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備用車胎之後,“總部”再次上路。
這次開車的變成了凱瑟琳,即便她反覆聲稱自己沒有開客車的經驗,李承志還是讓她去開車,而且反覆交待遇到突發情況一定不要停車,這種地方停車就等於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
凱瑟琳對此頗有抱怨,認爲李承志是有意把自己當僕人用,安娜很有眼色的靠在駕駛位旁邊跟她說:“凱瑟琳,等會我跟你換着開。”
說是那麼說,凱瑟琳可不會讓安娜這麼幹,她已經發現自己在這個團隊裡地位只比克里夫高那麼一點,自然不會試圖挑戰這個規則,因爲她一貫很清楚自己就是個弱者。但是她雖然知道這一點,嘴巴上卻總閒不住,經常會說出很多抱怨的話,這大概也是她的特點吧。
這不,她又開始調戲安娜了:“不用了,這點事難不倒我。但是我認爲,你應該叫我姐姐,安娜小妹妹。”
安娜對年齡這一點倒不否認,女人有時候很矛盾,偶爾喜歡當妹妹,但有些時候又喜歡當姐姐,既然凱瑟琳不讓她開車,那她喊個姐姐也沒什麼。
“那好吧,凱瑟琳姐姐,你確定不需要我跟你換着開?”
“當然,如果我這麼做,你的小情人和保鏢肯定會把我訓斥一頓,我可不想被他們聯合起來罵一通。”凱瑟琳的嘴就是管不住,明知道不該跟安娜說這些,但她還是說出來了。
聽到這樣的抱怨,安娜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他跟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凱瑟琳只需要瞟安娜一眼就知道她的話是真的,但她本人似乎有點不情願,顯然兩人還沒有挑明,或者說只是她的單方面一廂情願。於是惡趣味的凱瑟琳繼續問道:“那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我有時候還挺好奇的,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被問到這種問題,安娜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到底是熱情開朗的俄羅斯少女,度過初期的羞澀之後就大膽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剛纔我覺得已經表示的很明顯了,但是他好像沒聽懂。”
“什麼?你表示過了?”凱瑟琳有點吃驚,沒想到這女孩居然被拒絕了,她對此深表懷疑,“不會是他故意搞什麼欲擒故縱吧?這樣的卑鄙男人可不少。”
安娜連忙搖頭,她不覺得李是這樣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凱瑟琳想了一會兒沒有頭緒,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對了,你們當時是怎麼說的,你複述一遍。”
安娜突然覺得有點奇怪,怎麼一會兒就變成情感問答時間了,不過她現在也的確需要個人來幫着分析一下,於是大方的把剛纔的對話,撿重要的部分說了一下,隱瞞了一些關於自己的話題。
凱瑟琳聽完了這段對話,也覺得不可思議,按理說安娜說的已經算是比較清楚了,但那傢伙好像完全沒聽懂似的,她想到了一個唯一的答案。
“現在只有一個可能,”凱瑟琳頭也不回的盯着路面,遠處又出現了一座伊
軍檢查站,“他是個笨蛋,一個情商極其低下的大笨蛋。這種人對感情很遲鈍,你不把話說明白是沒有用的,隱晦的提醒對他就是對牛彈琴。”
安娜對此深以爲然,似乎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了,凱瑟琳又問道:“你家裡對這件事什麼態度?你爸爸是個名人,肯定想找個能對家族有幫助的女婿吧?”
“伊凡諾夫算什麼家族,”安娜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她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因爲蘇聯解體而暴富的傢伙,“從爸爸算起,到我也才第二代,也許到哥哥的子女那裡就要爲了家產大打出手了,我可不想跟他們有什麼牽連。”
“安娜,你叫我姐姐,我就得給你個提醒。”凱瑟琳第一次對安娜提出了一個她仔細考慮過的建議,“你的想法不等於你爸爸的想法,也不等於你哥哥的,你可能覺得伊凡諾夫不算家族,但你的家人未必這樣想。”
別的不說,就算是切身經歷,凱瑟琳都知道,爲了家族存續而用盡心機的人會是什麼樣子。若不是爲了逃避家族聯姻,凱瑟琳又何必到迪拜這種小電視臺當什麼前方主持人呢。當然,安娜是幸運的,她的父親是第一代創業者,基於俄羅斯目前的環境,可能不屑於做聯姻這樣的事,但這種可能性始終存在。
凱瑟琳的說法對安娜是個很好的提醒,她發現自己其實並不瞭解父親和哥哥的想法。她一直以蠻橫的姿態面對家人,其實也就是在兩者之間築起了隔離牆,互相之間都不清楚對方想要什麼,誤解自然難免。
看到安娜啞口無言,凱瑟琳也輕輕嘆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她的煩惱又有誰能理解呢。
經過了兩座檢查站,天邊已經現出了魚肚白,看地圖和路牌顯示,前方就是伊斯坎德,距離巴格達還有30多公里,大約半個小時就可以看見巴格達的城市輪廓了。
一路上經過的伊拉克人居住區都沒看見什麼戰爭準備,夜幕下的城市依然在沉睡,與科威特那邊深夜也燈火通明的情況大相徑庭。克里夫雖然在後面休息,但是也沒閒着,小睡了一會兒就開始動筆寫旅行見聞,這是一篇遊記式的短文,並不包括“突發情況”。
受了傷之後人都會有點嗜睡,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但馬卡洛夫堅決不肯睡,反而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瓶沒有任何標籤的酒往嘴裡灌。李承志坐在車輛右側,馬卡洛夫一邊喝還問他要不要來一口,他反問道:“這是伏特加?你哪兒弄來的?”
“超市裡買東西的時候拿的,不喝酒就不算俄羅斯人,不能喝伏特加的都不是高加索人!”馬卡洛夫顯然沒有喝多,他的神志很清醒,但說起喝酒的話題簡直就判若兩人。
“你受傷了。”李承志還想提醒一下,喝酒對傷口癒合有影響。
“不,你不懂。”馬卡洛夫又灌了一口酒,把酒瓶放在旁邊的小桌上,掏出煙來甩給柯蒂斯·李一支,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他的右手還拿着槍,“酒是俄羅斯男人最好
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傷藥,沒有酒就不幸福,爲了伏特加乾杯!”
半個小時後,天光已經大亮,公路兩邊依然是灰濛濛的,大概是由於附近的沙漠影響,導致綠洲裡也有沙塵和霧氣出現。雖然天色大亮,但是依然看不到太陽,幸好公路上能見度還不錯,很快就看到了克里夫所說的那座弧形門。
進入弧形門之前,李承志和馬卡洛夫卸掉了身上的裝備,這些東西顯然不能堂而皇之的亮在外面,他們只在身上帶了一把手槍應急,其他的武器都收到油布下面蓋好。
過了歡迎門不久,前方就出現了巴格達入城檢查站,這座單層水泥建築頂上還飄着伊拉克的紅白黑三色旗。伊拉克的國旗上有薩達姆手書的阿拉伯文字“真主至大”,但是李承志和凱瑟琳都看得懂阿拉伯文,那上面的手書顯然寫錯了個字母,想必看出來的人不少,但沒人敢隨便指出來。
檢查站的伊軍士兵和武裝警察也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路上本來就沒多少車跑,“總部”自然很顯眼。老遠就有人拿着停車牌站在路中間晃動,凱瑟琳慢慢的降低了速度,克里夫從牀上爬了起來,馬卡洛夫穿上了外套,李承志把腿翹在前面的椅背上抽着煙,安娜則緊張的看着窗外。
客車停在檢查站前,一個戴着上尉肩章的伊軍軍官帶着兩個武裝警察走過來,他先看了看開車的凱瑟琳,然後又看了窗口的馬卡洛夫。俄羅斯人臉上擠出個難看的微笑,用俄語說着:“我要去俄羅斯大使館,你知道怎麼走嗎?”
伊軍軍官只聽懂了俄羅斯和大使館這兩個單詞,他還以爲這個俄羅斯大漢是有什麼任務,敬了個禮用英語說:“我可以看看你的證件嗎?”
馬卡洛夫掏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對方,幹他們這一行的最不缺的就是證件,伊凡諾夫現在雖然沒有克格勃那麼神通廣大,但是辦幾個證件那真是再簡單沒有了。
軍官仔細的核對了證件的標戳、核發日期、照片和鋼印的契合度,然後把證件還給了馬卡洛夫問道:“你到巴格達是公事?”
馬卡洛夫點點頭,他在伊凡諾夫家打工,保護VIP當然是公事。
伊軍軍官轉頭看看車上其他人,發現馬卡洛夫沒有介紹的意思,他也沒有繼續盤問,而是揮手放行了。
“總部”開過檢查站,終於進入了巴格達市區,與一九九一年的戰爭前夕大大不同的是,街上很少看見有人行走,大部分人即便是在街上走路也是來去匆匆,也沒看見數量衆多的街壘和戒備森嚴的共和國衛隊士兵,而在九一年可不是這樣的。
九一年海灣戰爭時期,克里夫沒有親自來過伊拉克,但是他聽來過的前輩說,那時候的巴格達是戒備森嚴的,街頭有大量街壘,成羣的共和國衛隊士兵子彈上膛,巡邏和警戒次數很多,至少迎戰的姿態做的很足。
在克里夫看來,伊拉克經過這麼多年的封鎖和制裁,似乎沒有那種敢於向不可能挑戰的勇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