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濛濛的小雨,雨雲像是爲了讓已逝之人安息,最後一次爲他擋住了蔚藍的天空。而此時的葬坑旁的棺材裡躺着那個依然長眠的愛德華,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是在太空中度過的,不過他的軀體則會返回他所出生的大地,將他生命中從自然索取的東西全部歸還給自然。棺材的旁邊是參加葬禮的人羣,此時一個人從人羣中走出,他的手中拿着一個花圈,這個人便是邁德森,他將花圈放在了愛德華的棺材板上。隨後他回過身來,向着其他參加葬禮的人說道:“愛德華是一個偉大的人,在他的一生中,他分別給與了我們美國核潛艇的強大,以及世界對於太空的探索,但是我們有給予過他什麼呢?他的人生什麼時候幸福過?”說罷,邁德森返回了人羣。
衛藏覺看着愛德華的棺材,回想起當初在太空中發現愛德華死亡時的情景,那是他看過的最爲猙獰的面容,睜大的眼睛顯現出恐懼、渙散的瞳孔反映着星光、張大的嘴像是要向什麼東西求救。但是很可惜,當衆人將愛德華拖回航天飛機時,他的生命跡象已經徹底消失,他的意識貌似徹底停留在了還在航天飛機外的那一刻。他注意到身旁不敢直視愛德華的棺材的凱利 維基,這個英國的年輕女性看上去是因爲愛德華的死相收到了很大的驚嚇,只要視線中出現愛德華的相關物品,她都會回想起愛德華死時的面容。
馬爾扎巴畢竟還是一個45歲的大叔,三個人中收到影響最少的人便是他,當初發現愛德華死亡時也是他最爲冷靜,他拍了拍衛藏覺的肩膀,隨後示意衛藏覺跟上自己,隨後便帶着衛藏覺遠離了人羣,並將衛藏覺帶到了墓地外。
“現在應該只有你能夠理解接下來說的話了。”馬爾扎巴抽出一根菸隨後點燃了它。
“什麼?”衛藏覺緊皺着眉頭,顯得有些嚴肅。
“你知不知道愛德華是怎麼死的?”馬爾扎巴看了看遠處愛德華的棺材。
衛藏覺搖了搖頭。
“他是被嚇死的。”馬爾扎巴的視線轉向衛藏覺。
“什麼?嚇死的?”衛藏覺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的,被嚇死的。”
“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你看他的死相,那是全身精神緊張過度的結果,典型的被嚇死的。”馬爾扎巴吸一口煙,隨後朝着天空吐出一個菸圈。
“這......那你找我來到底想說什麼?”衛藏覺的眼神有些凝重。
“我在思考,愛德華到底是被什麼嚇死的。”馬爾扎巴瞄了一眼衛藏覺。
衛藏覺聽到這句話後大吃了一驚,因爲他知道愛德華到底在恐懼些什麼,他在擔心是否是馬爾扎巴已經察覺到他是知情者,不過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放下心來。
“我覺得,我們最爲現在還活着的人中接觸愛德華最多的人了吧,我們應該得好好探究一下愛德華到底在恐懼什麼。”馬爾扎巴將沒抽完的菸頭掐滅後塞進了已經空掉的煙盒中。
“我覺得不然,愛德華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
“他人所恐懼的事物不需要徹底探明,因爲你也不知道是否能撐住。”衛藏覺努力阻止着馬爾扎巴,不過這句話倒是衛藏覺自己說出來的。
“嗯?難道,你在害怕?”馬爾扎巴眯了眯眼睛。
“我當然在害怕啊,愛德華所恐懼的東西我可不想知曉,我不想像他那樣被嚇死。”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加入進來,那就無所謂了,反正我現在仍然獨身,出了什麼事也不會影響家人。那祝你日後幸福。”
“你真的要去探求愛德華所恐懼的事物嗎?”衛藏覺嘗試阻止馬爾扎巴。
馬爾扎巴點了點頭,而且能看出來他眼中的堅定。衛藏覺明白自己是掰不動他的了,便只得祝他好運了。隨後兩人再次看向愛德華的棺材,此時愛德華的棺材已經被安置在挖好的坑中了。幾個壯漢將填滿的土用鐵鍬掩蓋在愛德華的棺材上,讓愛德華徹底在地平線下長眠。隨着最後一剷土徹底將坑填滿後,愛德華也將不再需要注視着象徵未知的星空了。
衛藏覺跟隨着人羣離開了墓地,他看到那個原本一直跟隨愛德華的保鏢正站在大門處打着電話,而那個電話正是愛德華和真正核心成員溝通的電話。不過衛藏覺並沒有在意這個人,因爲在另一邊,站着一直在等待着他的人。衛藏覺上前去撫摸了一下蘇麗珊的臉頰,而蘇麗珊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擔心。
“你沒事吧,第一次上太空就遇上了有人死去。”蘇麗珊問道。
衛藏覺搖搖頭:“我沒事,我們走吧。”
蘇麗珊點了點頭,隨後跟着衛藏覺沿着這條通往機場的道路走去。
“G,A已經死了。”那個保鏢看着遠去的衛藏覺,隨後向電話的另一頭說道。
“我知道,我想問問有沒有在社會上掀起風波?”
“風波肯定是有的,不過還沒人懷疑‘藍色彼岸’。”
“那好吧。”
“但是有一件事很可疑。”
“說。”
“我查閱了一下世界各地的新聞,發現現在開始陸續有人失蹤,而且大部分都是一些博士生,不過現在還沒引起社會的恐慌。”
“這是什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希望不要將這件事聯繫到‘藍色彼岸’便好。”
魚缸中的魚已經在一年中換了一次了,水和玻璃折射着坐在沙發上的衛藏覺的身影,他的雙手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擊着,那是他的文案。和王振鵬一樣,他在離開“藍色彼岸”後返回了他曾經的大學當化學系教授,但是自從那次在廣州塔附近偶然遇到過王振鵬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王振鵬,而且回到母校當教授時他也得知了一件很奇怪的事——王振鵬離奇失蹤了。根據在其他教授以及官方新聞那裡收集而來的信息得知,王振鵬在上個暑假期間,也就是“藍色彼岸”最後實施的那段時期在內蒙古大草原區域失蹤了,並且根據調查他的人際關係發現,雲朝陽以及王振鵬的女兒也在期間失蹤。而且這並不是一個偶然,全世界的人類在這一年間出現頻繁的失蹤事件,直到現在累積的失蹤人口已經達到了五百萬人,這次的大規模人口失蹤事件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網絡上也流傳出不少的陰謀論,不過這些網絡上的信息大多是都只是毫無根據的猜測,沒有太多的可信度。隨後,衛藏覺停下了敲擊鍵盤的手指,並回過頭,透過陽臺的欄杆看向窗外屬於上海這個天際都市的夜景。在這一年間,衛藏覺賣掉了自己的在廣州的房子,來到他的母校所在的城市——上海,並且重新在上海買了一間住所。他低下頭看向躺在他身邊的蘇麗珊,及背的長髮此時散亂在他的腿旁,而他們的孩子則被蘇麗珊抱在了懷裡,安靜地睡着了。他此時感受到了王振鵬當初的幸福,他到現在不止一次地祈禱,希望這樣的幸福能夠永遠持續下去。
而此時地球的另一邊,年輕的羅森中校注視着剛剛建好的獵鷹-2導-彈發射平臺,不過此時能看到底部的發射平臺還在等待着導-彈的裝填,而裝填的獵鷹-2洲際導-彈還在運送的路上。羅森朝着發射平臺內部望去,深度爲30米的發射平臺雖然此時並不能讓人感受到深遠的恐懼,但是當獵鷹-2裝填在此地後,它則會變成散發着恐怖的威懾利器。他不再注視着發射平臺,而是無聊地看向四周,四周只有荒原,他們所在的位置是美國的腹地的荒漠處,美國的植樹造林運動還沒有到達這片腹地,暫時保持了這片荒漠工業革命時的樣貌。
羅森中校感受到腹部出現一點飢餓感,隨手從衣袋中取出一塊巧克力,將包裝袋撕掉後便扔進了自己的嘴裡。巧克力的輕苦被奶香稍稍中和,那是一塊奶香巧克力,擁有較高的熱量,可以作爲應急食品使用。隨後他返回了發射平臺附近的操作基地,不過說是一個操作基地,但實際上算上所有的工作人員其實也只有35人罷了。
“喲,羅森。”當羅森中校走進基地的大門後,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人向他招了招手。
“怎麼了,亨特?”
“沒什麼,就打個招呼而已,不過是真的很吃驚啊,我們居然被分到了一起。”亨特提了提眼鏡。
“啊,真的耶。”羅森用着敷衍似的語氣說。
“哎,你這人,沒點友誼的嗎?”亨特指着羅森嚷嚷道。
“我們從入伍開始就是好友了,都見習慣了好嗎?”羅森瞥了一眼亨特。
“哎喲,那也把我疏遠了啊。”亨特將右手搭在了羅森的左肩上。
“什麼叫把你疏遠了,我們現在是在適應新環境。”羅森將搭在左肩上的那隻手拍了下去。
“算了,現在我們又得適應新環境了,距離上次調職才過了多久啊,真是的。”亨特大聲抱怨着。
“那又能怎樣啊,上頭要我們去哪,我們就得去哪。”羅森輕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那批導-彈什麼時候送過來?”
“我哪知道,也許要明天才能送過來?”
“哎,得了,我們還是趁着這段時間好好熟悉一下這地方吧,不過現在好冷清啊。”
“現在這裡就我們兩個到了,當然冷清。”
羅森走到了操作基地的觀測平臺上,從這裡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發射平臺,不過這一天看上去必然要無所事事了。
與此同時,世界的另一邊。
“哎,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中國製導武器最高指揮室,張智青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嗯?什麼?”張智青身旁的人問道。
“嘶......我也記不太清了,好像是幾年前的了。”張智青摸着下巴努力回想着。
“不是,幾年前的事在意它幹嘛啊?”
“但是我又依稀記得好像是很嚴重的事情。”
“噗,如果真的這麼嚴重的話我們還會忘記嗎?”
“嗯......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但是我還是很在意。”
“哎呀,總負責啊,我看你就是出了妄想症了吧?”
“去去去,什麼妄想症,咒我哪?”張智青像是趕瘟神一樣甩了甩手。
“嘿嘿,得了,別想那些東西,免得把自己搞混。”
“哎,也行吧,不過我還是會去盡力回想一下的。”
“那我也不管你了。”
“搞得我好像需要你去管一樣。”說完,張智青離開了總指揮室,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他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看着那張幾年來一直沒變過的桌面,腦子裡開始出現了一些零星的記憶片段,但這些記憶片段仍然不足以讓他回想起當初的事件。他也只能癱在桌子上,看着周圍的一切來盡力去回想。
亨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人用外力搖動着,他條件反射似地睜開仍然睡意朦朧的眼睛,印入眼簾便是羅森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身影。
“啊......羅森,怎麼了?”亨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那枚獵鷹-2已經送到了,馬上就要進行組裝,你要不要去看?”羅森將雙手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What the fuck?這麼快?現在才幾點?”亨特趕忙竄下牀,隨後向羅森問道。
“差不多五點。”羅森裝模作樣似地看了看手錶。
“哦,真該死。”亨特邊抱怨着獵鷹-2的組裝時間邊換上衣服。
“快點,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羅森邊看着自己的手錶邊催促道。
“好了好了,走走走。”亨特換好衣服後,便推着羅森去到門口。隨後他看向其他房間的門口“哎羅森,我們要不要叫一下其他人?”
“管他們幹什麼,他們起不來錯過了這次組裝又不會導致安裝失敗,我們只是管發射的,不是管組裝的。”羅森頭也不回地說。
“額......但是讓他們錯過這次的......算了。”亨特原本還是想叫醒其他人的,但是最後還是打算不去理會其他人。
當操作基地的大門打開後,亨特看見不遠處停靠着一輛運載車,上面看上去就是裝載着即將組裝在發射臺裡的獵鷹-2。此時,幾名工作人員向基地門口走來,他們向羅森等人出示證件後便走進基地內部了。
“他們是幹什麼的?”亨特看着那幾個工作人員遠去的身影問。
“操縱組裝平臺的,而且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他們會向路過的基地內人員出示他們的證件。”羅森看着不遠處的運載着,漫不經心地說道。
在2027年後,美國新一代的洲際導-彈發射基地都會將組裝時要用到的操縱面板封存在某個房間內,控制和作爲發射保險的發射工作人員不會被告知該房間的開啓密碼,該房間的大門也無法採用常規手段強行打開,這是爲了保障組裝的安全性,同時也是爲了組裝面板不要被有心之人惡意操縱。而該房間也只會在組裝人員來到基地時纔會打開,但是仍然不允許其他無關人員進入,所以即使全基地的人都在休息,也不會影響到組裝人員的工作。
“不要管他們了,沒有意義的,出來吧。”羅森抓着亨特的左手臂,並將他拉出基地。
羅森看着已經被機械臂取出的獵鷹-2,回過頭繼續說道:“不湊近點看看嗎?”
亨特點點頭,隨後跟隨着羅森稍微向前走進了一點,由於洲際導-彈的裝載仍然是一項危險性很高的工作,所以羅森等人其實並沒有過於湊近,仍然只是遠遠地望着裝載工作的進行。羅森看向那枚已經被暫時固定在機械臂上的獵鷹-2,獵鷹-2總體成純白色,但是這種白可不是來自和平鴿上的白色,這種白色是代表着毀滅的白,獵鷹-2洲際導-彈是可實現在全球範圍內進行打擊的利器,細長的外觀彷彿是一把屬於上帝的長矛,能將審判和死亡帶到敵人身上,而此時這把“上帝之矛”便穩穩地固定在機械臂上,等待着組裝進能夠控制它的發射平臺上。
“羅森,我們現在控制着這枚洲際導-彈,你有感覺嗎?”亨特目不轉睛地看着那枚純白色的洲際導-彈。
“沒有感覺,畢竟總負責也不是我,而且控制着這枚東西只會讓人感受到極其沉重的壓力。”羅森仍然漫不經心地回答。
“嗯,我們不像步兵團,相對來說他們的戰鬥更多是依靠血性,而我們的戰鬥則更多需要理性和判斷能力。”亨特看着不遠處開始組裝的獵鷹-2平淡地說。
“畢竟我們手中掌握的是戰略武器,戰略武器主要不是爲了戰鬥,而是爲了威懾,一個成功的戰略武器應該是無法使用的。”羅森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地回答。
“嗯......”亨特簡單地應了一聲,隨後沉默地看着不遠處組裝工作進行大半的獵鷹-2。
此時獵鷹-2的組裝工作已經進行過半,現在只需要等待組裝操作室裡的人將獵鷹-2固定在發射平臺後連接發射網絡。看着已經固定完畢緩緩下降的獵鷹-2,面前這兩個軍人並沒有感受到應該擁有的熱血,獵鷹-2以及世界上所有的戰略武器都不值得熱血,他們曾經看到網絡上總有傻子在面對這些戰略性武裝激動到手舞足蹈甚至進行了狂歡,但是隻有作爲軍人明白,這些戰略武器如果真的使用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而且這枚獵鷹-2還不是採用核彈頭的。但是他們很明白哪怕這樣的狂歡和熱血是戰略軍隊不需要的,但是這樣的情緒確實促進了國內的民族凝聚力和民族自豪感。
最後,獵鷹-2消失在了地平線之下,被深深地埋在了發射平臺的最底層,組裝工作的最後程序完成執行。看到這裡,一直注視着組裝工作的二人緩緩敬了一個軍禮,只不過他們的心中並沒有燃起熱血,這個軍禮僅僅只是向自己即將控制的威懾利器以及之後的責任表示致敬而已。
“羅森中校,你們看了多久了?”兩人的身後響起了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
“啊,是瓊斯上校啊。”羅森回過身來,發現站在他們身後的人便是這個操控基地的總負責瓊斯上校。
“我們基本從頭看到尾。”亨特耿直地回答道。
“啊,也好,畢竟洲際導-彈的組裝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到的,你們算是幸運了。”瓊斯叼着一支菸,望着已經組裝好的獵鷹-2感嘆道。
羅森回過頭看了看那枚已經深入了發射平臺的洲際導-彈,隨後對其他兩人說道:“好吧,其實現在也沒什麼好看的了,獵鷹-2已經組裝好了。那麼上校,現在我們該幹什麼?”
瓊斯沒有說話,只是向兩人招了招手,讓他們跟上自己返回基地。而此時的發射平臺附近,則只剩下準備離開的組裝人員以及慢慢關閉的發射井口。一棵風滾草悄然滾過關閉的井口處,它會隨着流動的風尋找着適合自己生存的場所,但是卻並不能決定自己前進的方向,只能祈禱風將它帶到那片它所希翼的地方,那個屬於它的藍色彼岸。
幾乎所有人的人生中大部分都爲平靜,沒有人是一出生就斷定了需要體驗動盪和刺激一輩子,羅森也不例外。距離他來到這個操控基地已經將近一個月了,不過其實在這樣一個基地工作大部分的時間裡都是無聊且枯燥的,基本上就是檢查程序有沒有故障或者對發射平臺時不時進行維護,並沒有一般人想象的那般熱血。但同時,人生也肯定不會徹頭徹尾無聊一輩子的,命運總會開玩笑似的給你一些刺激,雖然很多時候這些驚喜總能演變成驚嚇和恐慌罷了。
“羅森中校!你快看!”正當羅森準備離開瀰漫着枯燥氣息的操縱室時,一個人突然大喊着。
“怎麼了?”羅森連忙快步趕去查看,但是卻被面板上顯示的結果徹底嚇到了。
發射井裡的獵鷹-2已經做好了發射的準備,發射平臺下已經開始注水,並且固定住獵鷹-2的四根固定臂已經鬆開,現在就等獵鷹-2發射了。羅森猛然感覺大事不妙,他吩咐好其他人繼續觀察後便衝出操作室,直奔向瓊斯的辦公室。但是當他推開瓊斯的辦公室門時,卻發現瓊斯並不在裡面,他又聯想到瓊斯可能在操作基地外部透氣,便沿着基地的走廊向基地大門奔去。不過在半路上他便遇到了同樣快步跑來氣喘吁吁的瓊斯。
“瓊斯上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獵鷹-2會突然啓動?”羅森急忙停下慌亂的腳步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剛剛看到發射井蓋突然打開,我還想回來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瓊斯喘了兩口氣後回答。
“瓊斯上校,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現在這種情況......很嚴重,因爲只有聯邦國防部中央擁有緊急發射命令。”瓊斯便快步向前走邊說。
“聯邦國防部?這種緊急指令不是隻有在遭到大規模洲際導-彈的襲擊才能夠啓用的嗎?”羅森感到極其的不可思議。
“原本是這樣的,但是並未收到有關他國對我國進行大規模轟炸的消息,真不知道聯邦國防部高層怎麼想的。”瓊斯略帶着怒氣。
“這個,這可是挑起戰爭的行爲啊!”羅森停下了腳步大喊道。
“我知道,現在你先和我回到我的辦公室,我得去問問國防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瓊斯的眼神極其凝重。
隨後,瓊斯帶着羅森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隨後瓊斯讓羅森守門後便打開了電話聯繫上國防部。
“你好,請問......”電話的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聽得出來,他的語氣中帶着慌亂。
不過還沒等接待的人員說完,瓊斯便大聲呵斥道:“告訴我,爲什麼M-K-81的獵鷹-2洲際導-彈會跳過操作基地直接發射?”
“啊......那個......瓊斯上校。”瓊斯能夠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有敲擊鍵盤的聲音,應該在查詢資料“現在全國已經有超過30枚洲際導-彈無故自己啓動,指揮部剛剛還在嚷嚷着要質問這些操作基地的人呢。”
“什麼?全國超過30枚洲際導-彈無故啓動?”瓊斯瞪大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是的......”
“那麼,它們的目標是哪裡?”同時,瓊斯大喊的聲音也驚動了守在門外的羅森,他從門口探出頭來問道。
“啊對了,告訴我,它們的目標是哪裡?!”
“現在還在排查......啊,出來了......oh shit!”電話的那頭猛然爆出一句髒話。
瓊斯明顯是被那句髒話激怒了,他朝着電話大聲吼道:“Fuck!快告訴我!”
電話的那頭傳出一句弱弱的話語,雖然只是一個單詞,但這個單詞卻涵蓋着極大的重量:“China【中國】......”
“什麼?中國?”瓊斯原本以爲這只是針對美國本土的恐怖襲擊,但沒想到格局瞬間被上升了一個檔次“你沒開玩笑吧?”
“瓊斯上校,你看我現在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電話的那頭傳來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像是被這樣一個信息完全嚇到。
“給我聯繫最高層!我要親自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事!”瓊斯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因爲他知道,這一次的“打擊對象”非常不一般,很有可能會因此引發一場大規模戰爭,他現在要做的事便是去質問上層的人,盡力去避免這樣的事發生。
電話只是掛斷了一小會,新的電話便打到了瓊斯的座機上,不過這一次倒是國防部的高層,不過要不是原先瓊斯在美國的洲際導-彈擁有一定的聲望,高層國防部還懶得搭理他呢。
“哈里斯!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電話接通後,瓊斯立馬就朝着電話的那頭大喊。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在接收到洲際導-彈啓動的信息時我們也很無辜啊,我們還想問問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你敢說洲際導-彈不是你們的強制發射命令?”
“不是啊!”電話的那頭顯得非常的無辜。
“那爲什麼我們這邊會無視我們的操控直接啓動啊?”
“我也不知道啊!”
“那麼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我們已經無法控制導-彈了,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短程導-彈攔截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就要通知中方自行攔截了。”
“之後你該怎麼解釋?這個很容易會上升到戰爭層面的你知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也只能這樣了,掛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等等......”還沒等瓊斯說完,哈里斯便掛斷了電話,隨後瓊斯氣急敗壞地走出辦公室。
“現在怎麼樣?”羅森看着發狂的瓊斯問。
“現在只能依靠他們自行解決了,我們什麼做不了。”瓊斯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這......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好好觀賞一下獵鷹-2的發射吧,雖然我根本就不希望看到它發射。”瓊斯長嘆一口氣。
此時,發射平臺下方已經注滿了冷卻水,而獵鷹-2也迎來了它最後的發射倒計時。幾乎所有的操作基地裡的人員都已經來到了外面,他們將見證獵鷹-2的第一次實戰啓動。隨着發射引擎的啓動,獵鷹-2伴隨着一陣狂風逐漸從發射井中鑽出,潔白的表面反射着陽光,顯得非常耀眼,只是這一次的耀眼不再屬於它的威懾力,而是它的實際威力了。獵鷹-2的速度越來越快,並且在它所經過的空間中留下一條尾跡雲,隨後衝向平流層外部,進入打擊軌道。與此同時,聯邦國防部也開始積極展開攔截行動,他們通知了所有位於美國西部的導-彈軍做好攔截準備。而有不少導-彈也在此時已經路過美國西部的大城市,其中一部分人在看到這些導-彈的尾跡後便開始收集自己的積蓄,已做好面對戰爭的準備了。同時,位於中國的美國外交使緊急會見了中國的現任主席柯文研。
“柯文研先生,現在我們兩國面臨了一個災難,如今美國超過30枚洲際導-彈無辜啓動,並且鋒芒直指貴國,同時我國只能攔截掉大部分,預計還是會有7枚洲際導-彈會脫離我們的攔截範圍,請貴國做好攔截準備!”那個美國的外交大使用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說。
此時,原本因爲半夜被叫醒而顯得昏昏欲睡的柯文研瞬間精神了起來,他回想起幾年前那次的東風事件,又聯想到這一次的事件,直接起身說道:“我國會積極參與攔截行動,並且我想我國知道其中的緣由。”
那個美國外交大使愣了愣神,他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原本他還在想如何回答柯文研的質問,但是很快回過神並問:“請問是什麼緣由?”
“此事我希望和貴國的總統發表公開交談。”柯文研緩緩坐下後說道。
不一會兒,美國已經準備好的攔截部隊終於等來了他們狩獵目標,不過很諷刺的是,他們這次的狩獵對象竟然是自己國家的導-彈。攔截用的飛彈從導-彈發射車中啓動,它們如同一支離弦的箭般射向了天空上的獵物,攔截導-彈由於不需要考慮長距離飛行,所以速度非常的快,在短短的一分鐘裡,它便追上了現在處於平流層外部的洲際導-彈,並用它們的身軀引爆了那些死神,爲美國的白天再添了幾盞短暫明星。
“近日,美國洲際導-彈網絡疑似遭到恐怖-分子入侵,並向我國發射了34枚洲際導-彈,但在兩國積極合作下成功攔截,以下是公開的中方攔截錄像。”
“哎......美國的網絡真是差勁,這都能被恐怖-分子入侵成功,還是我們中國安全啊。”電話的那頭,在老劉說話的同時傳來了孩子的嬉笑聲。
“哎喲?那你是打算回來了?”衛藏覺看着電視上的影像說。
“回國?我也想啊,但是我那女兒要好不好嫁到這裡,現在我倒是跑不掉咯。”
“你也是怪辛苦的啊。”
“可不是嘛,哎哎哎,你看,我聽見你們電視上播好像是攔截錄像吧?好好看看。”
“是哦,那我看看。”
電視上此時的影像是在一艘導-彈驅逐艦拍攝的,此時已經能在畫面中看到天空上隱隱約約飛來一枚洲際導-彈。隨後,驅逐艦的發射井蓋緩緩打開,隨後一枚攔截導-彈從發射井內衝出,並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奔向空中的白色死神,而在兩枚導-彈接觸後,強烈的爆炸在天空上產生,隨後一切都歸於寂靜,只剩下海風的呼嘯聲。
“媽的,我就說幾年前發生過一件大事吧?”張智青猛拍桌子大聲說道,就在收到有關美國洲際導-彈的消息後,這所基地見證過當年事件的人都在一瞬間回想起當年的細節。
“嘖,現在怎麼辦?”另一個人坐在一旁思考着。
“這個我也不知道,等到時候再說吧。”
與此同時,中國會面室連接上了美國白宮的會面信號,這是屬於中美領導人的會面。柯文研看着連接上會議的現任美國總統喬納森,作爲一場個人之間的會議,柯文研也不打算扯一大堆的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道:“喬納森先生,這場會議僅僅只是通向我們個人之間,現在說的內容是不允許公佈的,只有我們中美的領導層知曉。”
“很明白。”喬納森回答道。
“那我就直接說了,其實貴國如今出現的問題,我國在幾年前也經歷過,只是發現較早,沒有引起轟動罷了。”
“所以,這就是貴國在第一時間沒有選擇質問我們的原因嗎?”
“對,那麼接下來,我記得貴國的導-彈網絡系統也有安裝捕捉的系統吧,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仍然值得去查看,也許能夠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關於這點,我們的網絡-安全-部門已經在查看是否遺漏痕跡了。”
“很好,現在我會在我國的媒體上聲明真相,以保證不會損害到貴國的名聲,而現在我們只需要等待搜查結果了。”
隨後,柯文研關閉了會議,並且取出了自己的手機,並且聯繫上了張智青。與此同時,剛剛發完鬧騷的張智青正癱在自己的工作椅上,他看着桌面上顯示着來電的手機,愣了好一會兒後纔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喂,柯主席啊,找我什麼事?”
“如今美國已經開始尋找入侵痕跡,我需要你繼續看好我們的洲際導-彈,保證它們不要被啓動。”
“他們來尋找入侵痕跡?我們都找不到。”
“只能希望他們找到,或者說希望入侵者在美國疏忽了吧。”
另一邊,衛藏覺掛掉了老劉的電話,並關閉了電視。隨後他獨自走到陽臺處,看着上海的夜景。他笑了笑,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雖然可能性極小,但很有可能這就是“藍色彼岸”計劃引來的審判。雖然笑着,但是衛藏覺的眼中卻流出了一滴淚水,那滴淚水折射着上海的燈光,就像一顆純潔且沒有雜質的鑽石般晶瑩剔透。他看出來了,原來命運並沒有給他享受幸福的機會,他終究要迎來傷痛,就像王振鵬一樣。那滴眼淚最終從他的下巴上脫落,重重地打在地板上,隨後在地面上散開,徹底消失。
“你怎麼了?”衛藏覺身後傳來熟悉的女聲。
衛藏覺並沒有說話,只是抹掉了臉頰上的淚水,但是這並不能掩蓋住他的情緒。而蘇麗珊則從背後抱住了衛藏覺,並且安慰道:“無論你發生了什麼,我都會一直陪伴你的。”
聽到這句話後,衛藏覺回過身緊緊地抱住了蘇麗珊,淚水從衛藏覺的臉上流到了蘇麗珊的肩上,並溼潤了她的衣服。同時衛藏覺一直在重複着一句話:“對不起。”這些反常的行爲引起了蘇麗珊的不解,她不清楚爲什麼衛藏覺會突然變成這副樣子的,她只能輕輕摟住衛藏覺的脖子,將自己的額頭貼在衛藏覺的額頭上,並說道:“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你放心,我和孩子會一直陪伴着你的。”
這句話似乎並沒有真正安慰到衛藏覺的內心,但是這句話卻很成功地點燃了衛藏覺的責任感,他還有妻兒,就算末日將至,他也必須要讓她們幸福到最後一刻。所以哪怕在心中的恐懼幾乎可以像殺死愛德華那般殺死他,但是他也必須要承受住這份恐懼,直到最後審判的降臨。他強行平靜下表面,隨後向蘇麗珊擺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但是這個笑容很快被蘇麗珊的吻堵住,在蘇麗珊心裡,她覺得衛藏覺是因爲生活的壓力纔會出現如今的反常的,所以讓他再次體驗一次年少時的那樣的激吻說不定能夠重新喚醒衛藏覺對於生活的活力。
但是,當衛藏覺的眼睛重新出現在蘇麗珊的視線時,卻發現此時衛藏覺的目光已經變成了一潭死水,已經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光澤,就像是因爲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情緒從而不再讓內心吹起微風般,再也沒有事物能夠在這片潭水水面上掀起漣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