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爲這件事會這樣平靜下去。
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件事終究還是被大家給知道了,一時間飯店的氛圍陡然間變得詭異起來。
誰都不傻,錢丟了首先懷疑誰大家都很清楚,這讓我們所有人之間都變得有些尷尬,想將它忘掉吧,卻沒那麼容易。
接下來幾天杜玲都是沉默寡言,話很少,在飯店就是忙碌,似乎要將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讓自己遺忘這件事,我們都很擔心她,可是卻又幫不了她。
平時聊天的時候跟杜玲說話的時候她也會說,可臉上的笑容卻少了許多,顯然這件事給她心底留下了很大的創傷。
而最可惡的其實不是這點,而是那些中傷的流言蜚語。
是老高告訴我的。
我和老高去菜市場買菜,路上老高便帶着情緒,臉色有些陰沉。
我對他問道:“幹嘛這副表情,誰惹你生氣了?”
“沒人惹我。”老高淡淡的說道:“你知道咱飯店新來的那三個服務員私底下怎麼說嗎?”
“怎麼說?”
“三人串通一氣,簡直跟八婆一樣,說什麼錢好好的怎麼可能少了呢,說不定是杜玲賊喊捉賊呢,就她有鑰匙,又看得那麼嚴,誰能偷了去啊?”老高故意用噁心的語氣向我描述,顯然他對三人的話很是反感。
我嘆了口氣,發生了這樣的事,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猜疑和議論,我就知道會這樣,這個懷疑那個,那個懷疑這個。
這時,老高又生氣的說道:“我看說不定就是他們仨誰偷的呢,反過來誣告杜玲,她們又證據嗎就在這亂說。”
“算了,跟她們生什麼氣啊。”
“我就是氣不過,這仨人都是史遠介紹來的,平時裡對杜玲便特別冷淡,表面上假惺惺的笑,背後卻那麼說。她們就是嫉妒,看不順眼杜玲,所以才這麼說!”
老高情緒激動的厲害,我沒太在意的說道:“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平時大家在一塊不是也挺好的嘛。”
“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精明着呢。杜玲平時在飯店多能幹啊,可她越是能幹越襯的其他人不行啊,她們看杜玲怎麼會舒服呢,杜玲倒是單純的一個個姐姐叫着,她們哪會真當杜玲是妹妹啊。”老高怨氣很大,他忽的想起來了什麼,又道:“對了,那個年紀最大的那個劉姐,她最討厭啦,老是愛在老闆眼皮底下表現,我看見她就煩!”
“沒辦法,她就是這樣的人,一輩子也就那個性格了。”
劉姐大概三十多歲,在人前倒是很能說會道,圓滑世故,私下老是愛說些八卦嚼些舌根,你看着她她幹活會很勤快,你不看着她動作立即便緩了下來,社會上這種人很多,對工作是一種消極的態度,沒有激情,也是屬於被生活磨成了這個樣子。
算不上什麼優秀的員工,可哪能找到方方面面都很滿意的員工啊,只要幹活說的過去就行。
這也是爲什麼我喜歡杜玲超過其他三位員工的原因,並不是說因爲杜玲幹活最辛苦最踏實,而是因爲杜玲乾淨,比我們任何人都要乾淨,像是一張白紙,而飯店這些員工,包括我老高虎子三人,我們都在社會這個大染缸裡染上了各種顏色。
我勸了老高几句,犯不着生氣,老高沒再說什麼,可臉色還是有些不好。
其實當老高將這些背後的議論告訴我時,我心裡也不舒服,我不想聽到這樣的話。
我只能抱着一種逃避的態度,想要將這些事情過濾掉。
然而,這些背後的流言蜚語並沒有結束,兩天後虎子又找到了我和老高。
那是晚上,大家都離開了,飯店只剩下我們仨,虎子說有件事要告訴我們。
“今天,史遠對我說了件事,”虎子語速很慢,說到這更是一停,頓時將我和老高的胃口吊了起來,嘆了口氣後他才說道:“史遠說,江炎曾經借那串鑰匙上的挖耳勺用了用。”
我們都不傻,史遠這是要暗示什麼,我們都清楚。
可是,聽完後我不禁皺了皺眉,這並不能作爲什麼證據!我們不能因爲這個就判定說江炎偷走了那兩千塊錢。
同時,我也有些不信會是江炎,可以說江炎是我們飯店的第一功臣,他是飯店開張之處便被我們招聘的廚師,是資歷最老的,我們認識也快一年了,相處還是很愉快的。
江炎這個人平時裡大大咧咧,經常笑哈哈的,人很不錯,我對江炎的印象很好,我覺得他不會偷那兩千塊錢。
我先問道:“這能說明什麼呢?”
虎子也是搖頭道:“說明不了什麼。”
只不過又是一個猜忌罷了。
我站起來,有些鬱悶的緩了口氣,不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能停止,我討厭這種沒證據的胡亂猜疑。就算明知道百分之九十都是飯店這幾個人其中之一偷的,我卻不願去一個個的去懷疑,懷疑他們的動機,用懷疑的目光看他們今後在飯店的表現。
我寧願欺騙自己說可能是其他專業的小偷偷走的或者顧客偷走的,至於怎麼偷走的,有些厲害的小偷手段高着呢,偷個東西不過幾秒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覺,當初我的手機和錢包不就是那麼被偷走的嘛。
哪種可能都有。
我真的希望這事能快點過去。
可是,第二天,飯店便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上午的時候,我和丁格開着林婭的車來到了我們的新房,看裝修的進度,這幾天我和丁格都是這樣,一起來新房,差不多中午的時候飯店就該忙了,我們再回去。
這個時候,杜玲給我打了個電話。
她帶着哭腔對我說道:“行雲哥,你在哪呢,快回來吧。”
聽着她的聲音我便覺得不妙,這幾天我心裡都有種不安,連忙問道:“怎麼了?”
“江師傅和史師傅打起來啦。”這是平時杜玲對江炎和史遠的稱呼。杜玲又道:“虎哥和高原哥正在拉架,他們打的很厲害,你趕緊過來吧。”
我愣了一下,好好的怎麼會打起來呢,可是很快便想到昨晚虎子說的話,想必就是因爲那些話,江炎纔會和史遠動手吧。
聽到打架我整個人都有些頭大,飯店的兩個廚師打起來了,這飯店還有辦法開嗎?
話筒中我甚至還能聽到些激烈的聲音,我連忙對杜玲說道:“好,我馬上過去。”
說完我便和丁格趕緊離開了新房,路上我開着車,心裡面卻特別的煩躁。
大家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能打起來啊,我越想越是惱怒那個偷錢的人,因爲他,整個飯店都快被搞垮了。
等我來到飯店的時候,人已經散了。
江炎和史遠都已經不在,虎子和老高也不在。
我問了一下,杜玲說虎子拉着史遠去醫院了,我聽到這又是一驚,忙道:“去醫院,打的很嚴重嗎?”
杜玲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事,就是史師傅臉上擦破了些皮。”
因爲我不在,所以也不知道當時的場面到底是怎樣的,可看着飯店有些凌亂的桌椅,想必當時很是激烈。
我又問道:“那江炎和老高呢?江炎有事沒?”
杜玲搖了搖頭,說道:“高原哥和江師傅一起出去了。”
我嘆了口氣,又望了一眼那三個服務員,此時都一言不發,我對她們說道:“行了,今天咱們放假一天吧。”
搞成這個樣子,今天肯定是開不了張了!
大人打架不像小孩,一會就和好了,想要讓史遠和江炎和好,肯定得廢一番功夫,而且就算是和好了,兩人肯定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和諧。
我捋了下頭髮,走出門,望着繁忙的街道,重重的吐出口氣。
我先給虎子打了個電話,問了下史遠的情況,虎子倒是說不用擔心,人沒事,就是現在史遠情緒特別激動,我在手機裡還能聽到史遠的聲音,說我又沒說錢是他偷的,就是說他拿過那個鑰匙,他就是拿過啊,我這麼說怎麼了,話筒裡聽着史遠的情緒便特激動,我沒和虎子多說,讓虎子先安撫他。
隨後我又給老高打了個電話。
老高說道:“江炎已經回家了,他說他辭職不幹了。”
“辭職?”我又是一驚,這麼嚴重?
老高嘆了聲氣,又道:“我勸他他也不聽,鐵了心的要辭職。”
能夠打起來,肯定當時情緒都是特別激動,我對老高問道:“他們倆怎麼打起來的啊?”
“還不是史遠懷疑江炎說的那些話嘛,傳到江炎的耳朵裡了唄,江炎就特別生氣,覺得受到了污衊唄,沒說幾句話兩人便打起來了。要不是我和虎子拼命攔着,史遠不知道被打成什麼樣呢。”
史遠瘦弱,年紀大,而江炎體格偏旁,人又年輕,沒人拉架史遠肯定會被江炎狠狠的虐一頓。
還好虎子和老高在,要是給史遠打壞了事情就更嚴重了。
現在應該還有彌補的可能。
我對老高說道:“我去勸勸他吧,我去江炎他們家一趟。”
“好。”
江炎家在哪我知道,我並沒有在飯店多停留,交代了杜玲一聲後,我便開着林婭的車往江炎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