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貴嬪被她最後一句話嚇得周身毛孔都豎起來,她躲進被窩裡,怒喊道:“快,去傳國師過來!”
國師給了一大堆的符,凝拂宮裡裡外外都張貼滿了,尚貴嬪這還不安心,讓國師留在凝拂宮守着。
只是哪裡有這樣的規矩?國師到底是男子,哪裡能在後妃殿中過夜?尚貴嬪卻不依不撓,愣是不讓國師離開。
國師沒辦法,只得命人去回了皇上。
皇帝今日翻了順嬪的牌子,這不,順嬪前腳到,後腳便有凝拂宮的人過來了。
順嬪一臉的不高興,但是也沒敢顯露出來。
聽了太監的話,皇上還沒發話,順嬪便道:“這成何體統啊?國師是男子,如何能在後宮過夜?說什麼鬧鬼,分明就是荒誕之言,這人若堂堂正正,即便半夜鬼敲門,又有什麼可怕的?”
太監哭喪着臉道:“小主有所不知啊,昨夜確實是鬧鬼了,雲妃娘娘的鬼魂半夜出現,在空中飄着,很多人都看見了。”
皇帝聽得此言,厲聲道:“你說誰的鬼魂?”
“皇上,是雲妃娘娘的鬼魂,真的,大家都看見了。”太監哆嗦着,他也希望國師能在凝拂宮守着,畢竟,昨晚的鬼魂大家都親眼看見的。
順嬪厲聲怒喝,“胡說八道,什麼雲妃?滾出去!”
太監遲疑了一下,頓時意識到雲妃娘娘是後宮的禁忌,是皇上的禁忌,嚇得臉色發白,連忙磕頭,“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滾!”皇帝鐵青着臉怒喝道。
“是!”太監嚇得急忙退出去,不敢再問國師的事情。
順嬪察言觀色,伸手撫着皇帝的胸口安慰道:“皇上息怒,這些個無根的奴才,懂得什麼?大概是一人出現了幻覺,大家便起鬨,哪裡有什麼鬼魂?再說了,雲妃娘娘生前是多好的人?就算死了,也不會變成鬼魂出來嚇人。”
“你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嗎?”皇帝冷冷地道。
順嬪也不怕,直言道:“皇上若要問嬪妾,嬪妾也不懂得撒謊,只能直
言告知,在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娘娘之外,雲妃是嬪妾唯一敬佩的人,她開設慈幼院,爲百姓謀福祉,爲的是什麼?爲的是皇上的名聲,爲的是大梁的穩定,後宮嫉恨她的人很多,因爲她得寵,所以往她身上潑的髒水也很多,可嬪妾始終相信,一個心存善念的人,不會背叛自己所愛的人,雲妃深愛皇上。”
“哼!”皇帝眉心跳動着怒氣,“她深愛朕?她的心事,你倒是清楚啊?”
“清楚,”順嬪直視皇帝,“因爲,嬪妾心裡也愛着一個人,明白深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模樣的。”
“嗯?”皇帝眯起眼看她,“把話說清楚點。”
順嬪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眸中泛起水盈,“嬪妾一直以爲皇上知道,嬪妾不求位分,不求富貴,只求能偶爾見到皇上,知道皇上安康,便一切足夠。”
若是旁人說這句話,皇帝未必會相信,但是順嬪不一樣,順嬪性子很烈,但是在後宮從不參與爭鬥,她隱忍着性子爲哪般?只怕,是真的爲了他。
皇帝心中升起一分憐惜,但是,又問道:“你又如何知道,雲妃和你一樣?”
順嬪笑道:“因爲,愛一個人,眼神,舉止都不一樣。”
她深深地看着他,然後跪下,“嬪妾知道皇上忌諱談禮王,但是,嬪妾看過雲妃娘娘看禮王的眼神,那眼神,就像嬪妾看自己家的哥哥,除此之外,並無特別。而云妃娘娘看皇上的眼神,卻是深深的癡戀,依賴,信任,看到皇上的時候,她眸子會放光的,皇上可還記得……”
她頓了一下,看着皇上凝重肅穆的神情,輕聲問道:“皇上可是生氣了?若是生氣,嬪妾便不說了。”
“你說!”皇帝淡淡地道,並且伸手扶起了她,“坐下來說。”
順嬪就着他的扶持坐下來,並且僭越地握住他的手,“嬪妾一直都很想像這樣,牽着皇上的手,就如雲妃娘娘喜歡的那樣。記得有一次,我們一大羣人在凝拂宮說話,皇上來到,雲妃娘娘見到皇上來,便不自覺地起身,上前牽着您的手,那樣旁
若無人的愛意,任誰都看得出來。”
對皇帝而言,和雲妃所有的點滴,都被塵封在心底,不敢想起,如今經崔嬪一提,他細細地回想,確實,雲兒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思念壓抑得太久,一旦觸及便如崩堤的江河,一發不可收拾。
思念之後,便是深深的沉痛。他曾多少次想過,如果,如果她不曾背叛,不曾愛過禮王,該多好啊!
只是,如果她是冤枉的,那她……
皇帝不敢想,她死了,一切再不可挽回。
順嬪像是看穿了他的心,輕聲道:“皇上,如果雲妃娘娘不曾做過那樣的事情,如果她一直深愛您,您要她一直揹負這個罪名嗎?她爲您所生的孩兒,如今還在如妃娘娘宮中撫養着,在後宮,不得父皇寵愛的孩子,就跟奴才一樣下賤,嬪妾雖沒福分有自己的孩子,可爲人母親的心情,臣妾多少能體會,如果雲妃娘娘知道她十月懷胎所生的孩兒,遭受這樣的對待,該如何痛苦傷心啊?”
皇帝倏然而驚,冷汗淋漓。
小太監回了尚貴嬪,說皇上召了順嬪侍寢,不過去,而按照宮中規矩,男子不得在後宮過夜,所以,國師要離開。
尚貴嬪幾乎瘋了似地在宮中大鬧。國師見此情況,也不敢久留,連忙告退而去。
尚貴嬪見國師離開,哪裡敢睡?哭啼了將近半個時辰,眸色陡然一冷,吩咐道:“請齊大人入宮。”
“娘娘,這麼晚了,只怕齊大人早就睡了。”宮人道。
“馬上去!”尚貴嬪手執起一個茶壺,便朝那宮人扔過去,瘋了似地吼,“趕緊去。”
宮人嚇得急忙撒腿跑了,口中喊道:“奴才馬上去,馬上去!”
在殿中其餘的奴才對視一眼,上前磕頭,“娘娘息怒!”
“趕緊收拾了。”尚貴嬪陰鬱地道。
她坐在牀上,從懷中取出那份錦帛,上面一字一淚,皆透着孝如的血。本想面聖親自告知皇上,可皇上遲遲不來,又不願意見她,只好請父親代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