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吃完饅頭再等了大半個小時後,木每爸爸他們的手術才結束,從醫生那得知已脫離了生命危險,大家都鬆了口氣,村民們分了三支隊伍把幾個病人擡到了樓下的病房。
等病房安頓的差不多了,村支書招呼着陪伴的村民們先回家去,老黃和郭斌見沒啥事可以幫上的,便也跟着離開,幾個村民分頭搭了老黃的自行車和郭斌的摩托車回村了。
木每奶奶在病病裡一直緊握着木每爸爸的手,淚眼婆娑地道:“這怎麼還不睜開眼睛呢?”
村支書接道:“他大娘啊,這腰部啊做了手術,這會麻藥還沒散哩,麻藥散了就會醒過來,咱們還是安靜些,讓他們睡會好好休養吧。”家屬們聽了他的話,病房裡立刻安靜了下來,有的女家屬抹着眼淚不敢哭出聲。
隔了一會,村委書記把家屬叫到房外的走道上道:“手術同意書呢我幫你們簽名了,你們趕緊派一個代表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把手術費補交上,人家醫生都先把人給救了呢。”
木每媽媽低聲向木每奶奶道:“媽,我跟着他們去辦下手續。”
其餘兩個家屬也分別安排出一人跟着村委書記去辦住院手續,在走道上,二胖的妻子問道:“書記,我們二胖一年沒留幾個錢,我還有四個孩子要養,那個挖粉泥的老闆給咱們承擔手術費嗎?”
村支書想了想後道:“這樣吧,你們先墊着交上吧,我回頭去找找挖粉泥的承包老闆商量商量。”
二胖的妻子道:“那你得幫我向醫院賒着賬先吧,我們家實在沒這個錢哩。”村支書也知道她家的情況,心裡一陣爲難,暗自叫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不該留下來陪着他們。
二胖的妻子見他不吱聲嗓門提高了幾倍道:“怎麼,你個村支書,能做這個書記不都有我們村民的功勞嗎?你要是不爲咱老百姓解決問題,還做什麼書記?”她在村裡是出了名的潑辣勁,這時叉着腰正要破口大罵起來,村支書一見她那架勢,也知道她平時就不好惹,趕緊將手指豎到嘴邊,噓了聲,打斷道:“姑奶奶,我說你小聲點,這可是醫院哩。得了,這也不是我開的醫院,我也做不了主,我帶你們過去辦手續,問問醫院吧。”
村支書帶着幾人來到辦事窗口處,讓大家先排了隊,自己走進辦住院手續門處,拉了個護士站一邊小聲問道:“這兒住院的能賒賬嗎?”護士回道:“能是能,不過要有人擔保。”村支書不想自己做這個擔保人便繼續道:“妹子你能幫個忙嗎?你看到後面那幾個排隊的吧,他們可都是要賒賬的,等會我再問你時,你就說這種地方不能賒賬好不好?”小護士撅嘴道:“幹嘛要扯謊呢?”村支書解釋道:“我這還不是爲你們醫院好嘛,他們還不上了跑路了可咋辦,你們還能準時收工資嗎?”小護士聽完嘴上切了一聲,扭轉身關了門就回到崗位上去了。村支書走回幾個家屬的身邊道:“問了,說不能賒賬哩。”二胖媳婦的牛脾氣正要發作,木每媽媽卻扯了扯她的衣服道:“嫂子,這樣吧,我也沒帶幾個錢,先看看住院這邊要交多少,如果不多我這邊夠就轉借點給你墊上吧,咱們現在主心骨都在牀上躺着呢,咱就要圖個吉利,只要人平平安安好了就行。”二胖媳婦知道木每家也很不容易,聽她這番話又覺得在理,那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讓她接受了木每媽媽的意見,她白了一眼村委書記後就沒在說話。
辦手續時二胖媳婦接過護士手中的單子一把甩給村支書道:“我們老孃們不會寫字,你把單子填了吧。”村支書看她那態度心中自是不高興,但心想只要不找他要錢,填幾張單又算啥,於是仔細着把單子填好了,木每媽媽付過住院費後把多餘的錢借給了二胖媳婦墊上住院費,她尋思着再不行的話找自己孃家要點去。
住院手續辦妥後,木每媽媽回到病房告訴木每奶奶借了點錢給二胖媳婦交住院費,木每奶奶不滿的嘀咕了她幾句:“咱家若真有錢我也就不怪你了,可你自己家都揭不開鍋了,還瞎摻和別人家的事,讓我說你啥好呢。”
村支書站在病房外的過道上,心想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保不準這些女人又要揪出啥事來,於是走進病房道:“時候也不早了,我晚上還有個會要趕着開,明天還要去找承包老闆問問你們的事,你們家屬各留一個在這裡守着就可以了,其餘的人跟着我一起回村去吧。”木每奶奶讓木每媽媽先回去,把家裡安頓好明天送點湯飯過來,於是一行人除了留守的人外,都坐着那輛拖垃圾回村去了。
晚上,他們留守的人一人一個凳子坐在病牀前,時不時望向輸液瓶和睡着的人。二胖媳婦走到木每奶奶跟前說道:“大媽,你可真是個好婆婆啊,孩子他媽真是有福氣,這大晚上的讓你老人家在這裡守着得受多少罪呀,你瞧我家那個婆子還不是要回去睡她的大覺。”
木每奶奶迴應道:“我身子骨還行哩,能做點是一點,這不家裡也一堆活要孩子媽回去做,大家都不容易,你呀也別想太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
他們三人拉了會家常,木每奶奶突然想起自己帶了些錢過來,她擔心醫院裡人多眼雜,晚上不安全,身邊又沒針線可以縫到褲兜裡去,於是趕緊尋了個洗手間,把錢分成了兩份,套進了腳上的襪子裡踩在了腳底,這下腳底一直踩着錢她感覺踏實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