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房門關上的一瞬間,絕望和恐懼蔓延至全身,陳美珍整顆心一下子墜入黑暗的深淵。懷裡的抱枕抱得更緊了,似是要將它硬生生地塞入心底,阻止心臟的急劇跳動。
鄭家銘伸手想要拿出那個抱枕,就在快要碰到的時候,陳美珍發出了尖銳的吼叫聲:“不要碰我!”
鄭家銘無奈地嘆口氣,悻悻縮回手,坐在牀邊,保持一段讓她認爲比較安全的距離,用低柔的聲音安撫道:“好,我不碰你!你不要把它摟得那麼緊,壓着心臟不好!”
陳美珍確實感覺呼吸有些不穩,多半也是因爲自己害怕。緩緩放鬆抱枕,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眼神閃爍不定,警惕的盯着鄭家銘,咬牙恨恨地警告:“不許靠過來,不許動!”
“我們好好的談談可以吧!”鄭家銘無力地說道,低聲下氣到這個份上,讓他暗自苦笑。
陳美珍皺着眉頭,轉了轉眼珠,內心掙扎好一會兒,帶點兒緊張的聲音,僵硬地說道:“好!只要不碰我,我們聊到明天天亮都行!”
鄭家銘不由嗤嗤一笑,嚇得陳美珍剛剛放鬆的神經再度緊繃,腦袋差點撞在牀頭上。
“在客廳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現在說說看!”鄭家銘嘗試着用最溫柔的聲音,可是看見她還是很害怕自己的樣子,有些挫敗的感覺。
陳美珍一時沒有想起來,納悶地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開口問道:“你在客廳問過我什麼?我只記得你撕我的衣服……”突然感到一股凌厲攝人的低氣壓,後面的話緊張地嚥了下去,在心裡吐了吐舌頭:這樣也會生氣,我就是不記得了。
鄭家銘隱忍着漸漸升騰的怒火,難道還不夠溫柔嗎?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在她眼裡,自己的溫柔就像是要折磨她的前兆,仔細回想一下,最後都是毫不留情地把她壓倒在牀上,直到她哭着求饒,不由重重地嘆了口氣。
陳美珍看着他突然變得很喪氣的樣子,心裡有些納悶:他也會垂頭喪氣,今天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陳美珍不自覺地伸長脖子,一雙波光盈盈的眼睛似乎帶着某種魔力,彷彿要將人吸了進來,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了?”
“你關心我?”鄭家銘眼中流露出一絲驚喜,現在她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好想把她抱在懷裡,又怕自己一個動作,她好不容易表現出來的可愛就會馬上消失。
“誰關心你,少臭美了!”陳美珍不客氣地反駁道,見他沒有發火,也不再畏懼,而且自己蹲在這裡半天,雙腳有些發麻,忍不住坐了下來,伸直雙腿舒展一下。
陳美珍一邊輕輕捶着大腿,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剛纔在客廳問過我什麼?麻煩你再說一次,我不記得了!”當時好像不是害怕就是精神恍惚,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這個腦袋受到重創後,記憶就沒有怎麼好過,而且還會經常頭疼。
我當時在走神?志威!陳美珍心裡猛地一沉,終於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眼神暗淡下來,雙手拼命地握緊,忍受着突如其來的痛苦,身體禁不住微微顫抖着。
鄭家銘低頭望着漂亮的牀單,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如果一直盯着她看,終會忍不住把她壓倒在身下。他有些鬱悶地說道:“我剛纔問你,爲什麼還想着逃跑?你想要去哪裡?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可以依靠的人只有我一個!”
“不,你不是!你不是!”陳美珍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抱枕狠狠地扔到鄭家銘的身上,激動地重複着三個字:“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鄭家銘微微一怔,愕然地擡頭,望着精神快要崩潰的陳美珍。不一會兒,反應過來,有些着急地想要抱住她,可是她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不容別人的靠近。
陳美珍痛苦不堪的抱着腦袋,感覺快要裂開了一樣,無數的聲音糾結在一起,變成最難受的煎熬,疼得她全身直冒冷汗。
志威!我的志威,你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爲什麼不來救我?我好害怕!
你不是陳美珍,你不是她,她已經死了,你只是一個假冒的南宮小蠶。
不,我是陳美珍!
你不是,你背叛了他,你愛上了別人!你愛上了方燁!現在的你還在鄭家銘的懷裡承歡!你是一個下賤的女人!你不配再擁有林志威!
我沒有!我不是!我愛志威,我一直愛着他!
你憑什麼說愛他,你給過他什麼?你的心,還是你的身體?你只是尋求着他的保護,他那麼愛你,而你卻背叛了他!
不,我……不是!不是……不要不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陳美珍拼命地掙扎着,想要擺脫腦子裡的那些聲音。
沒過多久,鄭家銘突然驚見陳美珍因無法忍受痛苦,竟然用頭去撞牀頭的靠背,復古風格的雕花紫檀木靠背雖然有厚厚一層軟墊,但是就這樣拼命地撞上去還是讓他心疼不已。一時間急於熱鍋上的螞蟻,緊張地問道:“小蠶!小蠶!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不要!不要再說了!”陳美珍哀叫起來,更加激烈地撞上去,只想趕走腦海中的聲音。
整張大牀都劇烈地搖晃起來,對於她如此瘋狂的舉動,鄭家銘驚得臉色大變,急忙按動牀頭櫃上的通話器,接入私人醫生的房間:“張醫生,立刻到我的房間,帶上鎮靜劑!”
照她這樣撞下去,還沒有被撞死就已經腦振盪了,鄭家銘顧不上多想,猛地抓住陳美珍的雙手,將她強行按倒在牀上,雙手高舉過頭頂,用自己的身體控制住她的掙扎,厲聲怒吼道:“冷靜!給我冷靜下來!”
陳美珍痛苦地咬緊牙關,死死地閉着眼睛,晶瑩的淚水止不住地滾下來,被壓住的身體仍然竭力地扭動掙扎。從齒縫中擠出的破碎呻吟聲,可以聽出她此時受着什麼樣的痛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