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
身後,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宋安寧覺得有些熟悉。
轉過頭來,見是張嫂,宋安寧的眼底,訝了一下,“張嫂。”
她想起了半個月前,自己住院的時候,炎溯跟她說過,夜溟又把張嫂請回來了。
但是,她出院這半個月以來,也沒見過張嫂,當時還以爲炎溯是隨口說的。
“宋小姐,真的是你。”
張嫂一臉的欣然,提步走到她面前,認真地將她打量了一遍,“宋小姐比以前更漂亮了。”
她由衷地誇道,“半個月前,少爺派人來找我,讓我熬點粥,我當時就猜是宋小姐你,前段時間,我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在牀上躺了半個多月,一直都沒見到宋小姐你。”
原來是這樣……
宋安寧的心裡,閃過一抹了然。
“宋小姐是餓了嗎?”
張嫂又問道。
“呃……嗯,有點餓。”
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扁平的肚子,笑道。
見張嫂笑容滿面地看着她,跟着,走向廚房,道:“晚飯的時候,少爺就吩咐我了,讓我給你煲一鍋粥熱着,說你會餓,看來少爺真是瞭解你呢。”
張嫂一邊拿起碗給她盛了滿滿一碗粥,一邊打趣着笑道。
宋安寧因爲她這話而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愕然。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張嫂這句話,只能乾笑着站在那裡。
“來,吃吧,這粥一直保溫着,溫度正好可以吃。”
“嗯,謝謝張嫂。”
宋安寧坐到餐桌前,吃着這熟悉的粥的味道,心裡的滋味卻有些複雜。
其實,她一直以爲當日在病房裡,她對夜溟說的那番話之後,他要麼就不理她,要麼就把她往死裡整。
唯獨沒想過他還會被她沒吃晚飯這種小事都記在心上。
“慢慢吃,鍋裡還有很多呢。”
張嫂在邊上輕聲提醒着,臉上帶着一絲長輩的慈愛。
宋安寧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又或者是剛纔張嫂的那一番話,激起了她心柔的某些柔軟。
她的眼眶有些微熱,“嗯。”
她在一旁吃着,張嫂坐在邊上陪着她,半晌,聽張嫂小聲地問道:“宋小姐,六年前發生什麼事了,少爺重傷住院,你又不見了,少爺在病房裡躺了好幾個月才醒過來,出院後,就把我給辭退了,我猜,應該是跟你有關,你們是不是鬧了什麼矛盾了?”
宋安寧喝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擡眼對上了張嫂關心的目光。
很顯然,張嫂並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應該說,夜家上下的傭人,那些不涉及地獄門的人,一般都不會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她現在關注的倒不是這個問題,而是——
“你說什麼?夜溟重傷住院住了幾個月?”
她手中的勺子差點因爲震驚而掉落在地上。
“宋小姐您不知道嗎?”
張嫂也是滿臉的吃驚,“我也不知道少爺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個月,老爺當時好像還很生氣,夜家上上下下,誰都不敢多問。”
“之後,我們也沒再見到宋小姐你了,少爺出院後就把我給解僱了,我當時還以爲是因爲宋小姐你沒去照顧少爺,所以少爺生氣了才解僱的我。”
張嫂看着宋安寧有些鐵青的臉色,道:“看樣子宋小姐你並不知道這件事。這中間是不是鬧了什麼誤會了?”
宋安寧低頭沒說話,只是拿着勺子,又開始一口一口地往嘴裡倒粥。
片刻之後,才聽到她低低地出聲道:“嗯,沒有誤會,他的傷是我害的。”
她的聲音和語氣都顯得格外平靜,即使是在得知這麼大的消息時,眼底依然波瀾不起,就像是在聽一個跟她無關的故事。
甚至那一句,“他的傷是我害的”,還帶着些許洋洋自得一般。
“啊?怎麼會這樣?”
張嫂顯然被宋安寧的答案給驚到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宋安寧。
見宋安寧還是漫不經心地吃着粥,似乎只想找個人傾訴一般,她並不隱瞞張嫂什麼,道:
“我是潛伏在他身邊的奸細,我出賣了他的商業機密,讓他損失慘重,差點公司就倒閉了。”
她倒沒有跟張嫂提地獄門的事,這些普通小老百姓在面對黑道這種事,還是少知道爲好,省得嚇到他們。
“有……有這種事……”
張嫂還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宋安寧,眼神裡,多了幾分小小的責備。
“宋小姐,你的老闆有什麼好,讓你甘願出賣少爺呢,我雖然是個外人,可也看得出來,當年少爺對你有多好,有多在乎,你就一點都沒有感動過嗎?”
面對張嫂略帶不滿的責備,宋安寧拿着勺子的手,又一次收緊了。
心頭,像是被壓着一塊大石頭,又壓抑又難受。
半晌,見她深吸了一口氣,啞然笑道:“他要是對我不在乎,我當年又怎麼能騙到他呢,是不是?”
她擡眼問張嫂,卻在擡眼的瞬間,看到了不知道何時站在樓梯口一言不發的夜溟。
此時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錦緞睡衣,配上他那雙陰鷙的雙眸,讓他全身散發這一種來自地獄的殺氣,又鋒利又濃烈。
宋安寧手中的勺子,掉落在碗裡,雙眼,緊緊地盯着夜溟那雙狠厲的雙目,發不出聲來。
張嫂也注意到了夜溟的存在,被他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剛纔宋小姐的話,少爺一定是聽到了。
其實,張嫂雖然只是個局外人,可比他們兩個當局者要看得清楚許多。
少爺既然當年被宋小姐出賣,他還能留她在身邊,不由自主地關注着她的一切,不正是少主心裡還愛着宋小姐嗎?
不然,宋小姐住院的時候,少爺又何必特地讓人把她找回來,只是爲了給宋小姐熬粥吃。
張嫂心裡此刻對宋安寧是有些不滿的。
她覺得,宋安寧有些不知好歹,她的老闆能比少爺好嗎?值得她甘願出賣少爺?
而事到如今,她還死不悔改,竟然還因爲這件事而洋洋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