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後方的黑田職隆,知道爲什麼赤松政秀會如此瘋狂的要攻擊小口城,肯定是服部保長的忍軍,殺傷了不少赤松政秀的軍士,讓赤松政秀不能忍耐下去,直接下令攻城。
黑田職隆想的沒錯,但是他沒想到,在赤松政秀的心中,無論是黑田家從後偷襲揖保郡的領地,還是用忍者偷襲自己的士兵,都不是武士的行爲,氣急之下才命令提前進攻的。
雖然可能赤松政秀的想法符合目前大部分島國領主的想法,但是戰爭本就是爲了獲得勝利,無所不用其極。在島國現在這種禮樂崩塌的時代,下克上,父子相殺,兄弟相殘,再強調要有武士精神,要硬碰硬的作戰,那就不會出現籠城這種事情了。大家乾脆把自己的著名武將、士兵數量、訓練情況、裝備配備都寫下來,兩邊比對一下,輸的投降算了。
赤松政秀沒有道理的憤怒,黑田職隆也用歪門邪道心安理得,甚至有點得意,這就是兩方總大將此時的心理狀態。
黑田家早就制定好了本次戰役的整個過程和各次戰鬥的應對方法,所以早就將家中的大部分長弓、丸木弓和幾乎所有的箭都帶到了小口城,此時城牆上,面對赤松政秀攻擊部隊的一段城牆,整整安排了六十名弓箭手,另外所有箭術較好的武將基本都手拿長弓,也站在城牆上。
赤松政秀大軍進入城牆外一百步的時候,幾個大將,包括黑田職隆,都射出了自己手上的箭,七八枝箭零零散散射向敵軍。因爲長弓比丸木弓威力大,有五個倒黴蛋被射中,三個瞬間斃命,兩個倒在地上呻吟,其他的士兵只是一瞬間的停止,馬上避開傷者又開始前進。
進入五十步射程的時候,“射”一個足輕大將喊道,所有的六十名弓箭手都射出了箭,丸木弓威力小,射程也近,五十步之內纔是有效殺傷範圍,而且這個所謂的有效還值得商榷。在島國,一個武將身上掛着上百枝箭還在衝鋒,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這就是丸木弓的威力。
不管怎麼說,還是有三個赤松政秀軍倒地,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還有幾個受傷的,丸木弓隊共射箭三次,大將們射箭五次,殺傷敵人三十餘人,已經算得上不錯了。
政秀軍的農兵雖然有些害怕了,但是後面壓陣的武士都手拿大刀,惡狠狠的看着這些農兵,稍有怯懦後退,就可能被自己這邊的武士老爺砍翻在地。左右都是個死,還不如向前衝,萬一運氣好殺了個人,指不定還可以獲得賞賜。在馬上死和等下死之間,農兵們果斷的選擇了等下死,而且迅速的找好了麻痹自己的理由。
等軍勢開到城牆下的時候,只有正對城牆的十幾步寬闊的地方纔可以攻擊城牆,其他的地段不是溝壕就是拒馬。
“不要畏懼,殺上去”芝原彌十郎揮舞着自己的鐮刀,大聲喊道。
就在最前面的幾十個政秀軍士兵開始搬拒馬、蟻附攻城的時候,黑田軍也沒有閒着,弓箭、提前準備的木塊、石塊不要錢的砸向政秀軍。一時間,政秀軍奮不顧身的衝上前白白送命,黑田方賣力的砸,不亦樂乎。
就在死傷了上百人的時候,政秀軍終於撐不住了,這樣摸不到敵人白白的送命,這些足輕農兵是真的做不到呀!有一個後退的,就會有下一個,接着就變成了全軍的大撤退,即使督戰隊拿着大刀在後面站着,但是他們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上去也就是白白送命,總不能指望用自己人的屍體當梯子,上去攻城吧!就算屍體落了那麼高,但是還有人或者嗎?
“撤”赤松政秀看着前面的一切,也知道一切都不能挽回了,所以艱難的從牙縫裡吐出了一個字來。
這時,一個傳令兵跑了過來,“主公不好了,我軍糧隊被黑田軍忍者襲擊,軍中糧食大部分被燒燬了。”
“什麼?”赤松政秀回頭看向身後的大營,果然有一處地方在冒煙,剛剛因爲自己一心觀看前方攻城,根本就沒注意後方有變。
赤松政秀手握成拳,咬牙切齒,對着小口城方向大喊一聲:“黑田家難道就只敢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嗎?爲什麼不敢……”還沒說完,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下赤松政秀身邊的家臣和士兵們可算是知道了什麼叫怒極攻心,口吐鮮血了,軍糧被燒的打擊對一向自負的赤松政秀來說,無疑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而且這已經是幾天內黑田家給自己的第三個巴掌了,對於生下來就順風順水的赤松政秀來說怎能不氣。
“速速全軍集結在一起休整,不許單獨行動,解手也要二十人以上行動,加強巡邏警戒,防止黑田家再偷襲了,還有速去瀧野城調集糧食,多派守衛,快,快!黑田、黑田,可惡的黑田……”赤松政秀咬着牙對一個武士說道,嘴裡還在往外冒着血。
政秀軍中將領第一知道現在赤松政秀非常的生氣,絕對沒有什麼耐心;第二知道只是靠蟻附攻城的話,以小口城目前的防禦工事來看,即使這裡所有人都死光了,也攻不下來,所以需要趕製一些攻城器械。
三個時辰後,政秀軍又動了,這次軍中多了幾張趕製的雲梯,再就是有幾十個弓箭手走到了最前面,政秀軍的強項是野戰,而且此次出軍是爲了做個樣子,根本就沒有帶什麼弓箭,最後臨時做了幾十張丸木弓,還有百十來根箭。
只見弓箭手走在了最前面,和城上的黑田軍展開了殘酷對射的情景沒有出現,直到死了幾個人,進入五十步射程內,他們纔給弓箭前端點上火,射了出去,兩輪攻擊之後,這些政秀軍都拼了命往回跑。
本來政秀軍大將們想象中,應該是火箭射到城牆上之後,城牆跟着抹了油的火箭一起燃燒,以此吸引黑田軍的注意,不趕快滅火城牆會整個燒起來。實際情況是,火箭射到牆上,倒是還燒了一會,但是根本就沒有點燃城牆。
“怎麼會這樣?”
“牆上一定抹了泥。”
“黑田家實在是太狡猾了。”
“黑田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纏了?”
“是呀!偷襲、忍者、新式築城法、我們和黑田家交手數次從來都是在土器山攻防就完了。”
“難道真的像傳說中說的那樣,是因爲那個什麼播磨國的麒麟兒?”
“別說了,快看,梯子架起來了。”
政秀軍還在繼續進攻,十幾個人扛着梯子,一路不敢停留,跑向城牆,將梯子架在沒有拒馬的護城掘裡,爬到最高勉強可以攻擊城牆了。
守城士兵沒有慌張,先對着城下一頓石頭和木頭亂燉,等有人爬到一半的時候,在兩三個人合力將梯子推到,偶爾有一兩個人爬上城頭,也有黑田或者三木家的大將帶人在上面專門候着,一般身上都不止一個窟窿,還不如被摔在地上的人。
政秀軍猛將芝原彌十郎一看梯子靠到了城頭,有一兩個足輕還是勉強登上了城頭,只要加大攻擊力度,還是有機可趁。他想都沒想,拿着兵器就向小口城下跑去,一手拿鐮刀,一手奮力登城,不停躲閃城上的石塊和木塊,很快就登上了城頭。一個三木家的足輕,一看有人登城,馬上用自己的長槍向芝原彌十郎腦袋刺去。芝原彌十郎看到敵人攻擊,大喝一聲,鐮刀轉了一圈,盪開了足輕的長槍,接着鐮刀輕輕一劃,足輕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血痕,向後倒去。
芝原彌十郎一跳,順利的登上了城牆,一個三木家的大將看到他登城,帶着四個足輕圍了過來。三木家大將舉刀便砍,芝原彌十郎舉鐮刀擋住,後面四個足輕都趁機刺出了長槍,芝原彌十郎見勢不好,馬上後退一步,堪堪躲過長槍,鐮刀橫着一揮,逼退了這幾個人,就靠着城牆對峙,就這一會,又上來了好幾個政秀家的士兵,這段城牆因爲芝原彌十郎的勇猛,已經有了失守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