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秘書班(9)

坐在寒雨迷濛集團第三十三層的一間辦公室裡,趙琛又開始放飛了思緒。E3最新更新

前陣日子,聽說不少曾經逃離北上廣的年輕人又開始迴游。作爲曾經的妥協者,趙琛真不知道他們這是爲理想永不放棄的勇敢,還是飛蛾撲火的壯烈。北京,是她夢開始的地方,同時也是夢湮滅的地方。

兩年多以前,一個土鱉來到這繁華的都市,雄心壯志以爲能夠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並做好了吃盡一切苦頭的準備。就這樣,在地鐵五號線的最北端,租了一間沒有暖氣的隔斷的房子,也就是江湖中傳說的蝸居。而趙琛的改變也正是在這房子裡開始的……

與其他北漂族相比,趙琛是幸運的,在學校的時候,就聯繫好了工作,東直門的一家網絡公司,做個信息搬運工,每天把不同的新聞資訊放到權限設置好的板塊內。每天八點上班兒,下午四五點鐘下班,生活一成不變,從冰冷的蝸居到冰冷的辦公室格子裡,趙琛在北京自主擁有暫時使用權的空間大概只有十一平米。

住的地方,是一個被劃爲十個格子的房間;工作的地方,是劃爲幾百個格子的座位,而連接着這兩個格子的,是更加擁擠的地鐵。每天六點半起牀,爲的就是在地鐵上找個立足的地方,能夠從一個格子到另外一個格子。

“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可趙琛在北京見過的,最多的不是朝陽,而是殘陽。最初的激情,隨着在陰暗地鐵裡不斷地反覆,消失殆盡。無數次透過住處半個窗戶,瞧着這條延伸到城中的軌道,掉過眼淚。升職無望,加薪無望,深深的挫敗感讓趙琛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以及爲這種選擇所做的堅持。

趙琛住的那個大格子裡,住着十幾個年輕人,都是北漂族,人來人往,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換換面孔。有的下了班到天橋上擺地攤,吆喝賺點外快,被城管追得腿都恐怕要長了幾公分;有的每天西裝領帶人模狗樣鬥志昂揚地去上班,拖回來的是疲憊的身軀;有的似乎每天換男朋友,每到半夜就鬼哭狼嚎,發出讓人心像貓兒撓的聲音,對於薄薄的隔板而言,很有穿透力……

這,不是趙琛想要的生活無數次在心底吶喊,但始終拗不過夢想的yin*。對於一個剛跳出井口的青蛙來說,只要能夠呼吸新鮮的空氣,都是幸福的,儘管北京的空氣質量還沒有老家的好。無數次站在深夜的窗口,像個脆弱的姑娘一樣,掉下不爭氣的眼淚,但第二天淚乾後,洗掉淚痕,又開始重複昨天的生活……

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知道這是否其他北漂族的心態,反正趙琛後來發現自己就這麼一人。其實在北京呆過一陣後,發現那兒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立足之處,或者尊嚴的立足之處,但是趙琛就是不服氣,非得跟自己較這麼個勁兒。“北京,我他**跟你卯上了”,這就是趙琛那時幼稚的心情,很有種,但也很受罪。

“好好活着,就是最厲害的信仰”,那個晚上,趙琛無意聽到草根歌手川子的這首歌,讓趙琛情緒霎時間得到噴涌。

是呀,在這個青春背井離鄉,精神沒有故鄉的時代,誰又有太多的時間虛耗在這根本就沒有實現空間的土壤之上。一隻隱蔽的大手,掠奪了我們的機會和資源,把控着我們的前途和地位,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道路在霧中,生活在別處,如果我們還沉浸於夢裡看花的理想,繼續在不存在或者通向命運深淵的道路上繼續前行,那麼最終悲劇的苦酒必定要自己承受。

逃離北上廣,過實實在在的生活,不再爲夢想而活,爲現實而活,這是趙琛鄭重的決定。花了兩三天的時間找工作,花了一天時間辭職,於是趙琛撤往了大西南,來到一個總人口不過是三十萬的小城市,也是一個譜寫着無數傳奇故事的地方。

在這裡,趙琛把興趣變成了職業,在這裡,趙琛終於拿到了十多萬的年薪,擺脫了隔斷的出租屋、擺脫了沙丁魚的生活。

但,趙琛註定無法擺脫孤獨和寂寞,她依舊是個沒有故鄉的孤鴻。精神家園依舊荒廢,命運前途依舊模糊,愛情依舊懸掛在遙遠的天邊,世界依舊被無恥的信念湮沒……趙琛逃了,但是依舊沒有出口……離開北上廣,是一次改變但如今再次坐在孤燈下,對影自問:我真的改變了嗎,逃脫了嗎?

道路依舊在霧中,生活依舊在別處。個體的改變永遠是自我逃避、自欺欺人式的命運救贖,但是誰又能夠換來真正的改變呢?那些苦與悲,讓我們告訴自己應該好好活着;而那些血與淚,卻告訴我們,好好活着暫時或只是一個奢侈的夢想。家園被侵佔,命運被掠奪,流離失所的腳步註定要凌亂,孤獨的靈魂難免要迷茫。

辦公室的門打開,走進來一個身穿高挑,容貌絕美的女孩兒。

這個女孩兒,趙琛自然是認識的,因爲她是他們這一大班子的頭兒之一,雖然那個女孩子的年齡,比她還要小了三四歲。

對這個女孩兒,趙琛心中其實是非常妒忌的。她不但得到上天的鐘愛,擁有着絕美的容貌,更是得到了集團高層的青睞,剛剛走出大學的象牙塔,就成爲了那個傳奇一般的男子的秘書。

但是,這是羨慕不來的,因爲自己沒有那個條件。誠然,趙琛也算是一個美女,但是和進門來的這個女孩兒相比,還是差了不少。外在的條件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她和那個傳奇一般的男子是多年的同學,更是關係親密的朋友,甚至,還有某些更加深層次的關係。不過,這些包括趙琛在內,所有的人都只能是想一想。中國是一個人情大國,關係網的強度決定着你的社會地位。像趙琛這樣,出身普遍家庭,更沒有命運的眷顧,能夠有着如今的成績,她已經應該偷笑了。至少,她的處境比那些還留在北深廣的蝸居族們強了很多。

吃過苦頭的趙琛,雖然只有二十六七歲的年齡,但是卻是知道了,在這個充滿人情與關係的國度,該怎麼生活。

趙琛歪了歪嘴角,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臉部肌肉,對着進門來的女孩兒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鄭經理,你真早啊”

進門來的女孩兒也對着趙琛甜甜的一笑,說道:“趙姐,你也早啊嗯,對了,趙姐,不是說了嘛,大家叫我小鄭,或者是夢兒都可以。”

趙琛笑了笑,沒有接過話頭兒。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了,一個非常漂亮的臉上帶着兩個大大的酒窩兒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女孩兒一進門,就大吵大嚷的說道:“夢兒姐姐,你有凌風辦公室的鑰匙沒有。那傢伙回來了,說是要來公司。我過去整理一下他的辦公室。”

趙琛知道酒窩兒女孩兒口中的凌風是誰,他就是這個巨大的財團的所有者,一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年青人。是的,年青人,因爲他的年齡,比起趙琛自己來,都還要小了兩三歲的樣子。

“人比人氣死人啊”趙琛在心中哀嘆了一聲。

鄭語夢看着推門進來的李雨師,笑着問道:“雨師,早上又睡過頭了?”

酒窩兒女孩兒臉上就出現了一絲羞澀的紅暈。

“給你,你動作快一點兒吧,凌風應該快到了。”鄭語夢把總裁辦公室的鑰匙遞給了李雨師。李雨師接過鑰匙,沖沖的出門去了。

辦公室的門又陸陸續續的被推開,秘書班的秘書們都到了。

辦公室裡面,又開始熱鬧起來。

事實上,鄭語夢和李雨師都是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的,不過兩人說是和大家一起工作更開心,硬是留在了秘書班的大辦公室裡面。

兩人不知道,在暗地裡,秘書班的秘書們可是將她們倆罵慘了。要是她倆不在,大家沒事兒的時候還可以隨便談天說地的,兩個頭兒也在辦公室裡面,大家在上班期間就沒有那麼自言自語了。

果然,公司正式上班的鈴聲響起,辦公室裡很快就陷入了沉寂,只剩下秘書們翻動文件的聲音,還有偶爾某些人喉嚨不舒服發出的咳嗽聲。

趙琛也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面,對着電腦在處理什麼東西。

時間沒過多久,就傳來鄭語夢的聲音:“趙姐,你來一下。”

趙琛一愣,這才向鄭語夢那邊走去。她有些擔心,她剛纔做的可不是工作,而是在查詢回家的列車。

寒假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她的家並不在盆地裡面。而春節期間,出川進川的列車航班都非常的繁忙,因此,趙琛就沒有在春節回家,而是打算等過了春運高峰期再回家。

不過,鄭語夢並不是發現了她在上班期間做別的事情,而是真的有事請她幫忙。

“趙姐,麻煩你把這些文件給總裁送過去一下。”鄭語夢指着自己辦公桌上單獨放在一起的文件,對趙琛說道。

“好的。”趙琛答應一聲,拿起那些文件,出了辦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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