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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介紹華英英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父親範正義。
“宏兒,她叫英英,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女兒,我把她交給你,你要好好待她。”就這麼一句,父親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來,戲就該他跟華英英唱了。
這齣戲唱得沒有一點問題,從起步到發展,從發展到壯大,華英英的金地公司可以說是範宏大一手扶植起來的。她是一個能幹的女人,精明、務實、不墨守成規,而且懂得怎樣跟人打交道。後來一次跟父親的談話中,他這麼評價華英英。父親一言不發。只要他在父親面前提起華英英,父親總是選擇沉默,他也就不敢多說什麼了。然而有一次,他並沒跟父親提華英英,他在跟父親談別的事,大約是湯溝灣開發的事。那時他已是副市長,主管土地和城建。父親聽了良久,突然『插』話問:“對了,最近怎麼沒聽你提起英英?”▲米▲花▲書▲庫▲?ww
“英英啊——”範宏大搪塞着,卻又不敢不說實話。在父親面前,範宏大向來不敢隱瞞什麼,也隱瞞不了,父親那雙眼,賊着呢。他猶豫了一會兒,如實道:“金地最近有點問題。”
“問題大不?”父親緊接着就問。
範宏大想了想,道:“不是太大,估計想些法子就能度過去。”
父親長長地“哦”了一聲,直起身子道:“那還磨蹭什麼,快回去想辦法啊。”
範宏大一直不明白,父親跟華英英,到底什麼關係?朋友的女兒?範宏大動用過很多關係,四處打聽,也沒打聽到父親有一個姓華的朋友。他也婉轉地問過華英英,華英英笑而不答,問急了,她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眼淚汪汪說:“範伯都不懷疑我,你倒好,你懷疑我。”
“我哪懷疑了嘛。”範宏大硬擠出一副笑,聲音誇張地替自己解圍。
是的,解圍。跟華英英相處久了,範宏大就有一種被壓迫被瓦解的感覺,這是別的女人不曾帶給他的。別的女人帶給他的都是快樂,是在權力和金錢的雙重誘『惑』下釋放出來的巨大的女『性』魅力。
盡情地展開。這是範宏大對這些女人做出的最中肯的評價。
華英英不,華英英從不展開,她含苞欲放,她猶抱琵琶半遮面,她以羞代媚,她粉面含黛,她總是把自己藏在某扇門的背後,只『露』出半張臉,讓他猜讓他急。
或者,她把自己包裹在濃濃的黑夜裡,讓他『摸』不到她的手攬不住她的腰,只能嗅到黑夜裡那股濃濃的氣味。
她身上特有的味兒。
百合味兒。
她是一株毒草。後來他這麼評價華英英。哪個男人沾了,哪個男人就會中毒!他肯定地說。
自己沾了嗎?他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作爲男人,他是很想沾的,如果說不想沾,那是假話。但他又不敢。不只是父親的再三警告,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大約正是應了那句古話,越是想偷的,越是不忍偷。越是易於打碎的,越是得小心翼翼護着。
他就是那個小心翼翼護着花瓶的男人,可惜,華英英不是花瓶。
她是毒草!
站在大橋下,範宏大就“毒草”兩個字恨恨地在嘴裡嚼半天,最後吐了一口痰。這些天他的身體不舒服,各種各樣的『毛』病都出現,胃痛,吃不下東西,嗓子發炎,老覺得有痰要吐。
這座橋當時競爭很激烈,不只是彬江的公司,全省各地還有外省幾家公司,全都蜂擁而來。當時他勸華英英,你就別摻和了,讓別人折騰去吧。華英英不聽,鉚足了勁要拿下這工程。騰龍雲也是一樣,也張着一張大口,非要把這座橋吃下。弄得他兩頭爲難,最後還是省城那個人出面,簡單說了句:“讓她去做吧。”
這橋就給了華英英。當然,中間費了很多心,這是必須費的,任何工程,任何項目,都要嚴格按國家的招標程序來,至於最後誰能中標,那就看『操』作的結果。
“『操』作”兩個字,是關鍵。
『操』作的關鍵,就是不『露』破綻。
截至目前,範宏大還自信沒在任何『操』作上『露』過破綻,這也是他能穩穩地把住彬江這個舵的緣由。
“宏大做事,我放心。”這是省城那人親口跟範宏大父親說的,說話的時候,父親爲他送上一件禮品:一雙舊襪子。那人捧着襪子,莫名地就哭出了眼淚。
父親說過,別小看任何一件小事,別人眼裡微不足道的東西,哪怕一株草,一口水,如果用對了地方,對你就是無價之寶——“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