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洛留下了譚偉鴻的聯繫方式,返回家中,一直等到陳通達和戴萱回來,三個人將各自所得的情報互相交流印證了一番,得到了一個比較準確的事實真相。
“謝露提到了借款的事情,跟譚偉鴻所說的基本上一致,可以斷定蕭名學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清白的。”戴萱說道。
“即便蕭名學在這個問題上問心無愧,王賜銘等人也會抓住這個問題不放,實際上是一件很普通的私人借款問題,非要搞成行賄受賄案件,可以說他們即便是找人作僞證,也不可能放過蕭名學了。”陳通達說道,“因此蕭名學是否清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打破這個僵局,找到突破口。可惜的是,我們並沒有上層路線。”
陳明洛點了點頭,心道如果說王賜銘的舉動不但代表了他自己,同時也代表了蔡素珊的意志的話,那麼要替蕭名學翻案,就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現在並不清楚蔡素珊在這件事情上究竟參與了多少,對王賜銘的支持力度有多大?
“蔡素珊肯定是施加了影響的——”陳通達說道,“西嶺省檢察院反貪局已經決定對明陽市常務副市長蕭名學立案偵查,西嶺省委今天已經通知蕭名學停職檢查,併到省紀委交代問題。”
“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陳明洛感到非常無語。
昨天還是剛剛任命的代理市長,突然一下子就成了階下囚,同樣都是省委的指令,這事兒放到哪裡去說,能讓人信服?
但是事情遠不止是讓蕭名學自己到省紀委交代問題那麼簡單。
第二天一大早,陳通達就收到了消息,西嶺省人大常委會取消了蕭名學的全國人大代表資格,同時,明陽市人大常委會批准檢察機關對蕭名學採取強制措施。
“蔡素珊動手了,否則不可能這麼嚴厲。”陳明洛嘆了口氣,對父親母親說道,“如今想要在西嶺省內替蕭名學洗脫冤情恢復名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陳通達也是感到非常頭痛,既然省委都決定了,又有蔡素珊和王賜銘這樣一大股勢力在背後操縱,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新任副秘書長又能如何?可是以自己同蕭名學之間的關係,雖然說這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插得上手的事情,又怎能置之不理?
所謂患難見真情,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需要朋友的幫助啊,尤其是蕭名學還是被冤枉的那個。
“無論如何,我也要盡力而爲。”良久之後,陳通達對妻子和兒子說道。
“通達,這件事情,你已經無能爲力了。”戴萱心裡面的情緒也是非常低落。
這一次針對蕭名學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一些,省市幹部聯合起來倒蕭,裡裡外外早就把明陽市的局面給控制住了,如今支援蕭名學的主要是一些基層幹部和羣衆而已,他們的呼聲又有誰會在乎呢?人家已經是鐵了心要把蕭名學往死裡整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忽然,坐在沙發上沉吟良久的陳明洛突然出聲道。
夫妻兩個看了看兒子,都急着問道,“什麼辦法?”
“釜底抽薪。”陳明洛回答道。
“什麼意思?”夫妻倆都不明白兒子究竟在說什麼。
陳明洛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很顯然,在明陽或者西嶺省內,我們都是鬥不過人家的,想要爲蕭副市長洗脫冤情,就只能製造機會讓對方犯錯,當然,這也有一個前提,是需要花錢來佈置的,我想怎麼也得耗費二、三十萬才能搞定這件事情。”
戴萱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賄賂領導?”
“當然不是破財消災那麼簡單——”陳明洛搖了搖頭道,“這是不現實的,我所想做的,就是從檢察院或者紀委內部進行突破,搞到王賜銘等人的不法罪證。”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戴萱搖頭否定道。
陳通達卻是在認真地考慮兒子的提議,只是一時之間也沒有明白陳明洛究竟打算如何來操作這件事情?
當夫妻兩個人都將目光投向十六歲的兒子的時候,就發現此時的陳明洛非常淡定,而且他的臉上似乎也充滿了一種叫作智慧的光芒。
“首先,我們需要說動一個人,然後一起來佈一個局,一個讓王賜銘等人不知不覺間就入了圈套的局。”陳明洛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
王賜銘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微微有些發癢的鼻子,心裡說這是誰在念叨我呢?莫非是身陷囹圄的蕭名學?這種可能性倒的確是比較大的。
自從他指示各路人馬開始行動,炮製了針對蕭名學的冤案之後,他就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同蕭名學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絕對不可能出現第三種情況。
“王書記不要太辛苦,最近天氣不大好,容易患上熱感冒。”臨凌區檢察院的檢察長王小山見王賜銘打噴嚏,於是就很殷勤地勸說道。
王小山跟王賜銘之間有點兒不遠不近的親戚關係,因此在得到王賜銘的照顧之後,很快就成了他的鐵桿兒人馬,幾年中從一個普通派出所幹警一路升了上來,今年才被調到了臨凌區檢察院的任上,他對王賜銘交待下來的任務,是沒有二話的,否則也不可能捏造罪證來陷害已經被省委提名的代市長蕭名學了。
看着王賜銘愛搭不理地嗯了一聲,王小山的心裡面不無腹誹,心說你王書記固然是位高權重,可是辦蕭名學這個案子,如果不是我王小山鞍前馬後地給你張羅,你能辦得這麼順利?
有一句話說得好,小人物改變世界,若是沒有我王小山,怕是你也沒有機會登上明陽市長的寶座吧?更何況,現在你還沒有達成心願呢,就對我這麼冷淡了?
兩個人在那裡大眼瞪小眼,實際上王賜銘並非像王小山所想的那麼薄情寡義,只是他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走神兒了。
只是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就在他們把握了大局之後,就在明陽市裡,有一羣小人物,正不自量力地試圖改變這種局面,爲蕭名學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