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和老高回到飯店時,警察已經過來了,紀澤報了警。
警察問了我和老高几句,又在現場拍了幾張照片,沒過過大會他們便離開了。
我看着那塊被砸的玻璃,玻璃並沒有完全碎掉,只是被砸中的地方周圍有些裂痕,但是看上去特別的影響美觀,這塊玻璃肯定要換掉的。
地上有一個不到拳頭大的石頭,顯然這就是作案工具了。
我有些惱怒,最討厭這種耍陰招的人了,有什麼明着來啊,但是這種惱怒也特別憋屈,無處發泄,只能乾生氣。
我對找到砸玻璃的人並沒有抱多大希望,飯店外也沒有攝像頭,想找到人太難了。
紀澤和史遠他們也開始詳細的跟我講述事情的經過,他們完全沒看到是誰丟的石頭,紀澤聽到響聲後跑的挺快的,但出來後還是沒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我朝街道上望去,人行道上停着很多的車,如果嫌疑犯是坐車來的,那麼扔過石頭後快速的鑽進車裡,坐車離去,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
會是誰幹的呢?
無冤無仇的肯定不會這麼做,剛纔警察也是問我們有沒有跟什麼人鬧矛盾,包括客人。
大家都知道肯定是跟我們有過節的人才會這麼做,應該不會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來砸玻璃,我們又不是什麼大飯店,沒有哪個飯店因爲我們而倒閉。
而當討論到這的時候,老高和我默契的朝對方望了過去。
但是,當着大家的面,我們並沒有將心底的想法說出來。
等到大家散去後,我和老高站在門口,我們的腳下,是碎裂的如同米粒一樣的玻璃渣,它們在陽光下反射着明亮的光。
老高又朝我望來,我看到,他的目光中有些光芒,也如同地上的玻璃碎裂了,如同大雨一下掉落下來。
我明白老高在想什麼,這麼多年的感情,我們的默契就像是冬日裡一降再降的氣溫和空氣中讓人哆嗦的北風,因爲它們這對搭檔無間的配合,冬天纔可以如此揚眉吐氣,纔可以讓這天寒讓這地凍。
我明白老高在想什麼,自己卻不願意去那麼想,我甚至不敢多想。於是我逃避的眯起眼睛,眼睛沒有聚焦的望着一輛輛過往的汽車。
“一定是虎子乾的,或者他找人乾的!”老高忽然壓低了聲音,聲音中卻是濃濃的怒火。
我沒有說話,面色平靜,可是心裡卻像是被放在火上給煎了一下,發出‘滋啦’一聲響,空氣中好像瀰漫着烤焦的味道。
“是不是行雲?”老高見我不答,再次問道,他的聲音充滿了力量。
“我不知道。”
我無比迷茫的回道。
老高悽苦的笑了笑,又道:“你腦中想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他,對不對?”
我懂老高,老高自然也懂我,我又怎麼能夠瞞得了他!
沒錯,在回來的路上我腦中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虎子,除了他我真的想不到誰會無緣無故的在這個時候砸飯店的玻璃。
這些天,飯店一直是風平浪靜,我們從來沒有和任何顧客起過爭端,大家離開的時候都是很開心的,所以不會是什麼顧客。
而競爭對手更談不上,蒲城的飯店太多了,我們根本排不上號,這個更是不用考慮。
那我們身邊,又有什麼和我們有過爭執的人呢?誰和我們有過節?
我們很少惹事,也沒什麼仇家,腦海中一個個有過爭執的頭像都可以過濾掉,然後,虎子便突然的定格在腦海中。
我不願回想起那一夜的狂風暴雨,可一切都清晰如昨日,我們如同野獸一樣的咆哮怒火,對峙中昔日的情意一點點熄滅,我們的聲音冰冷的好似裸露在冰寒之地的鋼鐵。
就像火山的爆發,岩漿滾滾,吞天噬地。
就像高山的雪崩,氣勢磅礴,覆蓋一切。
就像大海的海浪,呼嘯而來,遮天蔽日。
可是,經過了那一夜,我仍然不敢想象!虎子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報復我們嗎?
我仍然不敢相信。
他是做過許多令人膽戰心驚的事情,但也是因爲他要報復,在那之前,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們,他幫我教訓陳少程少,他借給紀澤兩百萬,包括他因爲綁架不良老闆而得到的錢,也用來給飯店還債。
他會報復我們嗎?
可是,那天,虎子還說過,他不想受任何人的欺負,所有曾經欺負過他的人,他都要報復回去!所有人!
那麼,那天晚上,虎子又是否認爲我們傷害了他?如果是的話,他也不會放過我們,也會像報復他人一樣來報復我們嗎?
他與我們決裂與我們再無瓜葛還不夠嗎?他還要與我們不共戴天你死我亡嗎?
遍體鱗傷都不夠?非要千瘡百孔?
我的心中,是無法確定的答案!
“我們去找他!”
老高特別衝動,眼睛都泛着紅光,我連忙拉住他,淡漠的道:“你找到他又有什麼用?我們什麼證據都沒有,就算是他乾的你覺得他會承認嗎?”
聽了我的話,老高像個漏氣的氣球似的,迅速的扁了下來。
他低了低頭,目光一下子被濃濃的霧氣塞滿。
他的身體在顫着,可是他握緊拳頭,努力維持着最後的理智。
我回到飯店裡,拿了笤帚和簸箕,到窗戶前將地上的碎片掃走。
一下下,好像掃的是自己碎裂的心。
虎子,你真的會這麼狠嗎?
從此相望天涯不好嗎?還要繼續傷害嗎?
我擡頭看了看天空,罕見的天,看上去好似一個孩子在紙上用鉛筆劃下的凌亂的線條。
或許,是其他人吧?
……
我們將飯店外也安裝上了攝像頭,畢竟我們不可能一直守在外面看着,而那個有裂痕的玻璃也會在明天換上新的。
我不知道砸飯店玻璃的那個人還會不會以同樣的方式再來一次,還是會以其他的方式來繼續傷害飯店。
我們只能警告大家小心一些。
其實我更希望他來,這樣我就會知道他是誰!
到了晚上,飯店過了高峰期之後,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原本我以爲是杜玲呢,卻沒想到,竟然是小楠。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給我打電話。
“有事嗎小楠?”
“出來聚聚唄。”小楠語氣輕快的說道。好似我們之間並沒有經歷過上次難堪的場面。
聽到小楠的話,我頓時捏了捏額頭。
“飯店挺忙的,要不你們玩吧,我這走不開。”我找了個藉口道。
“真的走不開嗎?不會還跟我們幾個小姑娘生悶氣吧?”小楠笑着道。
“沒有,怎麼會呢。”
“不會那就過來吧,十一酒吧知道嗎?我們在這等你。”小楠又補充道:“別開車哦。”
說完小楠也不等我拒絕,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站在那沒脾氣的嘆了口氣,你說你們玩你們的還不成嘛,幹嘛非要拉着我呢,彼此看對方都不順眼,到時候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不過小楠給我打電話倒是挺意外的,我本來想着不去呢,可是想來想去還是去吧,經過上次的事幾個姑娘還能給我打電話,我再不去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不過這次我拉了一個人去,我讓紀澤陪着我,免得我一個人在那無聊透頂。
兩人坐上出租車,紀澤苦笑的望着我,彷彿在說,非要拉着我去嗎?
我笑了笑,心裡忐忑啊,不知道小楠突然給我打這個電話用意何在?
沒多久,我和紀澤便來到了十一酒吧,這並不是什麼嗨吧,酒吧內也沒有震耳欲聾的樂聲,沒有放肆搖曳的肉體,在幽暗炫目的燈光下,我看到了小楠和小靜。
我和紀澤走了過去,只是,只有兩個人,並沒有小玉,更讓我意外的是,丁格竟然也不在?
兩個小姑娘用玩味的目光望着我,我皺眉道:“丁格呢?”
“一會不見就想的受不了嗎?”小靜調侃的對我說道。
“這位是?”小楠對我問道。
我作爲中間人將雙方介紹了一下。
又朝酒吧打量了一眼,雖然是個清吧,可是兩個姑娘也沒人陪着,就這麼獨自來了,他們膽子倒是挺大的。
四人坐了下來,我感覺有些尷尬,可是小靜和小楠表情倒是挺自然的,我對兩人笑道:“還以爲你們再也不會喊我了呢。”
“我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嘛。”小靜笑着瞟了我一眼,那目光,好似我成了小心眼的人。
“咱們今天這是要幹嘛?”
我望着兩個小姑娘,總覺得她們的目光中有些陰謀的味道。
“既然約到了酒吧,自然是喝酒了。”小靜笑道。
“只是喝酒嗎?”
“害怕我們吃了你嗎?”小靜又是嘻嘻笑着,故意瞪大了眼睛想要嚇我。
我要是害怕就不來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幾個小姑娘真的不是小綿羊小鹿那樣膽小軟弱的人。
小楠灑脫的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先喝酒後說話。”
“成。”
很快,我們先要了幾杯啤酒,小楠率先開口道:“孟老闆,今天讓你來呢,是爲了丁格,我們鬧得不愉快尷尬的是丁格不是嗎?”
我點點頭。
“所以呢,我希望今天我們能夠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