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表你帶了很久的啊……丟了嗎？”
——‘1o年！1o年後我就長大了！唯也到時候就嫁給我！
“唔，有點可惜呢。”
——‘等到手錶上的日期，跳到十年後的時候！’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
——‘約定了哦！唯也要一直戴着手錶！’
“既然丟了就別再去想了。”
——‘唯也，絕對不能忘掉約定！’
絕對，不能忘掉約定哦！
……嗯。
我有好好記着。
完全沒有忘記。
一言一語，每個字都記在心裡。
因爲這是約定。
……因爲這是約定嘛。
唯也將藥片和水放在牀頭櫃上。
“唯也，止疼藥不吃嗎？”
“出去。”
“什……”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的臉。”
“哎？唯也你……”
“還要我說的更難聽嗎？”唯也擡頭看黃瀨：“滾。”
等聽見了門被帶上的聲音，唯也才下了牀，從外套中找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給黑子：“喂？黑子嗎？”
“嗯……今天的補習，就算了。”
“沒什麼，只是感冒變得嚴重了有些不舒服。”
“……嗯，麻煩你幫我請假。”
“謝了，下次請你喝奶昔。”
“嗯……拜。”
掛斷了電話，唯也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一點也不像是平常的自己。
平常的自己，應該是冷靜自持，無論什麼狀況都能應對的。
但剛纔面對黃瀨那番話的時候，唯也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做出適當的反應。
有很多話，可一句都說不出來。
想質問。
想埋怨。
想哭。
還有其他各種想法，但最後卻只剩下一個。
不想看見他。
由於太多情緒摻雜在一起，最後變成了憤怒。
不過唯也並不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對黃瀨說出那樣的話……不如說，當他看到黃瀨受傷的表情時，心底居然卑劣的涌起了欣喜。
——看吧。
他還是在意我的。
我的行爲，我的語言，哪怕我的一個表情，都能讓黃瀨爲之牽動情緒。
我在黃瀨心目中，是重要的。
很重要，非常重要。
……不是可有可無。
沒錯，只是忘記了一個約定而已，並不代表……我也是可以隨意忘記的存在。
至少我還能夠，這麼想吧？
唯也在牀邊呆站了許久，才拎起外套，走出休息室。
“嗯？青木君，休息好了？”保健室的老師擡頭。
“是的，謝謝您照顧我。”
“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啦……啊，對了！”保健室的老師笑的一臉幸災樂禍：“黃瀨他剛纔一臉空白的走出去了，沒事吧？”
“……嗯，他沒事的。老師，我先走了。”
“哦，注意洗澡的時候別讓手腕進水，背後的瘀傷要是自己抹不到藥膏，就讓家人幫忙！”
唯也衝老師行禮後纔出了保健室。連書包都沒拿就往校門走，卻在校門口，碰見了青峰大輝，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青峰看見唯也想了半天，才指着唯也：“啊，黃瀨的那個青梅竹馬！”
雖然唯也不喜歡這個稱呼，也還是維持着禮貌：“青峰君，下午好。”
“啊？你的……臉……噗哈哈哈！！也太悽慘了吧！”
“是嗎？”唯也伸手摸了摸自己淤青的眼角，疼的皺起了臉。
“被人給打啦？太遜了吧！！”
“嗯。”唯也回答的毫不避諱。
“……你倒是承認的很乾脆。”
“爲什麼不？”唯也問：“打架打輸了很丟人嗎？”
青峰摸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唔……雖然很丟人，不過更丟人的是被打了也不還手。”
“這樣啊。”唯也敷衍着回答了一句，發現青峰大輝也跟他一路：“青峰君，現在是逃課？”
“你不也是在逃課嘛。”
“我讓黑子幫忙請假了。”
聽到黑子，青峰頓了頓，狀似無意的問：“黑子最近怎麼樣？”
“不怎麼樣。”
“……”
唯也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看身後的青峰大輝似乎若有所思，便道：“要想知道更詳細的，去問本人不是更好。”
“這個……”青峰尷尬的撓撓臉頰：“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
“……他正在補習，很忙。”唯也繼續往回家的路走：“他想考誠凜，但成績有些困難。”
“噗哈！他的成績確實夠爛的啦！”
“你比他還差就別再一百步笑五十步了。”唯也看他一眼，忽然停下腳步。
“幹嘛？”
“既然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是不是也該回答我的？”
“你想問什麼？”
唯也下意識捏緊了拳頭。
——“如果你心情不好，會怎麼發泄？”
然後……兩人就來到了遊戲廳。
“就是這個嗎？”
“當然了！玩這個很能排解壓力的！”青峰拍着面前的格鬥對戰遊戲機。
“……能陪我玩一會麼？”
“哎？明明是個優等生，對這個卻不排斥嘛。”
“我也會玩一些電腦遊戲，像圍棋之類的，”唯也坐在了遊戲機前的凳子上：“不過沒玩過格鬥類遊戲。”
青峰嗤笑着拍拍唯也的肩：“果然優等生的遊戲都好沉悶，赤司也是，綠間也是，連你也是，圍棋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玩的……”
“……是呢，”唯也苦笑：“優等生，都很沉悶無趣呢。”
青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不自在的解釋：“呃，我不是那意思……”
“嗯，我知道，”唯也低下頭去研究遊戲機的按鍵，再次問道：“可以陪我玩麼？”
“當然了，”青峰坐在了唯也對面：“不過由於你是初學者！所以我建議你選角色的時候，就用系統默認的那個！雖然威力有點弱，不過操作簡單，等你熟悉了再換別的角色比較好，還有角色的出招表，你在標題畫面按Ｂ就能看見，至於角色的血量，和屬性什麼的……”
青峰長篇大論個沒完，唯也選擇性的聽着，把出招表牢牢記在心裡，最後出聲：“開始吧。”
“哦？這麼快？”青峰十分有高手風範的抱胸：“不要太小看這個遊戲啊，如果大意，會被我虐的體無完膚……”
唯也趁着青峰嘮叨的機會又看了幾遍出招表.
等青峰總算進入遊戲，已經是十分鐘之後了。
不過結果果然是青峰說的那樣，唯也在五分鐘之內就被對方虐的體無完膚。
“嘖嘖，我就說，如果小看這個遊戲……”
“再來。”唯也打斷青峰的話。
讓他繼續說下去少不得又要浪費十分鐘。
第二盤的結果也是一樣。
接着第三盤第四盤第五盤……在第六盤的時候，唯也總算能撐住個十分鐘不敗。
青峰對唯也肅然起敬：“沒想到你進步還挺快……不過，哎，終究是個新手，對我來說構不成威脅——”
唯也充耳不聞，對着屏幕上的角色看了許久，才拍下了開始鍵：“再來。”
青峰只當唯也不服輸，捋起袖子奉陪……所以輸的很慘。
青峰目瞪口呆的看着屏幕上game?over的字樣，對面的唯也慢悠悠的道：“這個遊戲也不怎麼難。”
“……不可能！你明明只是個新手！”
“只要記下出招表，和你的慣用招式，很容易就能贏。”唯也看青峰一眼：“不過，完全沒起到減壓效果。”
輸了不惱，贏了也沒有成就感。
胸口的憋悶的刺痛依然存在，徘徊不去。
唯也覺得，在這裡玩遊戲，還不如回家去睡一覺來的好。
“等！再來一次！之前是我大意了！是我輕敵！我怎麼可能輸給一個新手！不科學！！！”
青峰憤怒又決然按下了開始鍵。
“……好吧，如果你非要的話。”唯也又坐下，開始了新一輪的虐人。
在輸了十幾次之後，青峰無力地趴在遊戲機上，對唯也憤怒的豎起了中指：“艹！你肯定不是新人！”
“我說了是第一次玩格鬥遊戲，”唯也頓了頓，才繼續道：“除此之外玩過超級瑪麗。”還是黃瀨拖着他一起玩的。
“我纔不信。”青峰放棄了跟唯也繼續一爭高下的想法，站起身除了遊戲廳，就在即將分別時，唯也忽然又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啊？又要問什麼啊？”
“你和桃井小姐是青梅竹馬對吧，”唯也垂下臉：“在小時候，有沒有許下過什麼約定？那時的約定……現在有兌現嗎？”
“約定？”青峰疑惑的撓撓腦袋：“桃井她跟你說什麼了？什麼約定？”
“不，什麼也沒說過，是我因爲個人原因想要知道——能告訴我嗎。”
青峰愣了愣，遲疑好一會纔不甘不願的回答：“……大概有吧，長大了要怎麼樣怎麼樣，或者以後要做什麼之類的。當時雖然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要做到……哈，”青峰嗤笑一聲：“不過是小鬼的約定而已，又不可能真的去做……嘛，其實我已經不太記得那些約定的內容了，桃井大概也不記得了吧，畢竟只是小孩子隨口說說……就算當時拉鉤說了不能忘，也不具有約束力吧。”
“……我明白了，”唯也沉默許久，才擡起頭：“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