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場大戰,十幾萬人馬死在了這裡,這裡後也被人稱爲墳場,那些鮮紅欲滴的楓葉都是那些死去將士的鮮血所染紅的……因爲那場戰亂,葬送了太多太多的鮮血和生命。
聽楚君桓的言語之中,似乎這其中還有別的隱情一般。
只是楚君桓只是話說了一半,並沒有說下去。說着,楚君桓笑着轉身,十分輕鬆的看着的畫黛,“如今太子回來了,我的責任也卸了,我以後就可以毫無牽掛的和你在一起了,黛兒,你可願意陪着我一起逍遙的過着與世無爭的日子?”
畫黛驚愕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爲了皇權與楚玄奕明爭暗鬥這麼多年,如今竟可以說放手就放手,而且如此的輕鬆?而他真的不在意這個可以君臨天下的位置?
那是一個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位置,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如此的輕鬆?他,真的可以就這麼放手不再去理會嗎?
“嗯?”楚君桓笑着看着畫黛,靜靜的等着畫黛的回答。
他是如此的真誠啊。
畫黛看着楚君桓,眸光一陣的閃爍,她無力改變什麼,其實她要的很簡單,就是想簡簡單單的過些平常簡單的日子。或許她真的是被這樣的承諾所打動了吧。她終於揚起了脣角,點點頭,“嗯,好。”
終於等到了畫黛回答,楚君桓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默王爺,默王爺,王爺今日不見客,默王爺,默王爺……”這時只聽紫英一聲聲的阻攔聲傳來。楚君桓擡眼看向小築對面蜿蜒而來的長橋上,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稍稍停了停,楚君桓看着楚默寒,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對方也稍稍頓了頓後便大步的向這邊而來,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惱怒。
紫英無奈的站在門口,“王爺……”
楚君桓揮揮手,示意道,“你下去吧,”
紫英看了一眼一旁氣勢洶洶的楚默寒,而後看了一眼畫黛。
畫黛識相的點點,轉身走出了小築。
只是前腳她剛踏出門,裡面就聽到楚默寒怒吼聲,或許是出於好奇吧,畫黛停下了腳步,站在的哪裡側耳聽着。
“王兄,你爲什麼要放手?這麼多年你用自己的命換來現在一切全都要留給那個太子嗎?”
“默寒……”
“王兄,我不服氣,太子失蹤了十年突然又回來了,憑什麼他坐享其成,我想朝中上下根本沒有人會對他心服口服的,王兄,纔是最有資格做太子的人,你爲芄月鞠躬盡瘁了十年,爲何到頭來你竟要將所有的東西都交出來。”楚默寒根本不聽楚君桓的,盡情的在哪裡一頓怒吼。
“好了。”楚君桓聲音突然大了幾分,楚默寒先是一愣,而後只見他的憤憤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很沒有耐心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光了,“啪”只見他一巴掌將杯子杯子的拍在了桌上,上好的白瓷杯頓時碎成了好幾片。
“鬧夠了沒有!”楚君桓眸中閃過一絲的怒氣,根本不在意楚默寒,背手面向了外面,“這十年來,所有的人都在找太子,可是誰是真的希望太子能活着回來的?你雖常年不在帝都,但你也該明白,這麼多年來,父皇爲何遲遲不重立太子?他心中想的是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誰有資格做太子,不是你我可以說了算的。況且父皇最忌諱就是一心覬覦皇位的人,我們只是臣子,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其他的,不要去想。”
“憑什麼?!”楚默寒騰的站起來衝着楚君桓發泄似的怒吼道,“王兄,那你的意思是我們這麼多年所做的,都只是在爲那位太子做嫁衣嗎?”
楚君桓不語。
“王兄,你難道就甘心放手?難你就不清楚皇后的野心嗎?若是你放權,她怎麼可能放過你。”
可楚君桓依舊還是沉默,只是沉默了一會後,楚君桓才淡淡出聲,“默寒,你要明白一件事,太子如今是名正言順,其他的都不重要,明白嗎?
“王兄!”楚默寒緊握着拳頭,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最後他只有甩袖離開。
看着楚默寒離開,楚君桓雙手撐在欄杆上,微微彎起了身子看着地上,似是在深思着什麼事,一直都保持着這個姿勢,沉默了很久很久……
……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楚君桓果然自從那日開始閒暇了不少。他更多的時候都是陪着畫黛。他不進宮,也沒再接見任何一位朝中大臣。王府內少了幾個女人,也變得清靜了不少。
可是至始至終,都不知道那個在楚君桓書房內找東西的人是誰,似乎楚君桓也不急着對付她。
昭容不像往常那般囂張了,似乎是收斂了很多,安分了不少。偶爾也會同輕羽還有夏嵐一同聊聊天而已。
畫黛也從不與她們有接觸。所以也就相安無事了。
但很快的,皇宮中就傳出了皇后向暉帝給離涯指婚的消息,畫黛聽聞後只是稍稍的沉默了片刻,而後輕笑道,“那很好啊。”只是她每次想起離涯一席明黃長袍的樣子她總是會不住的心疼。她辜負了他,而他卻放棄了自由轉身跳進了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牢籠之中,不值,實在不值。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畫黛心裡比誰都清楚,在這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希望離涯能有一個好歸宿,希望他可以幸福。她曾對他說過,他們一輩子都是家人,可是最後她卻失信於他,放棄了浪跡天涯的承諾。所以如今她真的希望他能有一個真心對他的女人。因爲自己真的不值得離涯再爲她做什麼了。
如果能維持這樣,也好。他們以後也不會再見了吧。她做她的側王妃,他做他的太子,以後或許就是一國之君。
“黛兒,在想什麼呢?來,看盧娘給你做了什麼?”盧娘笑盈盈走過來,“這是剛頓好的黑魚湯,燉了一上午了,來嚐嚐吧。”
盧娘最近看上去心情不錯,經常看見她笑盈盈的,似是她心中放下了什麼一般。
原本還在看書的畫黛聞言,擡眸看向盧娘,而後笑着點點頭,“嗯,好啊。”
盧娘將盅裡的湯小心翼翼的倒出來,湯呈現的是奶白色的,點綴一些紅色的枸杞,很漂亮。
“來,小心燙。”盧娘將碗遞給畫黛,一手將畫黛手裡的書接了過來,抱怨道,“女孩子家的,天天看着些兵書什麼的。”
“盧娘,我有不喜歡研究棋譜樂譜的,你是知道的。”畫黛撒嬌道。
盧娘也只是無奈的笑着搖搖頭,“快喝吧,魚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嗯。”畫黛點點頭,而後端起碗吹了幾口氣,鼻尖縈繞着一絲淺淺魚腥味道,只覺得有些噁心。
畫黛蹙了蹙眉頭,這黑魚湯是她最愛喝的,可是從來都不覺得這魚腥味這麼大。剛想湊上去喝,那知道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的從肚子裡涌出來,而後便是吐的天昏地暗。
嚇的盧娘臉色瞬間就變了,扶着畫黛一時不知了所措,“來人吶,快叫太醫,快啊!”盧娘衝着身旁服侍的丫鬟大喊道。
這幾日畫黛也因爲胃口不好,也沒怎麼好好的吃東西,這一吐,差點沒把苦膽給吐出來。
楚君桓聞訊趕過來,看着牀榻上臉色慘白無色的畫黛,心頭一緊,轉眼看着正在認真診脈的李太醫問道,“怎麼會這樣?”
李太醫倒是神情淡定的半眯着眼睛,細細的爲畫黛號着脈,幾乎房間內所有的人都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終於,李太醫睜開了眼睛,而後十分欣喜站起身,向楚君桓抱拳鞠躬道,“老臣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側王妃是有身孕了,老臣即刻回宮向太后皇上稟報此事。”
“懷孕!”楚君桓面色微露一絲的驚愕,鄭重看着李太醫,“你確定。”
“老臣確定。”李太醫笑道。
楚君桓看向畫黛,兩人目光交匯,突然有一瞬間,他們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對視了許久,楚君桓終於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畫黛,沒有過多的話,只是這麼抱着她,緊緊的抱住。
畫黛終於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她擡手,反手環抱住楚君桓的身體。
他們沒有任何的語言去詮釋此時此刻他們彼此之間心情。
他們不是第一次做父母,那一次他們都彼此的錯過了。或許如今突如其來的小生命是對他們的一個鼓勵。鼓勵着他們彼此繼續走下去?過去的無法挽回,或許,或許這是老天給他們再一次的機會。
他們都明白,即使他們如今再在一起,可是曾經事還是在他們心中留下了隔閡,他小心翼翼的對她,她也同樣的小心翼翼的對他。
這個孩子的出現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心中的那點距離可以被一個新生命所取代呢?
楚君桓緊緊的抱着畫黛,他是這麼想的,這個孩子的出現證明了,他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王,王爺,我快喘不過氣了。”畫黛有些尷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