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月死死的扣住了椅子靠背,纔沒有被甩到擋風玻璃上,撞成一副貼畫。
林沐整個身子都陷入了縫隙當中,只剩下一顆頭看看的貼在座椅上面,她的臉色又通紅轉爲鐵青,呼吸越來越急促,甚至聽起來有斷斷續續的感覺。
唐風月心中大急,恨不得卡住季墨的脖子讓他停下車來。
不過季墨剛踩完剎車之後並沒有來得及掉頭,他的臉色再一次由青轉白,後視鏡裡有出現了一輛黑色的賓利,死死的咬在了屁股後面。
他左邊的雷克薩斯將他逼到了最右邊的車道中,後面的賓利硬卡着讓他不得不和雷克薩斯平行,兩輛車不急不緩的將他壓得沒有脾氣,只能照着他們製造的線路往前開。
季墨不服,挺車想要撞開一條路來,誰知對方也是硬氣的主,你要撞,他也不讓,兩車一交匯,火熱的鐵擦出一陣火花。
那雷克薩斯的司機技術一級棒,藉着前進的力將車微微一轉,每次都能帶得季墨朝前一衝,然後車頭便被直接送回原本的車道,兩輛車迅速被分開,除了鐵的摩擦,沒有別的任何傷害。
至於那輛賓利,一前一後,人家佔據了絕對的地理優勢,不主動撞你就不錯了,你還想撞他,簡直是做夢!
唐風月好不容易爬到了後座,將林沐扶起來緊緊摟在懷裡,本想跳車下去,卻忽然發現季墨的車速平穩了下來,而且車子左搖右拐,又重新駛回了市區。
她便咬着嘴脣,決定再等一等,看看事情的發展。
將車速平穩下來和駛回市區都不是季墨的本意,他被那兩輛車逼得實在是沒有辦法而已。
很快,江城醫院的高大建築出現在衆人眼前,前後兩輛車開始收縮空間,再次逼得季墨不得不得不減速下來,最後將車泊在了路邊。
“可惡!”季墨英俊的臉幾乎扭曲到了一起,他猛地推開車門,長腿一邁,下一刻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地面上,在江城能讓殺伐果斷的季總吃癟的人,還真是不多,季墨到想要看看是哪裡來的這麼不識好歹的傢伙!
在他下車的同時,雷克薩斯和賓利的大門也“哐”一聲,一齊打開了,兩個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臉上同樣的冰冷嚴寒,季墨楞了一下,臉上狠厲的表情鬆動了幾分。
“靳之堯!”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可惡的名字來,修長好看的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靳之堯的眼神如同聳立在南極的冰山,他幾個大步便跨到了季墨身前,彷彿來自幽冥地獄的深處的寒冷聲音悠悠響起,“季總,您想把我的妻子帶到哪裡去?”
季墨看着這個和他一般高,卻比他還結實幾分的男人,強忍住動手的衝動,且不說他們這樣的人發生衝突會造成很惡劣的影響,單就是他身邊那個滿身煞氣的高大漢子,也絕不是好惹的主。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作爲靳之堯最重要的商業對手,他卻不會不認識這個人——靳之堯的大哥,靳家的長子,十八歲從軍,經歷過各種真刀真.槍的戰役,參加過數次特種兵大隊的選拔訓練,成爲特種兵之後數次立功,沒有藉助半分家中的勢力,便在而立之年擔任了軍事大區的特種兵指導員,軍銜少將。
這樣的人這場,真要動起手來,就算再來三五隊保
鏢,也是白搭。
“嘿,要把你的妻子帶到哪裡去?——呵呵,要是我再晚一步,你就該去江城公墓找她了吧!”季墨不屑的咂了咂嘴,眼睛中充滿了挑釁。
果然,靳之堯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他高大的身體竟然不自覺的晃了幾晃,臉上的表情頓時不復平時的冷淡和鎮定,他的眼神彷彿要噴出火來,一把扣住了季墨的肩膀。
“她們現在在哪?”
“嗬,靳總不在家裡帶孩子,現在跑到這裡來演深情的戲碼,這又是何必呢?”季墨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肩膀使勁一縮,想要脫離靳之堯的鉗制,但是卻沒有成功。
靳之堯的五指彷彿鋼鉗一般,一點都沒有鬆動。
“她們在哪?”他聲音發寒的又問了一遍。
唐風月隔着車窗看着兩個男人在外面角力,她第一次看見靳之堯如此不鎮靜的樣子,只是因爲擔心她的安危。
清涼的眸子中浮起一陣複雜的神采,千百種情緒彙集在心頭,讓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車門,她摟緊了懷中的林沐,繼續看着窗外。
“你的妻子,反倒來問我她們在哪?靳總,是不是太沒道理了?”季墨鐵了心不想說唐風月她們就在車裡,他不再掙扎,只是微微擡起眼皮,眼中充滿了不屑的神采,繼續那話擠兌着靳之堯,“你應該不會不知道你兒子在哪裡的吧。”
“季,墨!”一字一頓,彷彿臘月的寒風,讓人不由得一陣顫抖。
“之堯!她們在車裡!”幸好靳北寒及時開口叫住了靳之堯,他一下車便透過深色的車窗看到了裡面的人影,只是看着靳之堯和季墨站到一起,想看看事態的發展,便沒有立即出口。
靳之堯聽見大哥的話,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腮邊的肌肉狠狠跳動兩下,旋即恢復了冷漠的臉孔,他握住季墨的手輕輕一甩,季墨便一個踉蹌,退了一步,撞在車身上。
等他重新站直,靳之堯和靳北寒已經繞到了汽車的另一邊,一把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風月,林……你們都沒事吧?”靳北寒喊了一聲唐風月,雙眼迅速的掃了一遍車廂,目光毫無保留的落在了她懷裡的那個女人身上,名字在嘴裡滾了一圈,被含糊帶過,手卻很誠實的第一時間伸了進去,摟住林沐的腰便往外抱。
唐風月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便將目光投向了車外,掠過靳北寒落到了他身後那個高大的人影身上。
靳之堯站在半米開外,已經換上了一臉毫不在意的冷漠樣子,他冷冷的看着這輛亮色的昂貴跑車,目不斜視,一點都沒有往車裡看的意思。
唐風月的心往下沉了一點,她有點分不清哪一張臉孔才真正屬於這個男人,或許他剛纔只是對季墨幫助了自己而感到很不滿吧——男人身上那種蠻橫的佔有慾和征服感而已!
正想着,靳北寒已經將林沐抱出了車外,一隻大手環着她的腰身,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另一隻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頓時英俊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着急,“她燒得很嚴重,得趕緊看醫生。之堯,我先帶她進去!你們也趕緊來!”
話音剛落,靳北寒已經將林沐背在背上,疾步向醫院裡面走去。
唐風月坐在車裡沒有動彈,靳之堯也站在車外沒有動彈,季墨靠在車的
另一側,也不敢妄動。
不知不覺中,天空漸漸飄起了雪花,越下越大,晶瑩的雪花透過路燈光砸落在地上,沒有一點聲響。
車裡很暗,靳之堯看不清車裡那個女人的表情,他忽然有點生氣,爲什麼自己總是會三番五次的差點失去她,總是在關鍵的時候不在她身邊!
開什麼玩笑,什麼協議,什麼法律,有什麼重要的?
簽了協議,我也愛你!
離了婚,我也愛你!
你不愛我,我也愛你!
今生今世我認定了,就是你,那還有什麼好迴避的?
靳之堯的臉上浮起一絲釋然,他想起了大哥跟自己的對話,“放得下就放,瀟灑一點;放不下就別放,看誰耗得過誰!”
在他思考人生的重要關頭,季墨已經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他飛快的發動引擎,想要連車帶車裡的唐風月一起,帶着離開。
靳之堯高大的身軀卻敏捷得如同一頭獵豹,他一低頭,半截身子就已經探入了車裡,大手如同一把鐵鉗緊緊扣住了唐風月的手腕,一用力,生生將她從已經啓動的車上拽了下來。
唐風月發出一聲低分貝的尖叫,即刻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靳之堯雙臂一收,緊緊地將她擁在了懷裡。
季墨的車已經滑出去一段,他趕緊踩了剎車,迅速又從駕駛室跳了下來。
然而,靳之堯沒有給他任何表現的機會,雙臂發力,將唐風月攔腰抱起,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醫院,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留給季墨。
“靳之堯!——可惡!”季墨狠狠一拳砸在車門上面,猛然收縮的瞳仁顯示了他極度不爽的心情,妖豔的臉上閃爍出一抹殘烈的光芒。
靳之堯抱着唐風月很快穿過了沒有燈光的門前庭院,進入了醫院大樓,溫暖的燈光一下子把兩人都照得清清楚楚。
唐風月一直都在掙扎,嘴裡反反覆覆的低聲叫道,“靳之堯!你放開我!你神經病啊!——不要胡鬧!”
而靳之堯卻一直走到大樓當中,纔將她輕輕放在了地上。
“靳之堯!你還是不是男人!我們籤的協議你都忘了嗎?那可是你自己擬定的!你想要出爾反爾是不是?”唐風月剛一站在地上,便退開好遠,憤怒的發出了一串追問。
靳之堯臉上浮起一絲煩躁,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那該死的協議,如果不是那該死的協議,那麼自己肯定還一直守在她身邊,哪裡輪得到季墨跑出來撒野!
“是!又怎麼樣?”他薄薄的嘴脣一張,吐出的話卻堅硬又高傲,然而漆黑的眼眸掃過唐風月的一瞬間,卻猛地停住了,“——你頭上是怎麼回事?”他頓時忘記了唐風月剛纔的冒犯,長腿一伸,疾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唐風月拼命甩動着頭,想要躲避靳之堯伸過來的大手,然而換來的卻是靳之堯一把握住了她的下巴,巨大的力量將她的頭顱固定得只能正視着眼前的男人。
他伸出手去,輕輕觸了觸唐風月額上的血塊,唐風月疼得“嘶”了一聲,那隻大手立刻便收了回去,握住她下巴的手也立刻放開了。
“怎麼回事?”靳之堯的聲音已經徹底變了,冰冷刻板不帶一點感情.色彩,但是卻能一瞬間讓人汗毛倒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