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打哈哈的本事一向都很厲害,偏生寒墨夜說的她愣是不敢多說一個字。
如果他,非要強求……
她挪開他擱在下巴的手,低着眼眸大口大口的吃着,似乎是想要避開這個話題。
男人的眸色一凜,面色更加淡漠了些,卻是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有故意爲難她。
……
…………
兩國會晤照常進行。
文武比試完了之後,按例進行的是狩獵行動。
不過,這倒不是比賽,純屬就是馬背上的國家,與陸地上的國家之間的交流。
皇家有自己的狩獵場。
天子出行的時候總是浩浩蕩蕩的,鬱唯楚畢竟也只是寒墨夜名義上的女人,至今還沒有名分。
皇家不可能給她那麼多的厚待,能讓她一同跟着去,或許還看在了她生的與蘇涼一模一樣的份上。
皇家狩獵,男女皆可。
納蘭國的皇子公主皆紛紛而上,老皇帝龍顏大悅,倒像是爲自己的一衆兒女感到驕傲,說要是誰奪得頭拔,便給那人一個在範圍內的承諾。
納蘭國文武百官沸沸揚揚,蓄勢待發。
順天國的大臣大都會騎馬,但馬背上的箭術行不行,還是個問題。
不過還是得揹着箭簍出發的。
老皇帝心癢難耐,也想試上兩把身手。
六王沉默不語,但他身爲納蘭國的攝政王,若是當今天子欲要狩獵,他無法多說什麼,必定相陪。
而寒墨夜自當奉陪。
只是鬱唯楚不會騎馬,更不會射箭,他看向她,“好好在這裡呆着,哪裡也不許去。”
落蘇身爲婢女,不能輕易靠近狩獵中心,只能在營帳那邊等着候着。
鬱唯楚的身邊只有老皇帝帶出來的一個什麼貴妃不會射箭,皇后也是能文能武的女人,跟着老皇帝一起上了馬背。
她點着腦袋,哦了兩聲,“沒事,小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六王精緻的五官微微一凝,便見寒墨夜半闔着眸,摸了摸鬱唯楚的頭頂,寵溺了好了一聲,之後便提着箭簍,翻身一躍上了馬背。
他半斂着眼眸,斂下眸底濃重的幾乎要溢出來的陰暗,轉身也躍上了馬背。
衆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天子出行,隨行的軍醫必定都得跟着。
再者大人物都在那裡,皇后顧忌異國王爺的安危,便叫所有軍醫都跟上了。
方纔還熱熱鬧鬧的露天場所,瞬間就安靜的跟什麼似的。
鬱唯楚單手撐着下巴,托腮凝着男人騎馬奔騰而去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染着點莫名的情緒。
寒墨夜今日穿着一襲軍裝,銀盔護身,男人在穿上軍裝的時候,總是有那麼一種氣勢在,剛毅,果敢,男兒壯我河山的氣勢盡顯,獨特的魅力,好看的叫人連眼球都捨不得移開半分。
何況……
寒墨夜還長的這麼好看……
她豔紅的脣微微抿了抿,暗歎好在身邊沒多少女人,否則得攪亂多少女人的春心?
男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鬱唯楚百般無賴的收回眼神,轉了轉眼眸,到處亂看。
她的身邊只有一個貴妃在,聽說是六王的生母。。
比起皇后的雍容華貴端莊來,這位貴妃娘娘,倒是要顯得更加美豔一點。
似乎是注意到,鬱唯楚朝她投遞過來的視線。
貴妃微微側首,一雙鳳眸稍稍斂着笑意,鬱唯楚登時一愣,沒想到貴妃如此敏銳,只得朝她頷首,扯了扯脣角笑了下。
那貴妃卻是安靜了一會,而後低聲道了句,“殊影姑娘與靖王殿下,看起來特別的黏乎,,想必,靖王殿下一定很喜歡姑娘罷?”
鬱唯楚吞了吞口水,她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可靠的人在,確切的說,她身邊只有伺候納蘭國皇帝的侍女,在身後候着。
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
她清秀俏麗的臉上帶了點笑意,腦袋微微低垂着,模樣看起來似乎是羞澀難耐。
“殿下爲人很好,不嫌棄小……女的身世,能遇見殿下,是殊影的福分。”
那貴妃笑了聲,染着豆蔻的指甲輕輕的拂過自己的腰間,“如此甚好,男人啊,世間癡情的有幾個,何況是皇家人。”
她的眉眼籠着一層淡淡的薄霧,“最是無情帝王心,誰知道他今日還與你耳鬢廝磨,明日會不會……就要取了你的性命?”
鬱唯楚睜了睜眼眸,隨即眨了又眨,言笑晏晏,“這個嘛,人生自古誰無死,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
貴妃眸色一深,意味深長的瞧了鬱唯楚一眼,塗抹了胭脂的面容上看起來很有氣色,她微微勾了脣角。
“當初本妃也同問了蘇涼這個問題,你可知道,她的回答是什麼?”
鬱唯楚,“……”
果然還是套路啊套路……
她掀了掀脣角,“殊影不知道,不過,那位蘇涼,好像很出名的樣子,讓殊影還真是好想見上一面。”
如果可以的話,她是真的很想見她一面。
擁有同樣的容貌,卻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而且一個是在古代,一個是在現代,說不定這位蘇涼,就是前世的鬱唯楚
貴妃脣畔的弧度驀然就冷卻下來,冷意只是稍縱即逝,她的脣角又緩慢的勾了勾,恢復了一片柔和。
“蘇涼與你的見解不大一樣,本妃問這個問題,她的回答是要本妃離了皇宮,你卻勸本妃,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懶懶的看了她一眼,“涼兒身子孱弱,這會還重病纏身,倘若殊影姑娘能多留幾日,想必還是能見着她的。”
鬱唯楚,“……”
如果她不知道,蘇涼已經死了,鬱唯楚還是能信這話的。
她不認識貴妃,也不知道貴妃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到底是明白,她的弦外之音是想讓她這個殊影留下來,然後換回蘇涼的身份?
鬱唯楚默了默,最後才低低的道了句,“殊影一切都聽殿下的,殿下說何時走,殊影便何時離去。”
這樣不鹹不淡的一句回話,叫貴妃脣角牽着的笑意徹底的斂了下來。
她深深的盯了鬱唯楚一眼,最後才沉了嘴角,看向了別處。
……
…………
涉獵的時候,人爲了追些動物,若是目的不是跟隨的話,便很容易走散。
寒墨夜狩獵,早已和老皇帝分散而開,他拉開手中長弓,瞄準樹林中的那隻白狐,手指的長箭還沒有射出去,那隻白狐便猛地被人射了一箭,血色瞬間溢開。
寒墨夜眼眸一深,手中長弓緩緩放下,便見六王鳳瀾脣角噙着笑意,不失風度的朝他道,“抱歉,本王不知道靖王也在狩獵那隻白狐,先下手爲強了,對不住。”
六王這話說的圓滑又不失禮節,寒墨夜涼薄的脣角一勾,淡聲道,“無妨,不過是隻白狐,六王喜歡本王便讓給你。”
六王鳳瀾眸色幽深,蕩着笑意的嗓音低低的,“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不必客氣。”寒墨夜漆黑的眸子遠遠的望着他,脣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卻更像是似笑非笑,“白狐哪有人重要。”
短短的幾個字,就這麼重重的壓在了六王鳳瀾的心上,他那張俊美儒雅的臉上倏地褪去了許多的斯文,精緻的五官冷漠的沒有表情,再一望去,寒墨夜卻已經淡笑着,勒着繮繩轉了身子,朝另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握在繮繩上節骨分明的手指緊緊的攥了起來,男人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脣畔扯出的弧度譏誚萬分。
寒墨夜。
鬱唯楚呆在空蕩蕩的狩獵中心簡直快要無聊死了。
在不止嘆過多少氣時,忽然有人騎着馬回來,那人生的眉清目秀,模樣俏麗,身上穿的是白色的長袍盔甲,不過臉色極爲蒼白便是了。
那人翻身下馬,跌跌撞撞的朝她和貴妃這邊走來。
貴妃猛地站起,“書書這是怎麼了,”她面色有掩飾不住的堪憂,大喝道,“都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扶住八公主。”
鬱唯楚也是微微一怔,她瞄了瞄那位只喊話自己卻不上前的貴妃娘娘,而後挑了挑眉梢,又看向了那位受傷的女子。
只見女子的手腕處溢滿了血色,不知是被什麼東西劃傷了,還是割傷了……
鳳書書被人攙扶着,鬱唯楚見那貴妃還沒有說話的衝動,不由問了一句,“那個……要幫忙喊一下太醫麼?”
貴妃眸色一暗,轉眸深深的看了一眼鬱唯楚,而後才道,“太醫都跟着皇上走了。”
鬱唯楚連連哦了兩聲,看向那女子,卻見那女子已經被攙扶坐在了椅子上,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額頭上沁出了冷汗。
她不說話,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鬱唯楚被看的心慌,不由走上前,瞧了一眼她的傷口。
她乾乾的笑了下,冒昧的問一句,“公主這是怎麼了?”
鳳書書的臉色蒼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後才道,“被熊的爪子給劃了一下。”
鬱唯楚又哦了兩聲,“公主也真是厲害啊,被熊給撕傷了,還能活着出來……”
鳳書書,“……”
她瞪了她一眼,鬱唯楚哎了一聲,“別瞪我別瞪我,我就是覺得新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