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娟自從去了文家回到村子裡後,她心中便有了一絲對生活的期盼,一心想着好好安胎等生產完後去縣城開店,改變她現在的生活狀態。她決定開店的事還沒對郭家說,想着要找個合適時機再告訴他們。
天氣一天天逐漸涼了起來,文娟坐在牀前,熟練地引着針線修改着孩子們的舊衣裳,準備給肚子裡將要到來的小寶做準備。郭母見她肚子日漸大起來,便減少了外出農耕的時間,主要在院子附近忙活。自從郭鳳上學後,文娟感覺輕鬆了些許,平常郭多帶着郭芸玩倒也很少吵文娟。
那日吃午飯時,文娟感覺特別疲倦,又沒有胃口。她撥了幾下筷子後便不想吃了,坐在一邊椅子上眯着眼等着多多和小芸吃完飯後好午休。郭母見她這次懷孕和前面三個孩子的反應似乎很不一樣,不免心中一陣竊喜,想着應該能抱上個大胖小子了,於是道:“娟呀,你去裡屋先睡吧,等會娃們吃過飯後,我帶她們過來睡。”文娟睜開眼打了個呵欠,看了看兩個小傢伙碗裡還剩大半碗飯呢,可能還得等上好一陣,她感覺自己的兩隻眼睛像是在“打架”般,禁不住睏意便起身道:“那辛苦爸媽了。寶貝呀,要聽爺爺奶奶的話啊。”兩個寶貝嘻笑着邊吃邊點頭,郭母道:“去吧,快去睡吧,我熱點菜在鍋裡,等會你起來後再吃,可別把我們孫子餓壞了。”說着就往一個空碗裡撥菜。
文娟本想糾正她還不知是男是女,想着沒必要和上了年紀的人較真便轉身向裡屋走去了,她回到房間一躺到牀上很快便睡沉了。郭父吃過飯後抽了根菸,也到裡屋打盹去了,郭母等着孫女們吃完,收拾好了碗筷後,想起家裡尿桶裡的尿快滿了,便來到雜物房將兩隻尿的重量分均勻,操起一根扁擔挑着尿桶便往外走,邊走邊叫道:“多多,你帶着妹妹在院子裡玩會,奶奶去菜地一會就回來。”多多帶着芸芸跟在奶奶屁股後面,道:“奶奶,你要去哪裡呀?”郭母頭也不回地答道:“就到旁邊地裡呢,你們在這玩會。”說完轉身便出了院子,多多隻好帶着小芸在院子裡無聊地轉悠起來,天天在這院裡玩,自從文娟再次懷孕後更是如此,兩個孩子早就對院子裡的一切都乏味了。
郭母到了菜地裡,見菜地裡又長起了不少草,便自言自語道:“瞧瞧,這些野草長的是有多快呀,這才拔了多久呢,施這點肥全給你們這些小雜草吃了。”說完就拔起草來,這塊地離她自家的屋子不遠,拐個彎走些許路就到了,家裡的“肥料”有多時,就澆在這塊地上,有了“肥料”的滋潤,這裡的菜長的快,雜草也跟着長的快。
過了好一會,她似乎聽到了有小孩的抽泣聲,心裡想着:準是那兩個女娃搶東西打起來了。於是又加快了拔草的速度,拔了一會後聽到哭聲越來越大起來,便急忙淋了尿到菜地裡挑起空尿桶往回走,邊走邊罵道:“兩個小兔崽子,這才走了多久,就不聽話了,看回去怎麼收拾你們。”轉個彎後卻看見只有小芸坐在水塘旁哭,她急忙挑着尿桶小跑到小芸身邊,急道:“怎麼啦?怎麼啦?”小芸見是奶奶來了,滿臉鼻涕眼淚的指着水塘裡抽泣道:“姐——姐,姐——姐。”
郭母沒有看見水塘和平常有什麼不同,便把尿桶擱在一邊,一把抱起芸芸往家跑去,跑回家裡裡外找了一遍沒看到多多,心不由慌亂起來跑到郭父睡覺的裡屋,猛晃着郭父的手,道:“老頭子,老頭子,快起來,快起來呀,多多好像掉進咱水塘裡了。”郭父聽了趕緊起身嚷道:“什麼,掉水塘裡了?”見郭母掉着眼淚急忙忙往外跑,他也顧不上穿鞋子了跟在後面邊跑邊問道:“屋門旁的水塘?”郭母沒回答徑直跑到剛剛小芸坐在水塘邊的位置,指着水塘對郭父道:“我剛澆菜去了,回來時小芸就坐在這指着水塘邊哭邊喊姐姐。”郭父一聽,趕緊下了水塘,在水塘裡摸了好一陣後,真的就摸出了多多,郭母見到拖上來的多多後身子骨都在顫抖,郭父在多多肚子上好一陣按壓,見沒什麼反應又抱起她急匆匆向村診所衝去,這一路有村民看見他一身溼漉漉上氣不接下氣地抱着孩子拼命跑,估計是孩子落水了,便在他手裡接過了孩子幫着抱往村診所,有村民挽住了郭父的胳膊讓他緩口氣在後面跟上。
等到郭父郭母到了診所時,圍觀的村民告訴他們孩子已經走了。郭母悲愴嚎哭着走進診所內,看見滿臉紫色的多多,想着這下可怎麼向文娟解釋,哭的更是大聲了些。郭父垂着頭蹲在地上,溼透的衣服緊貼在他身上,褲管還在一滴滴往下掉水,小芸在一旁哭着扯着多多冰涼的手,圍觀的村民有的幫抱起小芸走到診所外,有的找來手推板車,幫着把多多抱到板車上,拉着往郭家走去,有的扶着郭父郭母走,郭母一路走一路哭唱着:“寶寶孫女寶寶孫女,你就咋那麼沒有福氣,爺爺奶奶沒看好你啊,沒看好你啊”她哭唱得一聲比一聲長,這下一路的村民都知道了孩子淹死的事,有的村民聽了郭母的哭唱也不免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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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娟正挺着肚子在院子裡找孩子們,突然聽到一聲聲嚎哭的聲音傳來,便走出了院子,她看到有村民推着板車朝她家這個方向走來,後面又跟着一些村民,還有自己的公公婆婆,好像哭唱的人正是婆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便加快腳步走了過去,等快走到板車跟前時,郭母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文娟加快腳步走上去欲扶起郭母,卻聽見她說:“娟呀,多多走了。”
“走了?”文娟沒明白過來,愣着直直看着她。旁邊有村民又指了指板車,文娟才轉過身慢慢朝着板車走去,她顫抖着手揭開板手上的白布,見到了滿臉烏青的多多,她摸了摸多多的手,一股冰涼直刺進她的心底,悲愴動地地喊了聲多多後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