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灝軒回來的時候,葉蕾已經入睡了,或者說葉蕾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入睡,所以任何時候睡着也不奇怪。
在昏暗的燈光下,葉蕾那蒼白如紙和消瘦的臉龐顯得有些不真實,就好像隨時會消失般。那輕不可聞的呼吸,就如同她的生命一樣彷彿隨時會逝去。
只是即便如此,楚灝軒也無法放下心中的恨,而眼睜睜的看着葉蕾在他的折磨下一天天虛弱,他竟是無動於衷?但,心中的痛確實難以言喻的。
忽然,楚灝軒好像聽見了聲音,意識到聲音是牀上的人兒發出的,他便俯下身,把耳朵貼在那張淡無血色的脣邊。
“救我——”細弱蚊聲的***從葉蕾嘴裡發出。
依舊是同樣的話語,卻狠狠的撕裂着楚灝軒的心,擡起頭,看着那張蒼白的臉,楚灝軒再次感到猶豫,又或是說不知所措?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很早以前,早在他們當初剛相識的時候,楚灝軒就從葉蕾的嘴裡聽到過這樣的話。而是到如今,距離葉蕾被診斷出患有初期胃癌之後,每次昏睡時都會是不是發出相同的夢囈。
於此同時,葉蕾還會喚出一個名字,一個讓楚灝軒痛入骨髓的名字。
剛想着,楚灝軒就聽到那微弱的呼喚,儘管只能被稱爲囈語。
“軒——”
“我該拿你怎麼辦?”楚灝軒輕喃着。
換做以前他怎麼捨得葉蕾痛?怎麼捨得她受折磨?可現在她的痛和折磨都是他給的,他無法不這麼做,因爲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必須要這麼做,那個聲音還告訴他眼前這個人不值得他愛,她欺騙了他的愛……
“爲什麼你一定要是那個人的女兒?”
只要想到葉蕾是那個讓他憎恨不已之人的女兒,楚灝軒就覺得怒火中燒。因爲他始終無法忘記自己的母親是怎麼樣被冷落直到死亡,都是因爲那個女人,葉蕾卻是那個人的女兒。
葉蕾曾問過他,是否恨他的父親?楚灝軒回答是不恨,真的不恨,只是無法原諒,無法原諒那個男人對他們母子視若無睹,也無法原諒那個男人爲那個女兒將他們母子分開令他們最後一面也無法見到。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那個女人,所以即便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楚灝軒也無法忘記,何況那個女人還留下了葉蕾?簡直就像是特地送給他一個復仇機會。
不是葉蕾的錯,楚灝軒一直都明白,可明白歸明白,他無法過自己這關。至今想起當知道葉蕾是那個人的女兒時他的那種心情,感覺被整個世界背叛了一樣,一直以來所積壓的仇恨瞬間突破了臨界點,同時也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他又豈有不發泄的道理?
七年前對葉蕾來說是一場噩夢,對楚灝軒來說又何嘗不是?
和其他人一樣,楚灝軒又何嘗不希望經過七年的時間就能減去他對葉蕾的那種仇恨?只是這種仇恨早已在心裡生根,任他如何想要除去也無事於補。就好比七年前,當他知道葉蕾被救走後音訊全無,從那時候起楚灝軒就想着此生對葉蕾的的恨再也無法放下。
有時候楚灝軒甚至想再也不見也好,至少他就不會對葉蕾如此殘忍,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葉蕾就這樣從他身邊離開,甚至永遠。
不否認,當初在知道葉琴死後的消息事,除了憤怒之外,楚灝軒心裡也覺得有一絲竊喜,因爲葉琴的死必然讓楚延痛不欲生。只是,如今痛不欲生的還有他,每次無論他再怎麼忍耐,也無法停止看到葉蕾時就想要狠狠對待的yu望。
在葉蕾千瘡百孔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
“不管怎麼樣,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放你走。”
說着話的時候,寒光從楚灝軒眼裡併發而出。
………………
偌大的書房裡,高爵直挺的站在書桌前,在他對面的是他的爺爺,高家現今當家高耀國。
高耀國雖年老,但看上去卻十分精神,只是坐在那裡,便不怒而威,那種威嚴讓人只敢遠觀不敢冒犯。
“聽說你拒絕了黎家小姐?”高耀國開口,底氣十足,一點也看不出已經年過七旬。
高爵沒有回答,應該說以沉默回答了高耀國。
隨手撩起一本書看也不看的就砸向高爵,高爵沒有絲毫閃躲,只是在那本書砸到的時候發出一聲悶哼,緊接着一股殷紅從他額角劃過他的臉龐。
“七年前我放縱你肆意妄爲,結果你看看你得到了什麼?這次竟然還不知悔改?”高耀國暴怒的聲音響起。
高爵卻不爲所動,依舊沉默不語。
“你難道不知道楚家那小子背後有什麼樣的勢力撐腰?即便他老子倒臺了他也能夠屹立不倒的人,你去惹他?”豪放粗口,這是高耀國從部隊裡延續下來的。
高耀國,退伍將軍,可即便是退伍,他的勢力仍在,仍是那個輕輕跺腳便能動搖整個中央軍部。所以說,高爵不僅是商業大亨之後,也是高幹之後。
“有他老子站在你這邊又能怎麼樣?從七年前開始那小子就已經脫胎換骨了,這些年來更是不僅控制了東亞黑道,就連歐洲那邊也要看他的臉色,你覺得他是你能輕易能動的人?他的人你也想染指,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因爲知道無論你失敗與否都有我這個爺爺替你收拾善後?”一想到高爵那種在他眼裡不知天高地厚的行爲,高耀國就氣得發抖,別的倒沒什麼,只是擔心他這個出色的孫子會不會出事。
高爵張了張口,可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又是一本書飛過來,只是這次砸在了高爵的胸口。
“你是不是想要氣死我這把老骨頭才甘心?你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只爲了一個替別人生了孩子的女人?所以才拒絕一直給你介紹的女人?她們是哪裡不好了?哪裡比不上那個女人了?”高耀國怒不可遏道。
整個高家,若問誰最得寵?那這個人只能是高爵。
讓高耀國最器重的是誰?那必須還是高爵。
所以高耀國怎麼也想不明白,被他寵在心尖的人做出來的事爲什麼會那麼不可理喻?喜歡一個人沒錯,喜歡的人被人搶走?搶過來就好。喜歡的人和別人生了孩子,那就不在高耀國接受的範圍之內了。何況他最無法接受的就是高爵曾經爲那個人差點死掉,而結果呢?那個人果斷消失讓人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