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的沙灘上,人們注意到北部遠方的異樣,一條清晰的光線從宇宙裡直直地插進遠方的海域上,隨後光線位於太空的末端在光線消失後產生了強烈的爆炸,散發出的光芒簡直是要把整個夏威夷全部照亮,同時美國阿拉斯加地區和俄羅斯、中國、日本、朝鮮以及韓國鎮守邊疆的士兵都注意到遠方的異變。不久後,一道強風襲捲整個夏威夷以及其餘沿海地區,雖然之前注意到天空中的異樣,但是這陣強風仍然被認爲是普通的自然現象。很明顯,夏威夷的羣衆並沒有意識到一場滔天巨浪即將降臨到他們頭上。
沒過多久,沙灘上的羣衆猛然發現海岸線開始下降,而且攜帶着一些泡沫。一些明白事理的人瞬間理解這是什麼回事了,這是海嘯的趨勢,但是這一次的海嘯極其特殊,因爲在他們注意到這些異常時,地平線的遠方已經能看見令人恐懼的巨浪了。
“海嘯!快跑啊!”這句話突然在人羣中爆發,根據平時學習到的知識,他們瘋狂地向高處奔去,但是由於完全沒有預備這次突入襲來的詭異海嘯,所以警告廣播是在預警人員目視到地平線上的浪尖才被拉響的,已經沒有時間留給這些人前去避難了。巨浪用極短的時間跑完了路程,正式登陸上了夏威夷羣島,所有木質的、破舊的房屋被瞬間推倒,沒能來得及前往高處的可憐人都這道巨浪所吞沒,並迷失在了巨浪的內部,更有甚者會將直到永遠。
“這是什麼回事?”美國海嘯預警中心內部在接到來自夏威夷的海嘯訊息後徹底亂作一團,他們在此之前根本沒有國家地質勘查局給出的任何地震消息,所以在夏威夷沒有聯繫他們前,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有海嘯這件事。
“我怎麼可能知道。對了,國家地質勘查局那些傢伙到底在幹什麼?”一個留有一臉大鬍子的中年人朝着面前的上司嚷嚷道。
“這不是你們的問題?”上司指着中年人叫罵道。
“我們也有一定責任吧,但根本還是國家地質勘查局那班人沒有給出地震消息啊!”
“這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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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鄙視地看着上司,這種人就是典型的沒啥本事就攀到自己頭上的人,啥都不懂還在這叫囂,但是中年人還是平復下心態,耐心地給他的上司解釋:“你知不知道海嘯是怎麼形成的?是地震導致的啊,所以我們必須要收到任何一國給出的地震消息我們才能進行海嘯預警,但是現在根本沒有人給出任何的地震報告,也就是說,我們壓根不知道有地震這一回事!懂?”
“額......那現在該怎麼辦?”上司慌張地說道,這件事可是可以讓他徹底離開國家海嘯預警中心的大問題。
“我們還能怎麼辦,我們在沒有地震報告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這場海嘯的發源地,這樣我們根本無法預警。”中年人攤了攤手,擺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態度“不過我說嘛,我覺得地質勘查局那班人也許纔是真的頭疼。”
“那想想辦法補救啊!”上司歇斯底里地叫道。
“我們只是預警中心,現在在毫無資料的情況下我們也無法繼續給予預防,而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我們也毫無辦法。”中年人無視了上司的歇斯底里,只是雙手一攤,返回了數據觀察室。
“你......”
中年人將大門一關,無視了上司的叫囂,隨後他讓人聯繫了美國地質勘查局,但是地質勘查局給出的結果就是——沒有發現任何地震。這下中年人的情緒被徹底點燃,他大聲呵斥那麼地質勘查局的人不負責任。但是地質勘查局那邊此時也是亂作一團,所有的儀器和數據都顯示着太平洋沿岸一切正常,在接到各方的詢問後更是摸不着頭腦。而中年人望着屏幕上顯示的“一切正常”的畫面,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隨後長嘆一口氣並癱坐在靠椅上對其他人說:“聯繫一下高層吧。”
在美國海軍上將的辦公室裡,正當蘭斯上將還在悠閒地品着咖啡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被猛然推開,推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原本蘭斯上將想要呵斥這個冒冒失失的小夥子的時候,小夥子話語中的內容卻讓蘭斯將呵斥的想法徹底粉碎:“蘭斯上將!我們和臨時遠洋艦隊徹底失聯!”
“你說什麼?”蘭斯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不敢相信地問。
而在確定剛剛的內容並不是聽錯之後,他立刻命令這個年輕人去找辦法通知外交大使,他現在必須要搞清楚如今這幾艘船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很快他便接到了喬納森總統的電話。
“總統先生,發生什麼事了?”蘭斯問道。
“蘭斯!現在中方的艦隊失聯了,快點告訴我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喬納森的語速很快,但是蘭斯還是能稍微聽清內容。
“不是,總統先生,我剛剛纔要通知外交大使去詢問我們艦隊的情況。”蘭斯慌忙說道。
“你說什麼?”
“我是說,我們的艦隊也失聯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
“總統先生,我覺得我們得先通知中方這件事,我們得組成搜救艦隊去尋找我們的艦船!”
“這一點我也認同,就是看中方那邊怎麼認爲了。”
房間的燈光仍然散發着光明,照亮了躲藏在黑暗中的男人臉上的鬍鬚,但是這份光明好像並沒有點亮面前這個男人的內心。邋遢的鬍鬚以及凌亂的衣服和這個男人原本的身份完全不一致,如今他這幅落魄的樣子導致任何人看到他都不會知道他會是誰,而此時也只有一旁身份證上的信息能夠證明這個人的身份——馬爾扎巴。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馬爾扎巴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社會的各個信息角落都無法尋找到馬爾扎巴的消息,不過他並沒有失蹤,只是世人不知道他在這一年間到底幹了些什麼罷了。憔悴的馬爾扎巴伸出瘦弱的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撥通了那條已經一年多沒有打通的電話。
當信號終於被接受時,電話的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喂?請問你是?”
這道聲音聽上去同樣那麼地無力,但是卻始終能夠透露出一絲絲微弱的掙扎。馬爾扎巴苦笑着輕聲說道:“不認識我了嗎?”
“你是......馬爾扎巴?”衛藏覺的語氣並沒有再次聽見昔日同事時應有的興奮,而是一種超然的平淡。
“是啊,有......一年多沒見了吧?”馬爾扎巴說着這些已成爲程序一般的客套話,他希望能夠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透露給衛藏覺而讓自己能夠分擔出一點絕望,但是他同時也害怕這些負面的信息會對衛藏覺產生太大的影響。
“嗯。”只是一句簡單的迴應,聽不出衛藏覺任何的心理活動。
“生活還好嗎?”馬爾扎巴問。
“還好。”仍然只是一句簡單且不帶有任何感情的機械化的回答。
“那個......”馬爾扎巴的內心仍然在兩個抉擇中不斷徘徊。
“什麼?”衛藏覺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再次開口“說吧,沒關係的。”
馬爾扎巴的眼睛稍稍瞪大,隨後用着顫抖地聲線說道:“我......我現在知道愛德華在害怕什麼了。”
“嗯,然後你打算怎麼做?”衛藏覺問。
“我現在只是想向你傳達一樣東西......”馬爾扎巴頓了頓“但是我又不知道我是否應該傳達。”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這句話語直擊進了馬爾扎巴的心絃:“你......怎麼會?”
“愛德華其實早就向我灌輸了你現在明白的那一套了。”衛藏覺的語氣依然是超然的平靜。
“啊......是這樣啊......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愛德華在害怕些什麼了嗎?”馬爾扎巴開始瘋狂大笑起來。
“嗯。”
“嘻嘻......那爲什麼......爲什麼?你還能保持這樣子?”馬爾扎巴的臉從黑暗中徹底露了出來,這是一張由於那可怕的笑容而顯得猙獰的臉。
“你在這一年裡變了很多,馬爾扎巴。變得偏執而又瘋狂。”衛藏覺深嘆一口氣。
“你知道我在這一年裡到底經歷了什麼嗎?啊?”馬爾扎巴詭異的聲線充斥了整個房間。
“不想知道,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了。”
“嘻嘻......嘻嘻......是啊,已經沒有必要了,你也看過新聞啦?太平洋上的光柱,天空上的詭異爆炸......呵呵。”
“你想幹什麼?”衛藏覺似乎察覺到什麼。
“那是我們的審判啊......”馬爾扎巴此時像是遇見克蘇魯神話中的舊日支配者一般,說着一些神志不清的話語。
“所以你要幹什麼?”衛藏覺開始警覺起來。
“吶,衛藏覺先生哦,你覺得......逃避這個可怕的審判的最好方法是什麼?”
“最好方法?等等,你要幹什麼?”
無視掉衛藏覺的話語,馬爾扎巴默默地從自己的抽屜裡抽出一把手槍。
“等等,你不要做傻事!”衛藏覺依然察覺到馬爾扎巴所說的最好方法到底是什麼意思,竭力去嘗試阻止。
但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隨着電話的那頭馬爾扎巴說出了最後一個英文單詞“bye”後,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了。一切,彷彿都墜入了虛無,顯得安寧卻又包含着恐怖。
“馬爾扎巴?馬爾扎巴?”衛藏覺連續嘗試呼叫馬爾扎巴,但是迴應衛藏覺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他媽的。”
衛藏覺掛斷了已經沒人理會的電話,獨自一人走出到了陽臺處,而外面的世界正下着大雨,遠處的景象因爲雨幕而顯得異常的朦朧,雖然現在是白天,但衛藏覺壓根就沒有感覺這像是白天的樣子,壓抑的氣氛籠罩在衛藏覺的內心,想要將衛藏覺內心中最後的光芒徹底熄滅,但是衛藏覺猛地閉上眼睛返回了家中,努力將那個可怕的念頭甩至腦後。他走進自己的房間,蘇麗珊和他們的孩子此時正躺在牀上休息,衛藏覺看着她倆,雙手緊握。他還不能夠被擊垮,哪怕未來徹底無望,只爲能夠讓她們能夠活到末日到來之時。衛藏覺內心中的光芒逐漸轉變成火苗,雖然微弱但又能夠不斷地燃燒。隨後,衛藏覺彎下腰來,在母女兩人的額頭上都輕輕親吻了一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衛藏覺的眼睛開始溼潤,他已經好久沒有哭過了,他快步走出房間,蜷縮在客廳處的沙發上,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帶着一條長長的淚痕從衛藏覺的眼眶中劃下,在他的人生中貌似從來都沒有經受過什麼美滿的事情,就好像無論他做什麼都會被現實宣告失敗。“幸運”這是兩個幾乎不會出現在衛藏覺人生的漢字,衛藏覺幾乎沒有體驗過所謂“幸運”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因爲無論他做什麼,都會被生活無情地審判成所謂的“錯誤”。而如今恐懼與失落這兩種情緒無情地打擊着這個可憐人,如今回想起來,他多麼希望當初選擇謝絕愛德華的請求,讓自己就此無知下去。但有時候,命運總是在不經意間,將你引導進那被悄然確定的未來,這也許也是一種幸運吧。
衛藏覺抱緊了自己的雙腿,將頭深深地埋在這樣一個看上去自欺欺人的地方,如今能夠理解他的人,要麼走了要麼死了,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去傾聽他的述說了,他嘗試讓自己保持這一年內的平靜,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快平靜了下來,內心中激動的情緒已然被麻木所取代,眼中剛纔不斷閃爍的東西再次消失了。而此時的空間內,便只剩下陽臺外的雨聲以及偶爾的雷聲了。
同時透過那濃厚的烏雲,位於遼闊外太空的FGF艦船迅速掉頭返回方舟所在的位置。引擎處噴射出長長的等離子尾焰照亮了身後已然變成一片廢墟的軌道轟炸平臺,那個是剛纔還肆意地襲擊着太平洋的轟炸平臺,此時則只能通過廢墟來反射着逐漸遠去的FGF艦隊。
而在遠處的領導室內,黑暗被總電腦全息投影的微弱光芒照亮,但這點微弱的光明只持續了一小會,當總電腦的全息投影徹底消失後,領導室內又再次恢復了原來的黑暗。總電腦的中央處理器快速計算了接下來的行動指數,隨後監視着方舟內的一切,只要等到王振鵬他們進入冬眠狀態,那麼它就能立馬發動引擎,徹底離開此地。同時由於接收到了總電腦的操縱指示,王振鵬等人腰部的機器開始加速運轉,到最後幾乎是將王振鵬等人拖着走的,不過因爲領導者的特殊指令,王秀玲腰間的機器則特別安裝了軟墊。
與此同時,在交接處的出口處,王振鵬等人摸着自己的腰部並咒罵着那個不懂人情的總電腦,不過在總電腦控制的人形機器的督促下,他們也只能自行飄進電梯,準備回到自己的冬眠塔。與剛到這裡時的景象一樣,一眼望去是被微弱燈光照亮的寂靜街道。當王振鵬等人再次回到自己的冬眠塔的時候,他們擡起頭來,注視着這座極其高大的建築物。
“之前出來時沒有注意看,原來這座建築這麼高的啊。”雲朝陽感慨道。
“高整一千米。”總電腦隨口說道。
隨後雲朝陽放眼整個太空城內部,發現至少是在他可目視範圍內的就有兩座這樣的高塔。
“這太空城裡到底有多少座這樣的高塔?”雲朝陽繼續問道。
“二十座。”總電腦並沒有回頭。
雲朝陽湊了上去,嘗試在總電腦的口中再套出一些信息。但是總電腦不再理會他的提問,而且當王振鵬也跟着湊上去的時候,它也對一切問題保持沉默。而王振鵬等人在嘗試數次無果後,逐漸放棄了這樣的想法,同時他們發現,這一次總電腦並不是將他們帶回原本的房間,而是去到了隔壁的房間內,看來是因爲考慮到人數增加而需要臨時換間吧。而當該房間的大門打開後,那個熟悉的房間佈置映入王振鵬等人的眼簾,仍然是那樣子配置,看上去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這些牀鋪和生活用品爲拿來幹什麼的,我記得在下面不是有一堆房子嗎?”王振鵬拍了拍總電腦的肩膀。
“爲了應急。”總電腦回答道。
“什麼應急?”雲朝陽摻合了一腿。
“現在多說無益,趕緊冬眠。”隨後總電腦打開冬眠房間的大門,裡面赫然設置着四個冬眠艙。
機械化的步驟,衆人服下冬眠藥後便翻身躺在冬眠艙內部了,而總電腦則在一旁冷漠地注視着這一切的順利進行。不過與其說冷漠,倒不如說是根本不帶有任何的情感,它是機械,是電腦,只需要做到精確的計算和正確的判斷便好,不需要擁有情感。
冬眠艙的艙門緩緩合併後,總電腦隨即轉身離去。隨後,總電腦將那個人形機器安排給其他機械回收,自己則立即着手操控三艘的方舟的引擎部分。引擎室內,正反物質湮滅產生的能量被導出,引擎噴射口處已經開始冒出耀眼的白光。但是星空永遠不會是用三顆星星形成的,在同一時刻,總電腦的前進指令被髮送到所有待命的分電腦處,這些分電腦也將這些指令發送到了所有它們麾下的艦船中。頓時,在太陽系的外圍猛然亮起數千顆璀璨的明星,而其中三顆的亮度幾乎能夠堪比太陽的光輝。不過星空的主場並不是被這幾艘方舟所獨佔的,在方舟的啓動不久後,總電腦發現後方也毅然傳來兩千顆星星的光芒。
光線是會不斷擴散,不過大部分的光線都會埋沒在路程的虛空中。大約四個消小時後,位於北美洲的人民突然發現天空中多了三顆星星,但是隨即也亮起了兩千顆明星。這些星星所散發的光輝雖然不能將整個美洲全部照亮,但是卻能夠在美洲的星空上鶴立雞羣。美洲的人民好奇地看着這個詭異的天文現象,並且議論着這是否與之前的光柱和爆炸有什麼關係。同時也有不少人打電話給警察局,甚至有些有關係的人直接聯繫上了航天局,爲的就是詢問最近幾星期的各種詭異現象。
太陽系的外圍,總電腦看着艦隊開始離海王星越來越遠,它的全息投影重新在領導室亮起,孤寂的空間中好似只存在這一個全息投影一般。它的手部逐漸擡起的同時,領導室內部的牆壁也逐漸顯現出外圍的宇宙,背後是逐漸遠離的海王星,身前是無垠的虛空。而總電腦投射出來的手指,則毅然決然地指着面前的虛空中。它的中央處理器在航行日誌的第一天裡寫了一首小詩,那是日誌的第一章,也是他們航行的第一章,攜帶着種子和責任,走向遠方。
我來自遠古的歲月,目視着萬物的生息和死亡。
我是無情的機械,也是熱血的狂徒。
我走過千百的時光,卻從未給自己留下足跡。
但我無力反駁,也不力悲傷。
他人犯下的過錯,我等也無力揹負。
只能帶着文明的種子,遠走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