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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龍雲所以放不下吳雪,還是那份愛,當然,騰龍雲是輕易不言愛的,肉麻不說,還讓人噁心。他是怕吳雪禁不住誘『惑』,真做出危險的事來。這危險當然是她手裡握的所謂證據。那點兒證據騰龍雲早就知道,什麼金鑰匙,什麼公司機密,全都是假話,是騰龍雲故意放的煙幕彈。騰龍雲喜歡放這種煙幕彈,因爲有人比他更喜歡,比如鄭春雷,比如吳柄楊,他們以爲找到金鑰匙就找到彬江地產界的那個死扣了。荒唐,天下哪有金鑰匙,一隻很普通的u盤,只不過做得特別些罷了,裡面全是不值錢的玩意,真正值錢的,能到吳雪手裡?
可惜吳雪不知道,吳雪不知道的東西太多,她以爲自己握住了騰龍雲的**,以爲自己握住了彬江地產界的絕密把柄。這很危險,弄不好會引火焚身,會……騰龍雲請她來,就是想告訴她,她什麼也不知道,離真相很遠,遠得就跟他離她一樣。
傻啊,如果真把那東西交出去,你還能活?就算我騰龍雲死了,不會追究你,別人的黑手也會伸向你,一分鐘也不讓你活!
騰龍雲不想讓吳雪死,他死是罪有應得,是自己所求,不怪別人。但吳雪不能死,萬萬不能!
雪啊——騰龍雲又沉沉叫了一聲。
可惜,吳雪聽不到。她現在睡在夢中,到狼園後,驚着她了,嚇着她了,鬧得她幾天吃不下飯,睡覺就更談不上。直到今天下午,騰龍雲才告訴她,讓她看狼跟藏獒的表演,並不是成心嚇她,而是想讓她明白,這世界就這樣,始終充滿着血腥,不是你被人咬死,就是人被你咬死。不是你被貧困折騰死,就是你把貧困踩到腳下,等等。吳雪似乎明白了,似乎還沒明白,但她終於不怕了,終於可以安安靜靜睡在牀上了。
睡好,能這麼踏實地睡在牀上,是多麼奢侈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下午五點,騰龍雲已通過電話,將自己名下的財產劃出三分之一,五千多萬吧,給了吳雪。他能留給她的,就這麼多了。
還有,他讓老狗去了個地方,埋下了一顆炸彈,如果他騰龍雲死了,那顆炸彈將會準時爆炸。那麼,關於範宏大,關於省長賈成傑,關於彬江地產界,所有的秘密,將不再是秘密。鄭春雷謝華峰等念念不忘的真相,都會浮出水面,成爲大衆久長時間裡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
他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不想讓吳雪背任何名,這個名她背不起,也沒道理背。
自古以來,漢子做事漢子當,連累女人的事,他騰龍雲不做!
哦,雪,雪啊……
騰龍雲沉沉地垂下了頭,一行清淚不知不覺染了他的臉,那臉突然間,就多出幾分蒼涼。
屋子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聲音來自另一個房間,忽兒緊,忽兒疏。緊時,能把人的心揪起來,高高的懸着,久久不能落下。疏時,它又處在一種壓抑的狀態,像是老鼠掉進了木筒中,想衝,衝不出來,想安靜,又實在安靜不了。
這聲音怪怪的,撩人。
不是狼發出的,狼的聲音在黑夜裡會變得嘹亮,或者猙獰。也不是藏獒發出的,狼園的藏獒夜晚是沉睡的,它們會幸福地閉上嘴巴。
聲音是人發出的。
準確地說,是女人發出的。
這聲音驚動了騰龍雲。
騰龍雲擡起頭,朝發出聲音的那屋望了一眼,側起耳朵,仔細聽了聽,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口氣他是爲蒼兒嘆出的。那屋發出怪異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小情人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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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人是別人這麼叫的,騰龍雲心裡,沒情人這個詞,更沒小情人老情人這種荒誕的稱法。凡是跟他有關的女人,他都統一地稱她們爲牀上的。
對蒼兒,騰龍雲說不上貪戀,也說不上不貪戀,她年輕,有點兒姿『色』,加上憨樸樸的,好玩。於是他就毫不客氣地玩了,有那麼一陣子,他還很上癮,因爲蒼兒不同於吳雪,她在牀上是一把火,能把騰龍雲心底裡那股子闇火引燃。至於到了牀下,到了公衆場合,她又小鳥依人,軟綿綿的,怪讓人疼愛。
騰龍雲就疼愛了幾年蒼兒,把她當山雀一樣,養在了籠子裡。悶時,聽她叫,喜時,也聽她叫。
蒼兒會叫。
但他沒想到,蒼兒會咬人,這隻山窩窩裡飛出來的麻雀,居然會咬人。騰龍雲就不依了,他可以原諒女人對他不忠,但絕不能原諒女人對他不義。
忠和義,是兩個詞。
抄手溫虹變着法子打蒼兒的注意,騰龍雲早就注意到了,不只是注意到這些,抄手所做的一切,都沒逃過騰龍雲的眼睛。事實上,早在抄手有意識地接近他時,騰龍雲就敏銳地感覺到,這女人來者不善。後來他果然查出,這女人是尋仇來的。呵呵,騰龍雲笑了,讓一切該來的都來吧,我騰龍雲從容笑對!騰龍雲一邊跟抄手親密着,一邊,又小心翼翼地設着防。無緣無故倒在一個女人手裡,不是他騰龍雲的風格,他騰龍雲還沒窩囊到讓一個女人算計。他跟抄手打得熱火朝天的那段時日,彬江地產暗中發生了一些變局,這變局主要是指格局上的,有人想合起手來,顛覆他在彬江地產界的霸主地位。騰龍雲再次笑笑。隨後不久,周曉芸玩起了跳水,樓盤大幅降價,在彬江狂颳了一場降價風。黃金龍招架不住了,跑來問他,怎麼辦?騰龍雲反問道:“你說怎麼辦?”黃金龍兩手絞在一起,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騰龍雲哈哈一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的房子她降價,你我有什麼辦法?”——“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