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記得,他曾經一次又一次的喚着她的名字,告訴她,他很愛她。
“這樣啊。”楚君桓很平靜的接受了,他只是苦笑了一聲,“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記得我了,別傷害孩子,至少它也是你親人,它是無辜的。一個人,會很孤單的,有他在,就不會寂寞了。別恨我也不要記得我,不值得。”
畫黛看着楚君桓,她的指甲深深的嵌在了手掌之中,一滴滴鮮紅的血從她的指縫中滲出,滴落進這漆黑的夜色之中……
畫黛慢慢的站起身,看着坐在那裡平靜的似乎從沒有發生過什麼一般的楚君桓。
心似乎早已經痛的停止了跳動。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脣,“楚君桓,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此生此世,永不相見。”
“好,你我從此恩斷義絕,此生此世,你們不會再見。”楚君桓終於擡起頭,平靜的回望着畫黛,同樣的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那黛兒又知不知道,我也從未愛過你呢?呵……”楚君桓微微將身子向後傾,背靠在身後冰冷的牆壁之上,“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告訴你,你至始至終都只是你姐姐替身而已。原本想着,既然畫兒回不來了,那……她妹妹也可以。黛兒,三年前你是你姐姐的替代品,三年後,你依舊是。”
畫黛看着楚君桓平靜的眼眸,緊握着的手慢慢的額放開了,手掌中隱隱約約的傳來一陣陣的刺痛,這種痛順着的她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延伸進她的心中。
原來是這樣啊……
畫黛慢慢的轉身,一步一步的向牢門外走去。
幽暗的光線照在畫黛單薄的身上,顯得是這般的叫人心疼。
楚君桓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這麼說,但他的心卻告訴自己一定要這麼說,一定要……
牢門被重重的關上了,重重的關門聲在牢中迴盪了很久很久……
楚君桓看着窗外,光透過摘小的窗戶照射進來,照着他蒼白的臉龐上,他微微的揚起了脣角,“黛兒,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的照顧自己,黛兒,不要再恨我了,不值得。”
有時候放手,不是因爲不夠相愛,不是因爲彼此到底有多恨,只是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時候了,不得不放棄對方,因爲只有放手了,才能得以保全對方,給對方一個平安,讓其了無牽掛。
他們就是這樣。
或許彼此都明白,用一把把錐心刺骨的刀來筆者對方放手,讓其了無牽掛。
原本以爲自己會哭會傷心的肝腸寸斷,可是此時此刻,畫黛卻是那般的平靜,她不悲不喜,心中平靜的她甚至覺得連自己都感受不到自己一般了。
只是,只是踉蹌的腳步卻出賣了她,終究再也支撐不住了,只覺得身體裡的力氣一下被抽乾一般,整個人再也力氣去支撐,去走下去了,隨即她便這般的癱軟在地。
她沒有哭,沒有落淚,只是覺得心口痛,痛得讓她每呼吸一下,都牽動着的疼痛。
是誰抱起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無力的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恍恍惚惚的掠過一個個若隱若現的火把,好刺眼啊。
畫黛心中這麼想着,於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閉上了眼睛。
好累,好睏啊,那就睡一會兒吧。
畫黛沒有別的意識,只是覺得自己一直睡着,沉沉的睡着,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沉沉的睡了,她什麼都不想,不,確切的說,她腦子裡竟突然之間變的一片空白了,甚至好像忘記自己試水,她就希望這樣一直一直睡下去,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在乎。
這樣,或許心會少疼一點吧。
夢中,有好多好多的杏花,陽光下,杏花綻放着絕美的姿色。
風起,捲起一地的花瓣,漫天飛舞。
耳邊是一陣陣的歡樂的笑聲,透過一層又一層的杏花,只見花瓣飛舞之間,一個絕美女人在杏花雨下跳着漂亮的舞蹈。她的臉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容。
一個男子,他的眼神如是如醉的看着,笑的這般幸福。
畫黛看着他們,笑了。
——我始終沒有愛過你,只是將你當作了你姐姐的替代品,三年前如此,三年後依舊是。
或許真的是這樣吧,只是自己太天真了吧。
一行清淚,無聲落下,滴滴垂落心間,痛的讓人窒息……
是誰,是誰爲她擦去了落下的眼淚,是誰在耳邊不停的,不停的喚着自己的名字?是誰……
“黛兒,醒醒,醒醒……”聲音好熟悉啊。
是誰……是誰……是誰在叫她?畫黛在夢中掙扎着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像是黏在了一起,奈何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睜開,可是是誰在說話?這聲音這樣的安靜,這樣的平穩,卻又是那樣的熟悉。
一片白色迷霧中,一個身影出現在畫黛眼前。
“是你嗎?是你嗎?你終於又回來了,我求你帶我走,帶我走好不好?“畫黛站在原地痛苦的哀求到,眼淚早已經瀰漫了她的雙眼。
可是那人卻只是看着她,不說話了。
畫黛慢慢走上前,這次,她似乎迷迷糊糊的看見了那男子了,是那樣的深沉,似乎和畫黛的眼睛很象,可是就只有一瞬間,迷霧越來越濃,那人卻又不見了。
“別走,別走……”
畫黛只覺得心一沉,猛地她睜開了眼睛。
只見眼前一個身影定定的坐在她的面前,視線焦距,竟是墨影。
“墨影?!”畫黛睜大了眼睛,腦子也開始慢慢的變的清醒了不少。
“噓。”墨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能走嗎?”
畫黛開始有些莫名,但很快的,她就明白了什麼,點點頭,“我還好。”
“來,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時間不多,我們要儘快,沒時間了。”墨影的拉着畫黛的手。突然,畫黛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與信任感便油然心聲。
只是很快的,畫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看着墨影,竟是說不出來的擔心。
墨影似是能看出她的擔憂,“別怕,我都安排好了,相信我。”
一句“相信我”就讓畫黛莫名的點了點頭。
畫黛後來才明白,原來墨影所說的都安排好了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宮中突然出現了一羣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刺客,他們分成了四小隊,從皇宮不同方向直逼君政殿。
楚玄奕根本沒有辦法分心到畫黛這裡,裡應外合,畫黛被順利救出。
馬車一路向西,從皇宮外徑直的向與滄瀾交界出的玄山那邊而去。
最後,墨影派去刺殺那些黑衣人,最後沒有一個能活着回來的。總共一百二十八人。
官道上塵土飛揚,一匹駿馬飛馳而過……
“黛兒,你還可以嗎?你在發高燒,撐的住嗎?”墨影駕着駿馬,不時回頭看着馬車內緊緊的閉着雙眼的畫黛。
她的臉色很蒼白。
連續三天三夜日夜兼程,想必誰也受不了吧,況且她身子虛弱還懷着孩子,怎麼能吃得消呢?
“我,我還好,,沒事,你放心,我撐的住。”畫黛輕聲的道一句。
“黛兒,你再堅持一下,前面就是與滄瀾國交界的一個小城鎮了,我事先已經安排好了,別怕。我們去哪兒好好休息,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恩!好!”畫黛睜開眼睛,看着坐在馬車外駕着馬車的男人,好親切,好安心。“墨影。”
“嗯?”
“謝謝你!”
墨影聞聲稍稍一頓,而後轉頭看了一眼畫黛,而後輕笑了一聲,“傻瓜,以後別再這麼說了,知道嗎?”一聲極其寵溺的話語,讓畫黛心中莫名的有些疑惑。
他是誰?墨影到底是誰?
只是她的身體她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了,最後她幾乎是昏迷了過去。
墨影看着回頭看看畫黛,眉頭蹙得越加緊。“駕!”他再一次揮動了馬鞭,試圖能再快一點,心中只希望能再快點。
……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處偏僻的農家之中了。
畫黛掙扎着起身,恰巧墨影端着藥走了進來,“你醒了?”說着墨影走上前,扶起畫黛,“來,大夫說你動了胎氣,得臥牀靜養,別亂動。只是說你憂思太重,氣血不順,這樣對孩子很不好,若是想要這孩子,就別想那麼多事,好好養好身子。”
畫黛看看墨影,他雖然依舊笑着,可是卻難免還是隱藏不住他臉上泛出的疲憊。
畫黛靠在牀頭,看着墨影,張了張有些乾澀雙脣,只是卻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到最後,原來最在意她的竟然是墨影。
畫黛垂下眼眸,“爲了救我,你犧牲這麼多人,值得嗎?”畫黛心中知道,這些都是墨影培養出來死士,一個個對其忠心耿耿,只是這麼一大批人,恐怕墨影的損失很是慘重。
墨影看看畫黛,而後垂眸吹了吹手中勺子中的藥汁,輕笑了一聲,“爲了你,犧牲這些又有何妨?”而後他將手中藥汁遞到畫黛面前,“只要你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