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甚至他想看到她將他推開,落荒而逃。
因爲他不曾相信過她。
畫黛心中自然也清楚,她若是推開了他,她就失敗了。
所以她必須迎合他,他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
似是感受到了畫黛反應,這是她的默許嗎?
畫黛猛地睜開了雙眼,陌生的感覺,讓她的全身打了顫,窒息,她收縮着瞳孔,徒勞的張開嘴巴,無聲的呼喊破口而出,像一條脫了水的魚兒。一個個畫面從她的腦海中如閃電一般頻頻而過,楚君桓,楚君桓,楚君桓……
全是他的身影,全是他的影子。
——黛兒,黛兒……別離開我,你是我的——
——沈畫黛,你我此生此世,永不相見,你我永生再無任何瓜葛——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想要伸手去抓住,可是眼前卻是迷濛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一片白霧濛濛,滾燙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燙過她的皮膚,留下一道水痕。
心,在這一瞬間,徹底的支離破碎,再沒有任何的支撐點了,靈魂隨着破碎的心,馬曼的消失,她似乎看到了那個清白的自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她面前,帶着無盡的傷痛。
天地之間,似是那一瞬變得安靜了,她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更聽不到楚君桓聲音。
突然之間,變的好安靜啊。靜的就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當一切重歸於平靜時,滿屋都充斥着暖暖的曖昧。
楚玄奕靠在牀頭,看着窩在自己身旁的畫黛,她就好像是一隻溫順的小貓,伸出手,他輕輕的輕撫着畫黛的髮鬢,而後不由的輕笑了一聲。
原本並不是真的的想要的,可是如今似乎有些失控了。
他脣角漾出一絲的溫柔,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該再懷疑她了吧。
他側身將畫黛的身體抱在懷中,伏在她的耳畔,蹭了蹭,“朕發誓,會對你好的,永遠。”
畫黛閉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吧。
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楚玄奕在她臉頰處輕啄了一下,“好好睡。”說完他有些不捨的起身,自己穿着好衣服,似乎忘記了手上還有傷,他看了一眼手上裂開的傷口,想到前夜的刺客,眸子暗了暗再看了一眼躺在自己牀上的畫黛,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怎麼竟懷疑她救了那個刺客呢?
楚玄奕輕笑一聲,穿戴好後便轉身出去了。
隨着宮門被合上,畫黛睜開了眼睛。
空洞的眸子,沒有一點光彩。
畫黛掙扎了幾下坐了起來,她用衾被將自己赤—裸的身體裹住。
“來人。”
殿外的侍女聞聲進來,“姑娘有何吩咐?”如今成爲了楚玄奕的女人,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妃。
“替我準備水,我要沐浴。”對,沐浴,用乾淨的水,好好的把自己洗洗乾淨。好好的,好好的洗乾淨。
溫暖的水將她包裹住。她的身體卻不住的顫抖,心就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蕩蕩的冷。
她用帕子擦拭着她脖頸間的那些痕跡,深深淺淺的痕跡,她使勁的擦拭着,可是直到她的皮膚都紅了那些痕跡都抹不去了。
畫黛最後終究還是放棄了,她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脣,胃裡只覺得一陣陣火辣辣的東西在燒灼着她,翻騰着,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唔——咳咳咳——”
突然一陣咳嗽,只見她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擡起頭,看着自己頭頂的房樑,無聲的大笑了起來。痛苦到盡頭,竟然不是大聲的哭,而是無聲的大笑。
原來這就是痛苦的極致啊。
脣角還殘留着那一抹鮮紅,妖冶,刺目——
……
“砰!”一聲瓷杯摔碎的聲音,站在屋外的黎城和紫英聞聲,相對看了一眼,而後轉身衝進房間,“爺,你怎麼了?”紫英開口問道。
只見楚君桓一手撐在桌案之上,一手緊緊住捂住胸口,不停的喘氣,面部的表情的很痛苦,隆冬時節,他的額角竟沁出了汗珠。
“爺,你怎麼了?沒事吧?”紫英上前問道。
楚君桓擺擺手,“無礙,只是不知爲何,心痛難忍。”
“或許是近日爺爲大軍之事太過操心了吧,今夜還是早些休息吧。”紫英上前去扶楚君桓。
“是啊,爺,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楚君桓搖搖頭,只見他微微皺了皺眉,“剛剛你們有沒有聽到誰在喊我的名字?”
黎城和紫英相互看了看,而後搖搖頭。
“沒有嗎?”楚君桓疑惑的看着他們,他的眼底竟然不自然的閃過一絲痛苦。
那自己爲什麼會聽到黛兒的聲音呢?他清楚的聽到畫黛的聲音,真的是她的聲音,她在喊他,很痛苦的,就好似是用盡她一生的力氣在呼喊一般。
而他的心就如同被什麼硬生生的在那裡被割着的疼。
黛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楚君桓心中浮現出這樣的想法,很恐怖的想法。
他告訴過自己,此生此世,他都不會再去跟着她,給她絕對的自由。至少他是放心的,因爲畫黛的身邊有一個離涯。
所以對他十分的放心,他相信他會好好照顧黛兒的。
可是既然如此,爲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的不安,這麼的痛呢?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總感覺似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是他最最不想發生的。
沉默了片刻,楚君桓擡起眼眸,“黎城,你現在立刻派可信之人去滄瀾,試圖打聽一下黛兒的下落,只要確定她平安就行,千萬不要打擾她。”
“是。屬下立刻去辦。”頓了頓,“爺,那邊傳來了一個消息,說的楚玄奕身邊最近多了一個女人。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來歷。要不要叫人調查一下?”
“他如今是皇帝,身邊多個女人應該也不足爲奇。”紫英想着道。
楚君桓下意識的握緊了懸掛在身側的香囊,來來回回輕輕的撫摸着。“嗯,但是也不能大意,派人去查查底細。”
“是。”
“是。”
冬日寒風陣陣,畫鳶站在門外看着躺在窗前睡塌上的楚君桓,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
畫黛之後又是大病一場,受了風寒,再加上她原先體質就差,所以病勢洶洶。
但她卻終於如願的住進了君政殿中。
這裡離楚玄奕最進,這裡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很多東西,比如她可以很輕易的聽到關於與楚君桓的戰事。
畫黛依靠在的楚玄奕身上,慘白的臉上沒有一點的血絲,“我真沒用,洗洗澡竟然就睡着了,這下自討苦吃了。”
畫黛被發現的時候,睡在冰冷的冷水之中,楚玄奕一怒之下,將當時伺候的人統統拖出去殺了。
一時間畫黛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之上。
後宮是個藏不住事情的地方,對於畫黛的猜測也開始熙熙攘攘的傳進了畫黛的耳朵裡。好的壞的,難聽的都有。
但是有一點她們倒是說對了,那就是她可以毀了楚玄奕。
女人別的本事沒有,唯一的武器就是她自己。
自古紅顏多禍水,這句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楚玄奕用雙手輕輕的攬住她的身體,“都是朕疏忽了,抱歉。”
畫黛淡淡一笑,“皇上是黛兒的以後的依靠呢,皇上可不能負了黛兒。不然黛兒會活不下去的。”
“傻瓜。”楚玄奕輕睨的點了點畫黛的鼻尖。他輕輕的握起她的手。
他沒有給她承諾。而畫黛卻也根本沒有想要得到他什麼承諾。
因爲她在演戲,他又何嘗不是呢?
沒有真心相對,其他的又何必去在意呢?
“皇上,孟將軍來了。”珠簾外,侍女恭謹小心的說道。
“嗯。”楚玄奕垂眸看了一眼畫黛。真是該死,若不是她此時此刻病的這麼嚴重,他或許早已經再要她了。
想要她,就好像中了毒一樣,這兩日,腦子裡想的唸的都是這個女人的身體,綿軟,細膩。
他似乎還很享受她微涼的肌膚。
手輕輕的拂過畫黛的臉頰,“朕出去看看,一會就回來陪你。”
“嗯。”畫黛揚起脣角,看着楚玄奕出去,她臉上的笑便冷了幾分。
她支起身子,看向外面,側耳細聽,隱約似是聽到出兵迎戰,心頭咯噔了一下。
只見楚玄奕將孟將軍拉到那邊書桌前,最近楚玄奕一直都在研究着什麼,每次午夜被夢驚醒時,她都看見他在那裡精心細緻的籌劃着什麼。
看樣子她要找機會把這個消息送出去了,讓楚君桓提前做好準備。
但是如果……
畫黛看着楚玄奕手中的那張地圖,看樣子得把它偷出來才行。
只是楚玄奕是個及其小心的人,他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將這些輕易的給她看呢?
畫黛咬了咬嘴脣,垂眸稍稍想了想後側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