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愛沒幾天就出院了,她還是住在了家裡。
眼看着沈愛一天比一天好轉,沈凌生卻日益煩躁。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偏向哪個女兒。
一個週日的時候,他在家裡打了個電話給夏路:“夏路,你有時間嗎?我想找你談談。哦……好的,我們就在那裡見吧……”
沈凌生驅車出了別墅。
後面,一輛紅色的的士緊隨其後。
他們在一個露天的茶吧見面,夏路看見,沈凌生的白髮突然多了不少。
“夏路——”沈凌生開口,可看到對面夏路憔悴的表情,心裡有些不忍。便改口道:“小路,自從知道了你是我的女兒,我的心裡便對你充滿愧疚,我一直想補償你什麼,以填補這麼多年來,你失去的父愛。”
“沈叔叔,你不用填補,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填不回來了。”夏路靠在椅子上,望着對面街上的車水馬龍,不屑地說。
“夏路……你……能不能放棄林章?”沈凌生再次開口。
夏路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凌生,怒從中起:“沈叔叔,這就是你想填補我的方式?”
“不,夏路,我希望你看在一個做父親的份上,兩個都是女兒,可是,如果要用生命爲代價,我不希望失去任何一個。”沈凌生幾乎是在哀求。
夏路的怒氣漸漸平穩,她的胸口起伏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爸,你怎麼會跟她見面?”
夏路和沈凌生同時看到了後面站着的沈愛,她看他們的眼神滿是鄙夷,“夏路,我真沒想到,你是一人這樣的女人,你想搶走林章也就算了,連我的老爸,你也要勾引嗎?”
夏路只覺得全身發冷,什麼時候,她在勾引她的老爸了。
而旁邊的沈凌生更是怒不可遏,站起來就朝沈愛甩了一個巴掌。
“啪……”
沈愛捂着臉,怒狠狠地掃了一眼夏路,轉身便跑。
*
沈愛跑到林章的公司,見到他,便向林章訴說夏路勾引她爸爸的事情。林章知道夏路是沈凌生的私生女,當然不相信她的說法,對她的話置之不理。
沈愛覺得自己的話沒有人相信,便又跑回家告訴了張英賢。
這回,四十多歲的張英賢又氣又恨,可她還是想求證一下,便又問了沈愛一句:“你是怎麼知道的?”
“早上我正要下樓,看見爸爸在樓下打電話給夏路,說要約她見面,我當時以爲聽錯了,忙叫了一輛出租車跟在爸爸後面,可是,我真的看見他們兩個人在茶吧約會,兩個人的關係看上去很親密。”
張英賢保養得很圓潤的臉上,氣得一陣青一陣紫。
“我衝出去,指責爸爸,誰知,竟被他扇了一巴掌。媽媽,你看看我的臉,到現在還腫着呢,爸爸從小到大都沒有打過我的。”
沈愛的臉,還有一片清淤。
那天晚上,張英賢和沈凌生,這對平靜了二十幾年的夫妻,暴發了有史以來的一次爭吵,張英賢說沈凌生爲老不尊,沈凌生不承認,但又說不清楚爲什麼去見夏路,只說是爲了沈愛去勸夏路放棄林章。
張英賢不相信,沈愛的事情,憑什麼要他去勸夏路,要勸,也是她這個當媽的去。
……
事情不了了終。
週一上班的時候,夏路在單位里正忙着給領導出報告,突然便衝進一羣人,爲首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
當時,單位裡的人都在辦公室,大家看着這個女人指着夏路的鼻子罵:“你果然在這裡上班,我說呢,你一個黃毛丫頭,要學歷沒學歷,要證件沒證件,哪裡可能來這裡當上公務員,可事實上你就在這裡上班了,勾引別人的老公,他一定給了你不少好處吧?”
夏路怔怔地望着這個女人,一時間不明白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旁邊的同事開始對夏路指指點點,“是呀,聽說她是誰幫弄進來的,原來背後有人呀……”
她明白了,一定是張英賢派來的人。
她就像當衆被人剝了衣服般無地自容,她淚水涌出來,不顧一切往外衝出去。
*
她一個人不知道該找誰訴苦,突然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全世界都不要她了。
不知道怎麼地,她就來了到中凱集團的面前,站在辦公樓前,仰視林章的辦公室窗口,她好想衝上去,告訴他她所愛的委屈。
望了好久,她終於挪動腳步,往回來的方向走去。
腳步像是被灌了鉛,每走一步都很艱難,她想穿過馬路,到對面那家燒烤店裡,曾經,她和林章在這裡吃過東西,她就是在這裡被林章抱回去的。
風很大,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除了風,她什麼都感覺不到。
就在她快走到馬路對面時,突然聽到一陣急剎車的聲音,一輛黑色的車距離她五公分的地方停下,她腳一軟,突然就癱坐在路上。
好像有人打開車門了。
她轉過頭,看到一張緊張而擔心的臉,一張熟悉的臉。
是他,是林章。
“夏路,果然是你,你怎麼在這裡?你走路怎麼總是這樣讓人擔心……”
他抱起她,她就這樣任他抱着,將頭埋進他的胸前,那裡,有她熟悉的氣息。
他將她塞進車裡,往她的家裡開去,她突然就清醒過來,驚恐地說:“不,不要回家,他們會找我麻煩的。”
車一時剎住。
“誰?誰找你麻煩?”
夏路將昨天碰到沈愛,還有今天早上張英賢過來找她的事情都林章說了。
林章怒不可遏,一拳打在方向盤上,夏路突然打了一個激靈,問他:“你怎麼了?”
林章轉身將夏路緊緊地抱在懷裡,說:“夏路,我不要娶她,我不再擔心沈愛尋死,也不會再擔心中凱受到牽制,我要保護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夏路被他抱在懷裡,她極力地呼吸他的氣息,他貪戀這個懷抱帶給她的溫暖。
可是,她不能這麼自私,不想一條鮮活的生命,因爲她而消失……
林章將夏路帶到他的家裡。
這是夏路第一次看見林爸爸和林媽媽。
林媽媽看見夏路,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很善良很樸實的女孩,她拉過夏路的手,讓她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接着又給她端出燕窩湯。
林媽媽還讓傭人給夏路收拾了一間客房,林章沒有反對。
半夜,夏路聽到輕輕的敲門聲,她知道,是林章。
她打開門,林章走了進來,臉色凝俊,目光如黑夜般深遂,他抱住夏路,給了夏路一個冗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