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小護士看見了,忙問:“哎,你先別睡呀,都睡了這麼多天了。”
“我……睡了多少天了?”
“有五六天吧,你的腰間中了槍,要換腎,你女朋友給你捐了腎,手術很成功,你很快就可以康復了。”
“我女朋友?”
“是呀,姓李的小姐,她也在隔壁病房休息。”
陳潤雨一聽就知道是李凝,沒想到,自己對她如此無情無義,她卻不放在心上,在緊要關頭居然要給自己捐腎。他忙掙扎着下牀,想去看看她,掙扎了一下,卻是起不來,護士見狀,忙將他揌了下來,說:“你女朋友就在隔壁病房,急什麼呀。”
也許這個小護士並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急着見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感覺是多麼地煎熬。
……
那天,夏路暈倒後,陳航宇將夏路抱了起來,他的手下都擋在林章面前,阿KEN的人又遲遲沒有來,林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陳航宇將夏路抱了起來。
陳航宇在離去之前,阿KEN突然叫住他:“等等,你能不能將凱倫交給我處置?”
陳航宇頓了頓,憤恨地說:“交給你處置?這個人死一萬次都沒辦法彌補他所犯下的罪孽。”
“那,我能問一問你的身份嗎?”
“我是凱特國國王的第三個兒子。”
“凱特國王?”
這是國家的面積很小,而國力卻是很強。
“沒錯,還記得四年前凱特國王發生過一件慘案嗎?當是凱倫正在我國擔任重職,卻因爲一己私利,秘密聯繫外國人盜去我國多處軍火,還殘忍地殺害了那些防守的士兵,手段非常惡劣。”
這件事阿KEN知道,當時這件事情在國際上傳得非常響,他當時就預感是凱倫所爲。
“這幾年來,我一直秘密找尋凱倫的下落,從日本再到中國,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知道了他的藏身之處,如今,他還差一點傷着我所愛的女人,你說他該不該死?”
地上的凱倫雖然悲憤,似乎沒不覺得自己所作所爲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他拼命地想要從押着他的兩個人中掙脫開來,卻是徒勞。
林章惱了陳航宇一眼,因爲他總口口聲聲說夏路是他的女人,難道夏路離開自己的這幾年,真的跟他在一起了麼?
心口一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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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航宇正要離去,阿KEN卻一下擋在他面前,說:“凱倫走到今天,全是因爲我這個做大哥的當年的執着,你把他交給我吧,我發誓,我會把他帶到一個他永遠也回不來的地方,把他看好,永遠不讓他逃出來。”
陳航宇看着懷裡的夏路,一邊擔心她的身體,一邊也不願跟阿KEN多作糾纏,便命令他一個手下說:“交給你也行,但我必須將他雙腿打斷,從此不能自行走路。”
阿KEN點了點頭,看着地上的凱倫,說了一句:“好吧,這也是你命中的劫數了,留下一條命也好。”
陳航宇朝其中一個手下使了一個眼色,手下會意,陳航宇抱着夏路徑自出去了。
不一會兒,傳來凱倫撕心裂肺的兩聲慘叫。
*
這段時間以來,林章眼前總是出現夏路虛弱受傷的樣子,他總恨自己當時沒有堅持將夏路從陳航宇手中搶回來。
轉眼,就過去大半個月了,也不知道夏路怎麼樣了。
他有想過去陳航宇的國家看一看究竟,但是轉念一想,如果夏路的心在陳航宇身上,那他去了又有何用呢?
他又想,這麼多年來,他對夏路一直是用心良苦的,從來沒有變過心,若是她明白就好,若是不明白,一心要跟姓陳那小子走,那便是他們倆人感情的歸宿,有緣無份了。
至於凱倫和阿KEN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林章有問過阿KEN,阿KEN嘆了一口氣,說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凱倫愛上了一個黑道老大的女兒,後來,這個黑道的仇家找上門來,劫持了那個女孩,他們兄弟倆跟着那幫黑道團伙去救人。
也是像夏路被動劫持時的情景,那些仇家看見他們兩兄弟也來了,便要他們交出家族傳下來的基業,凱倫爲了那女孩,居然可以什麼都不要,可阿KEN堅決不同意,就這麼僵持了一段時間,那女孩就被仇家折騰得死掉了。
阿KEN說:“當時看到夏路被綁在那裡,而你毫不猶豫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他們的樣子,令我想起來那一年的情景,所以,我纔會原諒了你,沒有將你逐出中凱。”
“你打算怎麼處理凱倫?”林章問。
“將他送到一個人煙稀少的鳥上,爲他蓋一座小房子,再找個人照顧他,讓他孤老至死。”
*
陳潤雨躺在病牀上,除了他在鄉下的父母在照顧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來探望他了。
他總是時不時想爬起來,看看隔壁病房的李凝。
“爸,媽,你們幫我看看隔壁那個小姐,她有沒有好一點。”
他爸媽已年近六旬,這些年家裡多虧了陳潤雨補貼,對他甚爲寵愛,晝夜不離病牀,從陳潤焦慮的神情中,他們可以判斷出兒子一定是喜歡隔壁病房那個女人的。當他們聽說,兒子的腎還是那個女人捐的時候,更是待隔壁那個女人如親女兒一般,每次煲了燙或做了點心,總要拿過去分一點那女人。
只是,他們常常暗地裡嘆息,因爲,那個女人並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兒媳婦。但是在陳潤雨面前,他們爲了顧及兒子的心情,總是說那女人性格好。
等陳潤雨總算可以下地行走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見見李凝。
父母攙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隔壁病房只有一個女的,一個穿着病人服的女人側着身子躺在牀上,她的被子已經蓋到了脖子上面,只露出一頭秀髮。
陳潤雨心裡的興奮難以言狀,他激動地走過去,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她說。
“李凝——”在病牀前,他飽含深情地叫了一聲。
“李凝”沒有任何反應,可能是睡着了。
他提高了聲音,又叫了一聲。
這一次,她總算醒了,厭煩地翻了個身,大概是有人將她吵醒。
她偏過頭,看到一個眼中帶淚、深情款款的男子正視注着自己,感到莫名其妙,再看到這男人後面站着的兩老,馬上露出笑容來:“大叔大媽,你們怎麼來了?”接着又指着陳潤雨:“咦,這位就是你的兒子嗎?”
陳潤雨卻驚歎了。
眼前這個女人,已接近四十來歲了,怎麼會是李凝?
二老笑容可掬地說:“可不是,多虧了你的一顆腎,要不是你,我兒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
那女人凝惑地說:“不對呀,我沒有捐腎呀。”
陳潤雨媽媽說:“我兒子說,是你捐的腎呀。”
那女人繼續說:“我真的沒有捐腎呀,我是得了腎結石才住這裡的。”不一會兒,她才恍然大悟地說:“哦,難怪你們二老這段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喝的,原來你們是誤會了。”
三人都看着陳潤雨,只見他神色悽然,慢吞吞地轉過身,往病房外面走。
*
陳潤雨之前的公司已經被阿KEN收購,公司人員大換血,他也被換了下來,只是得到了一大筆補卹金。
出院後他並不急着找工作,而是滿世界地找李凝。
他去過她家,她家人始終對她的去向保守如瓶,他去過每一處和她走過的地方,可是,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就這樣,半年又過去了,他漸漸地感到頹喪,而手裡的錢也用了大半,只得去一家工作謀了個管理層的工作。
直到有一天,他下班經過一家教堂,突然想起李凝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將來要是結婚了,一定要在這一家教堂舉辦婚禮。”
“爲什麼?”
“因爲這家教堂門口有一棵百年老樹,無論冬天還是夏天,無論颳風還是下雨,這棵樹都可以爲我們遮風擋雨,不會將我潔白的婚紗打溼。還有,你看這教堂門口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可以在這裡佈置一個露天酒會,多浪漫呀。”
此時,這間教堂正好有人在此舉辦婚禮,百年老樹下、綠油油的草地上正辦着酒會。
陳潤雨將車停在路邊,他此時有一個衝動,很想參加這一個婚禮,雖然他並沒有主人的邀請。
婚禮入場兩邊用粉紅色的氣球搭成一個拱形的門,陳潤雨意外地發現門口的兩個迎賓很是眼熟,定睛一看,這不是他之前創辦“田潤”公司的兩名手下麼?
那兩個迎賓也認出了他,有點意外,不知是不是因爲陳潤雨以前是他們的老闆,懼怕慣了,慌忙恭敬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恭喜啊,沒想到今天竟在這裡見到你們。”陳潤雨微笑地說。
“呵呵。”那兩個迎賓憨厚地笑笑。
“今天是誰在舉辦婚禮呀?”
“呵呵,是……是田老闆。”迎賓的言辭有閃爍之意。
“是老田?那我可要進去向他道聲恭喜了。”陳潤雨說,匆匆放下一沓鈔票,說:“就當這是紅包吧。”
他迫不及待地走進去,門口那兩個迎賓互相望了一眼,表情很是奇怪。
進了教堂,此時還是迎賓期,新娘和新郎還沒有到,陳潤雨找了一處位置坐了下來。
賓客陸續來到,不一會兒,教堂內便坐滿了人。
總算到了婚禮開始的時刻了,神父宣佈婚禮開始。
神聖的婚禮進行曲響起。
所有的賓客都站了起來,微笑地注視着教堂門口,期待這雙幸福的人兒到來。
陳潤雨也站起來,他先是看到了一臉幸福的老田。
老田的年齡和他相仿,是個老老實實的男人,平時不怎麼打扮,沒想到,他穿着禮服的樣子是這麼帥。
老田出現了,新娘出現了。
穿着雪白的婚紗,嬌羞地低着頭,滿是幸福的神態。
陳潤雨在見到新娘的這一刻,驀地驚呆了,像是被利劍刺穿了心臟,在這一片熱鬧歡呼聲中,他只覺得手腳都冰涼了。
新娘正是李凝。
李凝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特意往前面站了站,但是,李凝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他。
她眼裡含情注視的,只有她身邊的男人,她的丈夫。
陳潤雨在那一刻淚流滿面。
李凝贏了。
她將一顆腎放在陳潤雨的身體裡,從此,陳潤雨怕是再也不會愛上其他的女人了。
*
林章還是像從前一樣生活,只是每當他想起夏路,心裡便會隱隱作痛。
他在空閒的日子裡,常常常會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常常走着走着,便來到以前的學校。
保安換了一個人,不再是以前那個大叔,他不認識林章,自然也不會讓他進去。
林章繞着偌大的校園走了一圈,秋天的風獵獵地吹過,將圍校路旁邊新種的小樹吹得東晃西晃。
路邊不時有成雙成對的學生或走路,或騎單車經過,林章不禁感嘆,如今的中學生戀愛已不是早戀,早戀這個詞,應該定義在小學生身上了。
如果這種風氣在他們高中那時候就已形成,那他一定會早一點跟夏路說,也許他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是一對了。
天空很蔚藍,在風大的日子裡,看不到半朵浮雲。
他將雙手插到褲袋裡,風揚起他的藍色襯衣的一角,吹亂了他的頭髮。
路上的高中生三三兩兩地經過,當他們看到林章時,目光總是他身上駐足幾秒,這是一個多麼英俊的男人,像極了韓劇的男主角,氣質高貴,表情冷峻又略顯憂鬱。
他就這麼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看到一個穿着藍色長裙,長髮飄飄的女人。她在一羣穿着校服的學生當中是那麼地顯眼,她就站在路中間,微笑着看他。
他停下來,愣了片刻,直到他確定了,眼前的女人就是夏路,他不是在做夢。
他也笑了,站在原地,朝夏路張開雙臂。
夏路心領神會,朝他奔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裡。
“我回來,是爲了嫁給那個寧願爲我付出所有的男人!”
這是夏路她和林章的婚禮上,向賓客們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