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坐着出租車來到了京城老區。
經過一番打聽,王笑找到了一位早年跟餘生一起撬門溜鎖的小毛賊,當時主要是負責把風,人送綽號膽小鬼。現如今這位小毛賊已經改邪歸正了,在街上擺了個小攤兒賣燒烤,生活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在。但早些年的惡跡,仍在人們的心中記憶猶新,人們仍習慣叫他膽小鬼,所以找到他非常的容易。
王笑沒有去找慣偷餘生的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因爲警察肯定會去詢問這些人,如果王笑去找他們的話,那他們很可能會將王笑找上門的事情告訴警察,那警察很可能就會過早的知道王笑的存在。而如果王笑找餘生以前的狐朋狗友,那些人爲了不招惹上麻煩,輕易不會胡亂說話。這就是兩者的區別。
王笑找到膽小鬼的時候,膽小鬼正在家中收拾東西,準備到晚上出去賣燒烤。王笑見到,膽小鬼家中髒亂不堪缺乏收拾,雞翅,雞心,羊肉等等原料剛剛洗出來。就是簡單的在水中涮了一邊,那水仍是非常的渾濁骯髒,但顯然就算是清洗過了,不會再認真洗了,非常的不衛生,見了令人作惡。
夏季天熱,屋中也沒有空調,只有一個電風扇。在靠近牆角的地方有一個小冰箱,聽動靜現在是斷了電的沒有用,就是晚上存放剩下的原料才用。四處散發着一股腥臭的黴味兒,就像家中有死耗子的沒有清理似的。
王笑一方面在心中慨嘆膽小鬼活得可真夠苦逼的,一方面對膽小鬼販賣不衛生食品有些厭惡。但對這種弱小苦逼的壞蛋,王笑升不起打擊的心腸。
如果真正要打擊的話,應該打擊的不是這種人啊!
打擊這種人根本就不是治本之道。
“你找誰?”見到王笑進來,膽小鬼緊張的問道。
因爲屋中很熱,所以房門沒關,王笑直接就進去了。至於禮貌啊,敲門啊,詢問啊,這個要看場合的。對不習慣禮節的人講究禮節,那纔是真正的沒禮貌。
換句話說,那個叫裝相。
王笑不用裝相,就能看出不是生活在附近的人,因爲王笑一身的極品服裝,一塵不染,整潔清新,不是這附近住的人的風格,所以膽小鬼的見了有些緊張。
“你是膽小鬼吧?”王笑說着話,從皮夾中找到慣偷餘生的相片,遞到膽小鬼的面前,又問道:“你看你認識這個人嗎?”
膽小鬼面色一變,一雙溼漉漉的髒手緊張的在髒兮兮的短褲上磨蹭,過了半天他才期期艾艾的回答道:“不,不認識!”
他的異常表現,王笑當然注意到了,加強語氣問道:“真的不認識?”
“不,不,認識,認識!”膽小鬼緊張的兩隻手亂搖。
“到底認識不認識?”王笑生氣的問。但他不是真的生氣,只是不生氣就沒有威懾力。這就是人生啊,你想對人好點兒,人偏偏不會領情,對他壞點就好了。
“認識,認識!”膽小鬼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真的認識?你說說他是誰?姓什麼,叫什麼,幹什麼的!”王笑很嚴肅的炸膽小鬼,想要確認膽小鬼是否說真話,或者他掌握的情報是否屬實。
“他,他叫餘生……”膽小鬼開始磕磕絆絆的說起來,說的情況跟王笑掌握的大體一樣,只是比王笑掌握的更富有細節。在整個過程,膽小鬼非常老實配合,從來沒有質疑王笑的權威,好像是將王笑當成警察一樣。想來像他這種做小毛賊的,沒有少遇過被警察恐嚇的經歷,面對王笑這麼強勢就連話都不說不利索。王笑不禁覺得,這個人被生活折磨的太慘了,卑微的像是螞蟻一樣可憐!
“最近他有沒有跟你聯繫?!”王笑繼續問道。
“沒有。我們早就沒聯繫了。現在他的事情跟我無關。”膽小鬼恐懼的接連否認。他的眼神開始散亂,他的身體開始抖動,他開始幻想被抓了起來。
“真的沒有?”王笑質疑道。
“沒,沒有!”膽小鬼囁嚅着回答。
“你知道他有什麼地方可以藏身嗎?”王笑緊緊的盯着膽小鬼,見到膽小鬼想要搖頭否認,他又從皮夾中取出了幾張百元大鈔,在膽小鬼的面前晃了晃,又道:“你如果能提供有用的線索,這些錢就是你的!但你別想騙我,否則……”
王笑沒有說明後果是什麼。
沒有說明後果的後果纔是最可怕的,王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有知識的,懂得此是無聲勝有聲的道理。這是一種高超的藝術,用在恐嚇上面,就是恐嚇的藝術。
膽小鬼眼神變得貪婪起來,緊張的連吞了幾口唾沫。
王笑看得出他很掙扎。
一邊是有錢,一邊是沒錢,這真是艱難的選擇!
“我不,不,我知,我,我,我……”膽小鬼眼神不斷變換着,一會兒是貪婪,一會兒是恐懼。看得出來他很想要這筆錢,但他又像在恐懼着什麼。
“你到底知不知道?!”王笑作勢想要將錢收起來。
“我知道!”膽小鬼緊張的叫了出來。
“快說。”王笑高興的催促道。
“他可能會去找一隻手。一隻手以前經常跟他一起偷東西,有一次他們一起去偷東西,一隻手被抓到了,讓人砍掉了一隻手,就只剩下一隻手,他們是過命的交情,他可能會去找一隻手。我就是在那件事之後洗手不幹的!”膽小鬼一決定說出來,就越說越流利了。就像生怕一停頓,他會反悔說出來,然後就說不完了。末了他還感嘆了一句,心中的恐懼溢於言表。
一隻手名叫劉子威,王笑掌握的資料裡面有,但上面沒交代劉子威跟餘生有過命的交情。所以,王笑也不知道找劉子威纔是正點!
聽到膽小鬼說出的這個情況之後,王笑明白了下一步要找的對象。
他不打算再爲難膽小鬼,看着膽小鬼遭罪的樣子,他自己心中也很不好受。他的心腸太軟了,很容易生起同情之心,黑臉真的做不習慣,見不得別人可憐。
“給,這錢是你的了。”王笑將手上的錢朝膽小鬼遞了過去。
膽小鬼一把就將錢搶到了手中,高興的摩挲着點着,很開心的樣子。
王笑卻不好受,非常不好受,這是第一次他給人錢給的這麼不開心,他不明白這到底算是什麼,天朝的貧富差距擴大到了這種地步嗎?今天他到朱萌萌家蹭飯吃的水平都不止這個價錢。人跟人啊,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王笑突然想到,見到了人世的淒涼,他能夠積聚的力量應該多些了吧?
事實上,經過閱歷的磨鍊,就算不運用愛則化心,只要他堅持走正確的道路,他心中的負面情感都會漸漸減少。只是一些積惡難返的負面情感,就必須要動用愛則化心,才能使得心靈得到昇華。
王笑離開膽小鬼家中。
與膽小鬼退出江湖不同,一隻手還在道上混。一隻手,本名劉子威,原本雙手齊全,但因爲幹鼠竊狗偷的勾當,被人砍掉了一隻手,就只剩下一隻手。劉子威本來就不正幹,只剩一隻手之後就更找不到正經的事情做,索姓破罐子破摔不要命的在道上混,不料反而因禍得福憑着不怕死的混勁兒在道上打出了名堂。別人都知道他是臭狗屎的一堆,有事兒沒事兒就要跟人拼命,誰都不願意招惹他,這倒讓他建立了威名。一幫小混混拜在他的手下,他成了小有名氣的惡霸。
現如今劉子威不再鼠竊狗偷了,這些事情由手下的人去做,他只有一隻手做這種營生不再方便,但拿刀砍人跟人拼命還是可以的。所以,他負責罩着手下的小弟,那些小弟負責偷東西,建立起了分工明確的犯罪團伙。
除了以心狠手辣,敢拼敢殺樹立威信之外,劉子威平時還負責培養新的小偷入夥,給手下的小偷安排偷竊甚至是搶劫任務。但一般情況下,他們只偷不搶。
相對來說,搶劫是大罪。在京城混這種營生,事情不好搞的太大。要不然,很可能會被連根拔起。但如果找到好欺負的,偶爾搶劫下調劑生活,也是可以的。
除了組織盜竊團伙,劉子威開了幾家髮廊,掛羊頭賣狗肉的那種。白天關着門,晚上點紅燈。也有裝模作樣給人理髮的,一般分作前後兩屋,甚至只用牀單隔開,前面就給人梳理大頭,後面就給人疏通小頭,做掩耳盜鈴的醜事。
跟膽小鬼的不同,劉子威沒有固定的住所。所謂狡兔三窟,像這種在道上混的,今天活着都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死,那是把腦袋夾在褲腰帶裡混曰子的,很少會在一個固定的住所住着,說不定晚上會睡在什麼地方。找這種人不太好找。
在劉子威的地盤上,王笑找到了一家髮廊。
這家髮廊佈置的很簡單,牆上就連一面乾淨的鏡子都沒有,梳子,剪刀,吹風機,推子,等等工具都見不到,地上乾淨的除了灰塵看不到頭髮。
髮廊內沒有生意,門口坐着兩個女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來歲,她們渾身散發出一股頹靡的氣息,一看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了生機。這副模樣是長期從事特殊行業慢慢敗壞成的,那是因爲身體內的生機被泄乾淨了。
王笑有一種想法,找劉子威不好找,這裡是劉子威的地盤,如果他過去砸場子,應該能將劉子威逼出來,或者得到劉子威的聯繫方式。但是,對方是兩個女人,他真不好意思出手。因爲他從沒在道上混過,以前接受的都是傳統教育,男人是不能對女人動粗的。可是,在道上混的女人應該例外吧?!
王笑有些猶豫。
就在王笑站在街對面徘徊的時候,那兩個一直在等人的女人發現了他,頓時間她們就像發現了獵物一般兩眼放出賊亮的光芒。
她們朝着王笑勾起了手指,叫道:“小兄弟,你過來一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