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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宏大搖頭。父親的思維總是比他活躍,也比他老辣,他一輩子都跟不上父親的節拍。
“他不能見你!”父親重重地說。
“爲什麼?”範宏大幼稚地問出一聲,問過就後悔了,他怕父親罵他,怎麼能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呢?
父親沒有,父親深情地望住他,真的,範宏大真實地感受到,父親那一天的目光充滿了愛,充滿了情。
“宏兒,爸老了,他也老了,你知道老人最怕什麼嗎?”
範宏大繼續搖頭,在父親面前,你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就絕不要輕易開口,否則,失望會更重。範宏大這點上遠比弟弟志大聰明,這也是父親爲什麼要把一生的心血花在他身上的緣故。i米i花i書i庫i?h
“怕被人釣住。”父親說。說完,自顧自往前走了。範宏大咀嚼了一會兒父親的話,快步跟過去。
一陣風吹來,掠過父子倆。“鹿園”經過稍稍的『騷』動,復又平靜。
“他現在是魚,你是魚竿,明白嗎?”父親又問。
範宏大還是搖頭。《搜索看最快的》
“很簡單,魚竿上爬滿了魚,這竿就不再是竿,是魚。”
範宏大這次聽懂了,他輕輕“哦”了一聲。
父親沒理睬他,繼續說:“釣魚的最高境界不在於釣到魚,而在於把貪食的魚甩開。這點,你還做不到。”
範宏大心裡一驚,剛纔釣到魚的那股興奮勁一下沒了。
“他想甩開你,明白嗎?”
範宏大懵裡懵懂點了下頭。
“錯不在他,在你。”父親重重地說,父親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是冷的,極冷。範宏大打了個戰。“宏兒啊,是你太貪了。”
父親彎下腰,撿起一片花瓣,仔細觀賞半天,問:“知道它爲什麼先落了嗎?”
範宏大沒敢點頭,也沒敢搖頭,他還被剛纔那話冷着,有點喘不過氣。
“貪。”父親說,“陽光是大家的,雨『露』也是大家的,吸得多,不是便宜,這不,自己把自己墜了下來。”
範宏大心裡又是一驚,隨後,心就黑暗了。父親這些話,似乎在把他引向一個地方,範宏大清清楚楚看見了那地方。
地獄!
令範宏大欣慰的是,父親並沒拋下他。
怎麼會呢?後來範宏大想,畢竟,他是父親啊。
那天他陪父親在“鹿園”轉了很久,父親的臉『色』漸漸轉暖,似乎“鹿園”給了他靈感,也給了他對付困境的辦法。父親望着他,再次問了一句曾經問過的話:“宏兒,爸再問你,英英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範宏大這次比上次鎮定,堅定地搖了搖頭:“爸,我真的不知道,這事純屬意外。”
父親不相信地盯着他看了很久,蒼然一笑:“意外就好,意外就好啊。”
範宏大聽得出,父親的話極爲蒼涼,像是拼命抑制住內心的某種波瀾,用身體之外的某種力量發出的。
華英英的死對父親刺激很大,短短半月裡,父親像是老去很多。事發第一時間,父親就打來電話問他:“宏兒,爸把她交給你,怎麼……”那天父親是哽咽着的,範宏大清楚地聽到父親的啜泣聲。那天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不論父親問什麼,他都無法回答,他只能沉默。後來父親把他叫回湯溝灣,認真地問:“宏兒,爸只問你一句,英英是不是你『逼』的?”
範宏大的心響了幾響,痛苦地閉上眼,良久,擡起一雙淚眼:“爸,你怎麼連自己的兒子都懷疑?”
父親大約從他的淚眼裡看到了真誠,看到了悲痛,伸手抹掉眼裡的淚,也替他抹掉淚:“那好,你去幫爸查,不論是誰,都要讓他付出代價!”父親說完這句,就把自己關了起來。
之後,父親就再也沒跟他提過華英英,像是把這件事定格在了那裡。直到那天在“鹿園”,父親像是忽然記起還有一個華英英,纔出其不意問了他一句。事情過去這麼些天,關於華英英,關於向樹聲『裸』死案,範宏大雖然沒找到好的解決辦法,但至少,內心的恐慌少了,壓迫感也輕了,所以他能從從容容應對。
站在“鹿園”那棵梨樹下,他又跟父親說了一句:“爸,英英的死,我也很難過。”
“不提了,宏兒,這事不提了,爸還是那句話,你要查,不論是誰,都得讓他付出代價。”
說完,父親毅然掉轉身子,走出“鹿園”。
範宏大緊隨其後。生怕落下一步,就永遠追不上父親了。其實他是怕“鹿園”,他總感覺,“鹿園”藏着一個秘密,很深的秘密——“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