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都沒想到,我纔是那個最終的罪魁禍首!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爲我!
小劉和小姜被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老高也是猛然轉身,他眼中盡是驚駭之色,顯然他並沒有意識到我在這,而這些話,恐怕他也從來沒想過讓我知道。
可陰差陽錯的,我還是知道了。
我終於知道了他和方青雨分手的真相,怪不得以前老高鮮少向我提起這段戀情,總是輕描淡寫,他一直都在瞞着我啊!
“行雲,你怎麼在這?”老高連忙朝我跑了過來,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他拉着我說道:“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可我真的不想起來,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沒有我出事,老高就不會幫我了,他也不會和方青雨分手,那麼,方青雨也不會死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特別髒,好像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我了!
我握着拳頭,任由指甲狠狠的嵌在肉中,身體的每個細胞彷彿都在顫抖,我咬着牙說道:“都是我的錯!”
“行雲,這事跟你沒關係!快起來!”老高伸手繼續拉我。
怎麼可能跟我沒關係,方青雨的死,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沒有我,老高就不可能和方青雨分手。
我好難受,難受到了極點,身體內好像有無數的蟲子在撕咬着我的身體。
我從來沒見過方青雨,可是這個女孩卻間接的被我害死了。
我緩緩擡起頭,望着老高,此時陽光忽然間躲在了雲層背後,池塘一下子被一層陰影覆蓋,我忽然覺得,連老天恐怕都是認爲我有罪了,我不配得到陽光的施捨。
“老高,你打我吧。”
“你說什麼呢,快起來!”
“你打我一頓吧,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方青雨啊!”我嘴巴狠狠的顫着,一股股的絞痛令我痛苦不堪。
“快起來好嗎?我說了跟你沒關係。”老高也是衝我喊道:“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去找她,我要找一定能找到她的,可是我沒有。”
可是老高的話安慰不了我。
我覺得特別的羞愧,沒臉面對任何人!
當年我出事,爸媽爲我籌錢不知道求了多少人,而我又害的老高和方青雨分手,而我又狠狠的傷害了丁格。
我垂着頭,重重的喘息着,羞愧壓的我擡不起頭來!
感覺像是要窒息一般,我只覺得臉上的青筋都快爆裂。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是個有污點的人了,我根本配不上丁格,我根本配不上幸福!
小姜和小劉也走到我身邊,勸我起來。
終於,我被老高拉了起來,我又望着王萌萌,重重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王萌萌並沒有說話,她的眼睛紅着,心裡彷彿藏着無數的心事。
這時,老高又問道:“青雨被葬在哪了?帶我們去看看吧。”
“好。”王萌萌擦乾眼淚。
我們沒再說什麼,幾個人一起出了池塘,王萌萌和小劉小姜一個車,我和老高坐了一輛車。
很快,他們的車在前,我們的車在後,兩輛車上了路,前往月城。
路上,我給虎子打了個電話,說要去月城一趟,虎子擔心的問了幾句,我告訴他回來再說吧。
隨後,路過花店我們又下車買了些花。
兩個多小時後,我們到了一片墓園,在王萌萌的帶領下,我們終於來到了方青雨的墓前。
這裡似乎剛被人打掃過沒多久,相比起其他的墓來說顯得很乾淨,老高將買來的花放在了墓前。
墓碑上寫了方青雨的名字,卻沒有方青雨的照片。
老高蹲了下來,目光凝視着前方的墓,我也是深深的吸了口氣,內心氾濫起數不盡的悲傷。
我從來沒見過方青雨,不認識她,我只能想象着她長的什麼樣子。她那麼的年輕,卻被殘忍的奪取了生命。
命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它能夠被改變嗎?
是不是沒有我出了那次事故,所有的朋友都會幸福安康?
我真的好想說聲對不起。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墓園裡很靜,這裡環境很好,綠樹成蔭,微風吹拂着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我也只能希望方青雨安息了,天堂不會再有傷心,不會再有苦痛。
“如果青雨知道你來看她,一定會很高興吧。”王萌萌輕聲的說了一句。
老高抽了抽鼻子,我看到他眼角有些淚痕,可他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悲痛的蹲在墓前,像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我們都沒有打擾老高。
王萌萌又道:“我一直以爲,你根本不愛青雨,你只是拿她的感情當做兒戲,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竟然深愛着她。”
“對不起!”王萌萌低着頭,重重的說了一句。
老高又是望向王萌萌,方青雨的閨蜜,他想要與之私奔與之共度一生的人,他的目光很複雜,完全無法用任何詞語去描繪。
瞭解了兩人戀情的真相,我也不禁長嘆一聲,他們之間複雜的情感糾葛,真的不是一兩句話便能夠說清楚的。
而經歷了這麼多依然無法放下彼此的兩人,也不知道能否再續前緣。
我又不禁想着我和丁格,經歷了太多忐忑的我們,還有力氣去愛嗎?
有時候真的不是不愛,而是沒有力氣了!
王萌萌又對老高說道:“高原,你和青雨說幾句話吧。”
“好。”老高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
他清了清嗓子,凝視着方青雨的墓,許久才輕輕開口道:“青雨,又見面了。可是我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對不起,我知道,就算說無數個對不起也沒用,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你說,我本以爲離開我你會幸福的,所以我纔沒敢打擾你。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從來沒有遇見你,或者二我認識你,偷偷的喜歡着你,可是你從來不知道我,你說那樣該多好啊?你這樣的姑娘,一定會上天堂的對嗎?肯定是的,你如果上不了天堂任何人都上不去了,你是個好姑娘,希望來生你能繼續那麼快樂,那麼純潔,那麼樂觀,然後,擁有一份完美的愛情,再也不要遇到像我這樣的人,一定不要!”
說到最後,老高的聲音已止不住哽咽,他將頭深深埋在陰影之中,壓抑的顫抖着。
而王萌萌則捂着嘴巴,眼淚止不住的流出。
小劉和小姜爲王萌萌遞過去了紙巾,王萌萌擦了擦眼淚,她和小劉小姜低聲說了什麼,然後小劉小姜示意我們先離開,王萌萌想和老高單獨聊聊。
我隨着小劉小姜先走出了墓園,留下老高和王萌萌在墓前。
他們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我沒有和小劉小姜聊天,而是沉浸在墓園中那種悲涼之境中,這一刻,我的心思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我不想愧對任何人了!
我真的不想再對不起任何人!
我曾經犯下過太多的錯誤,太多的罪孽,年少輕狂,愚昧無知,固執己見……我想我的後半生恐怕都得在贖罪中度過。
……
過了一段時間老高和王萌萌從墓園中走了出來。
我們上了車,老高坐在副駕駛,他將座椅調低,閉着眼睛對我說道:“行雲,我們走吧。”
“不等她們了嗎?”我看到王萌萌她們三個還在說話,便疑惑的問道。
“不用等了。”老高的語氣雖然很平靜,但我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那種洶涌。
我沒有再問什麼,這個時候先讓老高靜一靜吧。
我啓動車子,先離開了墓園。
車子開始平穩的開往蒲城,我沒有打擾老高,他一直躺在那休息,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睡着。
到了蒲城之後,老高開口對我說了一句話:“叫上虎子喝酒吧!”
“好。”
本來昨天虎子便說喝酒的,沒成想拖到了今天。
然而,我們的心情,都已經和昨日大不相同。
回到蒲城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我先將老高帶到了我和虎子的租房處,我不想被人打擾,也想陪老高喝個大醉,否性便在家裡喝吧。
我讓老高在家裡等着,然後我去飯店接虎子,順便把酒菜也帶過來。
回到飯店,我告訴了虎子喝酒的事情,並且將老高和王萌萌的事情前前後後的全告訴了虎子,虎子聽到以後也是久久都沒有說話,臉上是難以平靜之色。
隨後我和虎子便回到家中,酒準備的特別足,將家裡許久沒用的盤子拿出來,菜打開,我們仨坐在桌子前,我爲每人倒了一杯酒。
然後我舉起杯,問了一句:“今天,怎麼喝?”
虎子爽快的說道:“不醉不休吧,喝多了直接回牀上睡覺,怎麼樣?”
老高沒有說話,但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深深吸了口氣,沒有廢話,三個人碰了下杯,然後將這第一杯酒喝了個乾淨。
酒水衝擊着身體上每根神經,感覺口中盡是無比的辛辣!
爲老高倒上一杯酒後,我問老高:“你和王萌萌的事,打算怎麼解決?”
老高面無表情的說道:“墓園的那次見面,應該就是我們最後的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