兒,嘴脣顫抖着看着打了她一個耳光的吳淺深。
吳淺深的眼睛幾乎要冒火,冷着臉居高臨下地看着吳若馨,露出男人的狠戾。“你再多一個字,信不信我掐死你!”
吳若馨想哭,卻在看清吳淺深的模樣後着實嚇了一跳,驀地後退了兩步,蠻橫的眼神充滿了明顯的恐懼。
等到吳淺深帶着一身戾氣離開包廂,她一下子癱在地上,嚇的連氣都忘記喘了。平復過來,她臉上帶着一種陰謀得逞的得意表情。
……
簡然進了廚房,將帶回來的點心裝盤,她吃了兩塊,感覺口渴,人轉到餐廳找水喝,猛地看到了地上乾涸的血漬,一滴滴蔓延到客房。她驚駭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幾步跑去敲吳淺墨的房門,許久都不見他應。
猜他可能還沒回來,又想起晚上看見他沒什麼事,是她大驚小怪了。
收回神思,她拿着杯子上樓,磨蹭了一會兒找了睡衣進浴室洗澡。
忽然,她聽到了臥室門警報的聲音,猜想是不是吳淺深按錯了鍵,他有這麼快麼?
她急忙衝了衝頭髮,準備打開淋浴門,卻聽到朝浴室走來的腳步聲,她怯生的喊道。“淺深,你回來了!”
門外的人沒有應她。
簡然還來不及拿到浴袍,浴室的門被打開了,她害羞的躲在淋浴門後,小聲的央求道。“淺深,你過會兒再進來!”
透過佈滿哈氣的玻璃,簡然看不清他的臉,他又不說話,她着急了。
“你能不能先出去!”
“你不是勾、引我上來嗎?”
聽到吳淺墨低沉的嗓音,簡然驚駭的擡眼,模糊的辨認出一身黑衣的吳淺墨。她又低頭看着自己赤果的身體,微微顫抖着泛起前所未有的恐慌,臉色倏然煞白。
她毫不遲疑的警告道,“你出去,否則我報警了!”
“他回不來,我可以代他好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