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恬靜和宇博取消訂婚了！”
千櫻一開口就把萊陽筷子裡的魚丸驚掉，李點和袁聲大也頓時豎起耳朵，湊到屏幕前，問她消息哪兒來？
“財經新聞上就能搜到，當時訂婚的消息就被登刊了，現在也一樣，今兒下午的事。”
火鍋咕嘟嘟冒氣，萊陽的心也砰砰跳不停，整個人木訥地捏着筷子，懸在空中。
還是袁聲大率先開口，問千櫻知道原因嗎？
千櫻搖頭，說網上衆說紛紜，但大概率是恬父的股份被收完了，恬靜掌握雲彬後自己悔婚的。
“師傅？師傅……你，要不要來上海找找恬總，現在她也沒了婚約，你努努力還是有機會的。”
袁聲大和李點同時看向萊陽，可迴應他們的只是無盡沉默。
片刻後，萊陽換了話題，問千櫻什麼時候分娩，有沒有安排好醫院？高雲建還沒下班？
千櫻面色微愣，隨即也順着這話題閒聊起來，說着當媽媽的不容易，她現在是又怕生，又想趕緊生。
至於高雲建，他也要努力賺奶粉錢，是忙了些。
“行，等寶寶出生了，師傅請你吃大餐啊。”萊陽道。
千櫻捂着肚子笑，說她應該請大家吃，感謝大家給了這麼大紅包，到時候請吃一個月的本幫菜。
掛斷電話後，三個人下飯也沒剛那麼利索了，有一筷沒一筷地夾着菜。
屋子裡的辛辣味也淡了許多，敞開的門將夜晚的涼風送了進來，冷淡了這頓晚餐……
酒足飯飽，洗鍋刷碗時李點問萊陽，和恬總還有可能嗎？
萊陽說沒可能，於是這個話題，沒人再深究了。
……
次日是十月一號，在脫口秀節目高歌猛進，火爆全網的同時，萊陽卻收到了一個令他振聾發聵的消息。
消息是魏姐傳來的，她在電話那頭語氣顫慄：“萊陽！宇家那個大領導垮了！徹底垮了，今早剛發的通報，把這個人雙規、開除.黨.籍，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下一幫人都得落馬！”
萊陽頭皮發麻，而那邊繼續道：“宇科集團今早也被公開調查，宇寧輝和那些高官的事開始被抽絲剝繭，一點點往出扒了！”
這會正值午後，院子里正都是萊陽晾曬的衣裳，魏姐話剛停，風就把衣角吹得左右搖擺，初冬的暖陽也輕柔地落在地上，隱隱疊疊，影影綽綽。
萊陽在這片安靜中佇立着，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心情。
高興還是什麼？他真不知道。
腦子裡卻不斷閃過宇博的樣子，想到他和自己在恬靜客廳躺着睡覺，慪氣的樣子。
想着想着，腦子裡又構建起一座摩天大廈轟然倒塌，廢墟滿地的畫面。
再就是上海的東方明珠，黃浦江上的遊輪，以及那一層層黃沙交融的浪花……
“萊陽？你在聽嗎？”魏姐的聲音再次傳來。
“在……”
“哦，怎麼都沒什麼反應？”
“……不知道該說什麼。”
魏姐停頓了幾秒，說消化消化，她還有更大的事！
萊陽用力地吸口氣，壓着胸口嗯了聲。
“餘烈把手裡的股份全拋給小恬總了，昨天的事，你知道嗎？”
“啊？不，不知道。”
“哎，那我告訴你吧，李良鑫前天剛回舟山就出車禍了！是一輛卡車撞翻了他坐的出租車，卡車司機也被控制了，但查出來是醉酒……李良鑫他…命是保住了，但以後可能得雙腿殘疾……我昨天回去了一趟，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就聽到餘烈把股份讓了出去，以個人名義與嘉琪一起報案，指控宇寧輝買兇殺人，受害者不光是李良鑫，還有嘉琪那早已死去的父親！”
魏姐緩了口氣，呼吸都在發顫。
隨後她告訴萊陽已經在上海立案了，聽人說餘烈拿出了不少證據，然後恬靜和宇家也取消訂婚，業務上也在迅速做切割！
“事都擠到一塊了你知道嗎萊陽？就這信息量，我自己都有些消化不過來！”
魏姐又長長換口氣，繼續說以往針對宇家的事都很難立案，尤其是針對宇寧輝的，基本上都被各種化解。
可這次他背後的靠山一倒，要整他的人太多了，這件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估計不久就得上新聞。
萊陽握着手機愣在原地，看着衣角上的水滴答在地上，溼了一大片。
魏姐知道他需要時間消化，也沒再多說什麼，片刻後問他要不要去看看李良鑫？
剛說完，魏姐又自己否定道：“算了算了，現在昏迷着呢，你也別添亂了，你還是好好忙自己的事吧，這些就是跟你說一下，也沒你什麼事。”
就在魏姐要掛電話時，萊陽忽然喊道：“魏姐！你……你有沒有聯繫過李柔荷？”
“李柔荷？誰啊？”
“恬靜原來的秘書。”
“我聯繫她幹什麼？”
“……魏姐，你上次答應過我，不會再對我有任何隱瞞對吧，那我也明說，前陣子李良鑫拍的那個番外，就是李柔荷在背後指示的，李柔荷的背後是你嗎？”
魏姐微微一頓，隨後發出陣陣笑聲：“我真是要笑死了，萊陽！你不信姐啊？我一直在安撫李良鑫，讓他不要亂來！真要亂來的話我還需要找什麼李柔荷嗎？你到現在還是不信任我？”
“……”
電話在生氣中被掛斷。
說真的，萊陽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可不管怎樣，他還是應該謝謝魏姐分享這些。
片刻後，萊陽點燃了一支菸，望着煙霧朝天空緩緩升起，又被光線刺破，那種縹緲感讓人失神。
他想到了和李良鑫的初次見面，想到了他帶着嘉琪第一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那個時候，李良鑫時常臉上掛着笑容，儘管口袋空空，可他卻樂此不疲地給嘉琪買零食，買糖果，每每帶她經過那些遊玩設施時，兩個人能玩一下午。
還記得有次在海邊，他揹着嘉琪在自己旁邊跑來跑去，海水浸透了他的褲腳，可浸不透那顆幸福的心，那時候嘉琪一直在喊：跑快點，再快一點……
那聲音和畫面，恍如昨日。
淡淡的海水，鹹鹹的空氣，水天一線，付之東流……
也許，他們沒來上海就好了。
也許，他們就一直那樣生活下去就好了。
最起碼不會經歷後來那些事，李良鑫不會殘疾，嘉琪不會被恨佔滿心間……
萊陽回了神，再次看向那片發枯的葫蘆藤，那裡已經不再有七星瓢蟲，但同時也不再有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