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消息卻一直是很靈通的。
不過鬱唯楚不管這種朝政上的事情。
她正閒來無事翻着陳舊的醫書,看的津津有味,落蘇笑她,像個幾十歲的老太婆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分明就沒有閨女家的矜持,也沒有婦道人家該有的賢淑,但偏偏有的時候又安靜的有些過分。
鬱唯楚倪了她一眼,一手抓着個蘋果啃了一口,繼續看。
王府的花園,百花盛放,夏季的花香味濃重,不像春天清新的感覺,很是怡然自得。
落蘇正給花澆着水,便見管家匆匆朝她們這邊走來,管家面色凝重,她脣角上的笑意微微一斂,放下了手中的澆水的木勺,輕聲出口,“管家這是怎麼了?”
管家手裡尚且拿着一封信,聲音急切,“王爺說,這裡有一封納蘭國八百里加急的信件,方纔給送到王爺那邊去了,但這是送給王妃的,王爺讓老奴拿給王妃過目。”
鬱唯楚聽言立即掀了掀眼眸,往管家那邊望去,她伸出手,“什麼信,拿過來我瞧瞧罷。”
落蘇一聽是納蘭國那邊送過來的,頓時有了提防之心。
她朝鬱唯楚走上前,眸光在信封上掃了一眼,那字跡和之前給寒墨夜送的信封的字跡所差無幾。
她微微不解的想了下,這不是秦公子府裡的人的字跡麼?
怎麼會是納蘭國那邊的人送給來的?
鬱唯楚一邊拆,管家一邊道,“這封信的內容,已經有人先行看過了,因爲怕王妃看不懂納蘭國的文字,所以王爺讓人先行換過了順天國的文字。前後耽擱不過一刻鐘的時辰,還請王妃見諒。”
信封裡有一張紙,鬱唯楚從中抽了出來,“沒事,我看看先。”
那張紙一展開,信中的內容立即躍入眼簾之中,鬱唯楚仔細閱讀,烏黑的眼眸猛地一震,差點沒震驚的站起身來。
落蘇擡眸瞄去,卻是見信上寫着工工整整的一頁紙――
【王妃】
【自從王妃走了以後,納蘭國形勢大變,六王爺心思不在朝政之上,過往失蹤了十年有餘的太子忽然出現,重返皇宮,貴妃娘娘鬧了事,犯下大錯,王爺爲救娘娘,已經自行請命爲母受罰。】
【據可靠消息,貴妃娘娘的刑罰是死刑。皇上沒有同意王爺替罰,王爺卻心意已決,期刑在四月二十八那日,太子直言過,在賜毒酒之前王爺都有反悔的權利,清清但求王妃速速趕來納蘭帝都,替清清勸下王爺,此乃大恩,清清日後必有重報。】
【陸清清親筆。】
鬱唯楚清秀的臉蛋發白了些,眉頭緊緊的皺着,她攥緊了手中的信紙,趕忙起身去了趟書房,走了兩步似是想到什麼,又回頭看向落蘇,“替我整理幾件衣服,男裝,還有一些盤纏。”
落蘇不敢違抗,先行點了點腦袋。
鬱唯楚拿着信走到書房,書房內寒墨夜和曲漓不知在商量什麼事,她推門而入,那兩個男人的視線都齊齊落在了她的身上。
鬱唯楚看了看寒墨夜,又瞧了瞧曲漓,最後與曲漓道,“你先出去可以麼,我等會有事和你說一下。”
她這着急的模樣倒是少見,曲漓瞥了一眼寒墨夜,而後朝鬱唯楚點了點腦袋,沒多說什麼,便起身離開了。
寒墨夜的手依舊慢慢的端着茶杯,鬱唯楚快速的走上前一步,坐在了離他最近的位置上,“我有事要和你說。”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鬱唯楚見他沒什麼想問的,便道,“鳳瀾應該是出事了,他有恩於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不曾要我的回報,這一次不論如何我都要去一趟納蘭救他。”
端着茶水的動作微微一頓,男人漆黑的眸子卻沒有半點波瀾起伏,他也只是嗯了一聲,然後酌了一口茶水。
鬱唯楚不知他心中什麼想法,有些急,“前些日子不是說,我們的大婚之日是在三個月後麼,我先去把鳳瀾救下,勸他斷了輕生的念頭就立即趕回來,不會錯過大婚的,好不好?”
寒墨夜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將茶杯置在桌面上,面色寡淡的望着她,“那封信本王看過。”
他這話題跳的太快,鬱唯楚有些跟不上思路。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而後聽他沉聲開口,“去納蘭的時候務必小心,本王會遣人護你前去納蘭的。”
鬱唯楚像是意外於寒墨夜的開明。
他們大婚在即,從順天趕到納蘭都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一來一回就是兩個月,中間若是多耽擱一點時間,這大婚之日她就趕不回來了。
說實在話,她自己心裡也沒底,一看到這個情況腦袋除了懵還是懵,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寒墨夜,但是不曾想,他竟會是這樣一個態度……
他們已經可以算是……仇敵了。
鳳瀾當初在納蘭國如此逼迫寒墨夜,如今他有難,哪怕寒墨夜耍一下臉色,耽擱一點時間她都可能趕不到約定的時間。
並且他還是合情合理的,畢竟他現在的心魔還沒有徹底的驅除,正是需要她的時候。
但是他沒有。
鬱唯楚抿着脣撲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腰身,緊緊的抱着,“寒墨夜,我愛你,謝謝你。”
男人順勢將她抱在懷裡,“等你處理好了府裡的事情,本王送你出城。”
“好。”
……
鬱唯楚和曲漓重點商量了一下寒墨夜的用藥方法,她是他犯病的最主要根源,只要她沒出事,寒回就不太可能會出現,潛意識還是會信任寒墨夜,可以護住她。
也就不會給寒墨夜造成多少麻煩。
她走的這段時間,只需要曲漓穩住寒墨夜的情緒就可以了。
曲漓倒是無所謂,他的醫術雖然不是專攻這一方面的,但安定人心的本事總歸還不錯。
鬱唯楚點頭,立即回屋收拾東西去了。
寒墨夜坐在屋內的一個角落裡,雙眸垂下,一隻手端着茶杯,一隻手弄着茶蓋,看起來漫不經心,隨心所欲的模樣。
曲漓忍不住嗤笑了聲,“你真的放心,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去找那什麼鳳瀾?”
今早上剛傳出皇后那邊可能會大有作爲,太子那邊的勢力也明顯蠢蠢欲動,寒墨夜是註定脫不開身的,但此刻若是讓鬱唯楚離開,萬一要是被皇后的人給抓住了,那他豈不是……
更何況老皇帝還說了,這一次是他最後一次允許寒墨夜和鬱唯楚舉行成婚大典。
誰知道鳳瀾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故意而爲之做出來給鬱唯楚看的戲,想讓他們成不了婚。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曲漓溫淡的嗓音有條不紊的理着邏輯,“我倒是覺得這個節骨眼上,故意支開蘇涼和你,有點像是陰謀的開始。”
畢竟太子先前,和鳳瀾的關係可是匪淺啊。
如今……
反正寒墨夜這般做,他覺得是有些輕率了。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曲漓一眼,而後又冷冷淡淡的擡起了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本王倒寧可是他們的陰謀……”
至少,等陰謀被揭穿之後,他看到的是鬱唯楚不可置信或是厭惡的神色,而不是她爲了另一個男人傷心的模樣。
鬱唯楚收拾妥當之後,寒墨夜讓穆誠當了她的暗衛,護着她去納蘭。
穆誠這個名字很熟,聽說武藝也很高超,鬱唯楚是無所謂,寒墨夜讓人給她備好了一輛馬車,鬱唯楚說直接騎馬。
落蘇有點意外,鬱唯楚最痛恨的就是騎馬了,當初帶她回順天的時候,就騎了半天的馬她已經嚷了快一天的屁,股疼了。
如今可是遙遠的路程,鬱唯楚能吃得消?
寒墨夜也沒有說不好,翻身上馬載着鬱唯楚出了城門,身後跟着千世和落蘇,還有跟在遠處一點的穆誠。
說要送她出城,實在是比出城還要再多遠一點的路。
兩人翻身下馬,男人將馬鞭遞給她,鬱唯楚看着他道,“就送到這裡吧,回府之後你一定要小心,最重要的是不能忘了喝藥。”
男人薄脣牽出了一抹笑,“好。”
鬱唯楚再次擁抱了下他,說了句快回去罷。
寒墨夜拉了下她的手,在她的身上點了幾下,鬱唯楚擡眸看了看他,男人爲她攏了攏衣襟,“內力還你。”
他的眸色極深的注視着她,傾身在她的脣上,輕輕的落下一吻,低低啞啞的開口,“路上小心,本王等你回來。”
鬱唯楚盯着他的臉,頗有種生離死別的錯覺。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了男人一會,翻身上了馬。
手裡牽着馬繩,嬌俏女人拿着馬鞭笑意肆意的回眸望着他,“走了。”
寒墨夜微微頷首,鬱唯楚再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駕的一聲,揮着馬鞭揚塵而去。
身後不遠處也跟着一人,騎馬在不遠處緊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