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問道:“那煊兒墮湖的地方,可仔細查過?有多少人的腳印?”
高凌風道:“墮湖的地方,是碎石子路,無法看出腳印來。”
“煊兒墮湖的時候,附近沒有人經過?”
“今日氣溫降了許多,加上因北漠的事情,導致宮中的氣氛也是十分沉鬱,所以,並沒有哪個宮的主子出去遊玩賞花,自然,來往的宮人也不必經過湖邊,若不是巡視的宮衛剛好經過那邊,見到湖中似有不妥,只怕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煊兒墮湖了。”
長春沉聲道:“繼續調查,這麼大的御花園,總會有人經過,看見些什麼的。”
高凌風道:“是!”
他看向元沫兒,本想詢問,但是見她一臉的傷心欲絕,似乎連氣都無法喘過來了,也不忍再問,他知道元沫兒一直都很疼愛煊兒這個侄子,視若親生兒子一般對待,煊兒突然出了事,她自然傷心的。
他問長春:“公主還在裡面?”
“是的,赫連穎來了,她就在裡面守着,死活不願走,若煊兒出事了,只怕她也活不下去了!”長春哽咽地道。
“皇太后呢?”
長春嘆息一聲,“暈倒了,送了回去,讓桂姑姑和綠淺姑姑守着。”
元沫兒回魂過來,聽得長春與高凌風的對話,有些奇怪,但是她並未深思,此刻煊兒的死,佔據了她整個心,或者說,碎了她的心。
她看向長春,問道:“我能進去嗎?”
長春搖頭:“你先不要進去,赫連穎在裡面,御醫都撤出來了,說回天乏術,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赫連穎身上。”
“赫連穎?”元沫兒輕輕地咀嚼這個名字,“是的,他是血聖山的高手,他可以救煊兒,他一定可以救煊兒的。”
她努力的忽略心頭涌上的絕望,一個勁地鼓勵自己,希望奇蹟的出現。
在殿中,清河坐在牀邊,眼淚已經幹了,她靜靜地看着赫連穎在爲煊兒檢查。
彩菱站在旁邊扶着她,怕她暈倒,也不敢說話,剛纔那一幕,着實是嚇壞了她與蘇和宮的人。
宮衛抱着煊兒回來,全身溼漉漉的,已經沒了呼吸。
御
醫們即刻過來,搶救了一番,倒是從他腹部壓出去一部分的水,但是,呼吸卻一直沒有,心跳也沒有了。
公主就像瘋了一樣,撲過去抱着煊兒,那哭聲,聽者心碎。
當御醫說呼吸沒了,沒救的時候,公主直接就暈了過去,御醫急忙施救才搶救回來,人是醒來了,但是卻一直這樣癡癡呆呆地守着煊兒,也不掉眼淚,只是眼底的那一抹心碎絕望,讓人見了,也不禁悽然淚下。
清河的心已經死了一大半,尤其赫連穎進來已經一炷香時間了,卻一句話都沒說。
她心裡只反覆地念着一句話,就是當赫連穎宣佈煊兒沒救的時候,她就會陪着煊兒去。
什麼報仇都顧不得了,她此生最愛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彷彿是過了一輩子之久,赫連穎終於緩緩地擡起頭,然後,把煊兒的手放回被窩裡。
他看着清河,道:“能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馬上送到血聖山,在接下來的十年裡,你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他能活下去?”清河的淚水終於再度溢出,巴巴地看着赫連穎,無所謂,十年不見他都無所謂,只要他能活下去。
“我不瞞你,只有一半的機會,但是若不嘗試,就連這一半的機會都沒了,可以馬上爲他準備棺槨。”
“一半的機會?”清河無助地看着他,“只有一半的機會?”
“如果,有人願意正式接掌門主之位,會高達九成。”赫連穎似有所指。
清河猛地擡頭,“你是說?”
“沒錯!”赫連穎道,“但是,他不會願意,我們已經用了無數的法子,說服不了他。”
清河看向彩菱,“你先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彩菱應道,轉身出去。
清河深呼吸一口,問道:“他現在不算正式的門主嗎?”
“他是門主,但是,從不承認,也不曾接過門主的權杖。爲什麼我說他若願意成爲真正的門主,煊兒就有救,是因爲我血聖山有一項秘術,可使人死去的人復活,但是,若不接過門主的權杖,則無法修此秘術,他也不會願意,因爲這項秘術,
與其他的秘籍是相連的,一修則修,不修則全部不修。”
“他爲何不願意?”清河實在不明白。
赫連穎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血聖山獨步天下,不是因爲武功高強,或者是有神機妙算的本事,當年血聖山能被推崇爲聖山,是因爲門主有毀天滅地的本事,當然,這有些誇張,不過,要摧毀一個國家,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果有這本事,他不是可以報仇了嗎?他一直那麼憎恨……”
清河的話戛然而止,他是很想報仇,但是他做不出來,他憎恨的那個人,同時是他的父親,他狠不下心來毀滅他的國家,尤其,這個國家,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
如果一旦練成了這些本事,他未必能控制自己,所以,他乾脆不練。
爲了煊兒,他會願意嗎?如果他練了,有什麼後果?
清河這樣想着,心裡更是沒底。
血聖山那麼多人都無法勸服楚瑾瑜,她可以嗎?他會願意爲了煊兒去做他不願意做或者說一直很怕做的事情嗎?
只怕不會。
看着煊兒平靜地躺在牀上,臉色白透了,有種被水泡過之後的浮腫,他就那樣躺在牀上,了無生氣,彷彿這個世間所有的事情都再和他沒關係了。
“五成的機會,要多久才知道他可以活下去?”清河問道。
“三年之後。”赫連穎道:“三年之後,他若能活下去,就會在三年之後魂魄恢復呼吸和心跳,但是,接下來的那七年,他不得不生活在暗無天日的血聖山聖洞裡,吸取天地精華延續他的生命,恢復他身體的機能。”
“這三年,他會怎麼樣?”清河再問。
“三年中,他都要以血聖山特有的藥水浸泡身體,一月九次。”
“就是說,這三年,他都不會醒來,不會有知覺,是嗎?”清河覺得自己無法聽到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如此平靜,彷彿不是她的。
赫連穎搖頭:“不,三年中,他會醒來三次,每年的五月初五,他都會醒來,一天之後,繼續沉睡,只是這醒來不是真的有生命的跡象,只是讓魂魄回到他的體內暫時居住一天,好讓這副軀體得以繼續治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