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肅大吃一驚,“煊兒出事?煊兒出什麼事了?”
高凌兒看向李湘語,“姐姐還沒跟姐夫說煊兒的事情嗎?”
元肅回頭看着李湘語,急聲問道:“怎麼回事?煊兒出什麼事了?”
李湘語壓根是忘記了煊兒的事情,或者說,她從沒把煊兒的事情當一回事,橫豎,人死了就死了。
只是如今元肅問起,她也只得故作感傷地道:“本想等你回房後再慢慢跟你說,怕你接受不了,煊兒在宮中出事了,墮湖身亡。”
元肅腦袋轟的一聲,“什麼?”
李湘語自然不會認爲元肅有多傷心,因爲,當初殺害清河的時候,他也對煊兒下手了,雖然是她逼的,但是如果他真的顧念煊兒的他的兒子,顧念這份父子情分,怎下得去手?加上剛纔她說墮胎了,他也不見得有多難過。
“怎麼會這樣的?”元肅的眼淚陡然就落了下來,胸口像是被吞噬了一塊,喃喃地道:“怎麼會這樣的?”
高凌兒看着他,皺着眉頭道:“姐夫莫要太大聲,別驚擾了老太太,剛睡下呢。”
李湘語看着元肅心碎的表情,有些不高興了,剛纔說自己落胎怎不見他難受?
元肅簡直不能接受,腦子一片空白。
從上次他對煊兒下手之後,便一直後悔內疚,他幾乎不敢想當初自己是怎麼下得去手的,只是想着不能讓兒子看到他殺了清河,那時候是又怕又驚又傷心又難過,不知道怎麼地,糊里糊塗就下了手。
他一直認爲,煊兒能活下去,是上天對他的憐憫,給他一個重來的機會。
但是,沒有這個機會,他失去了煊兒。
“不止煊兒出事,連沫兒姐姐的孩子也失蹤了。”高凌兒見元肅一臉的痛楚,便又加了一句。
元肅驚得全身發抖,是報應,一定是報應,是清河在天懲罰他。
清河要她家破人亡,否則,怎麼解釋?湘語的孩子沒了,姐姐的孩子失蹤了,連煊兒都死了,她是要帶走煊兒,帶走屬
於她的一切,就等同她留下的遺囑一樣,什麼都不給他留下來。
驚懼像毒液一般蔓延,他的心臟他的腦袋都像是被挖去了一塊,軀殼空得很,說不出的恐懼。
元肅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不知人事了。
他醒來的時候,看到李湘語坐在他的牀邊,他一把拉住李湘語的手,“是清河回來報仇,是她的鬼魂回來報仇。”
李湘語驚怒,“你胡說什麼?清河姐姐怎麼會回來報仇?”她的手,重重地捏在了元肅的手臂上,元肅吃痛,猛地跳起來,纔看到屋中還坐着姐姐和姐夫。
元沫兒靜靜地看着元肅,“你醒來了?”
元肅驚疑不定地看着元沫兒,又看看姐夫,“姐姐,姐夫,你們怎麼來了?”
元沫兒眼底含悲帶恨,如今屋中就四個人,她也不想遮瞞什麼了,道:“元肅,我知道是你與李湘語兩人殺了清河,也曾想對煊兒下手,你們要我隱瞞此事,我可以做到,但是,我要求我的孩子安然無恙。”
元肅一下子懵了,身子不斷地顫抖,雙眼不知道放哪裡,緩緩地收回手,卻一個勁地抖動,“姐姐……你你胡說什麼?”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明白,在我回京的這段日子裡,我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了,連清河的墳我都開過,清河的屍體不在裡面。”
元沫兒站起來,坐到牀邊,“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外甥,我只要他們平安無恙,你把孩子還給我,此事我便當不知道,就算是我對不住清河,對不住煊兒。”
元肅怔怔地道:“我沒有……”
他猛地看向李湘語,“你?是你抓走了孩子們?”
李湘語沒想到元沫兒竟會把一切都當着元肅的面揭穿,她震怒至極,但是震怒之後,卻又十分冷靜。
好,既然一切都挑開了,那就好辦,她也正好沒有後顧之憂,也該讓元肅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
她冷靜地道:“元肅,姐姐什麼都知道了,她也來問過我,她知道是你殺了清河姐
姐,沒錯,孩子是我帶走的,他們現在很安全,只要姐姐和姐夫回粵東,我會把孩子送回去,我保證,孩子們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元肅怒道:“你怎麼能這樣做?孩子們呢?你馬上交出來。”
李湘語看向元肅,有些激動地道:“我不能這樣做嗎?此事若暴露了,你的性命就保不住了,你父母已經失去了煊兒,你忍心讓他們年老喪子?元肅,我愛你,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死在你親姐姐的手中,你纔剛立功回朝啊,以後你還會爲國家建功立業,爲元家光耀門楣!”
元沫兒聽着她說,她字字句句都是用心良苦,都在爲元肅爲元家着想,真是賢妻啊,甚至殺害清河也沒她辦點事,她把一切都推給了元肅,更讓元肅覺得,她這個所謂的親姐姐,是來害他的惡魔。
她的迫不得已,只爲了愛他。
元肅想到此事若暴露之後的後果,心中萬分震駭,驚慌地看着元沫兒,求道:“姐姐,姐夫,我這輩子還沒求過你們什麼,我也是一時糊塗,我不是故意的,殺了清河之後,我也很後悔,你們原諒我,此事就這樣過去了,好嗎?”
元沫兒閉上眼睛,淚水悄然滑落,她握住雙拳,握住許久,又緩緩地鬆開,她儘可能平靜地道:“或許我不該回來,真的不該回來,元肅,我們明日就回粵東,沒什麼事都不會回來了,你好好孝順父母,至於我的孩子,若半月內沒送回粵東,咱就往死裡鬧。”
李湘語脣瓣勾起一抹淺笑,伸手整了一下衣襬,“姐姐放心,你剛纔也說了,你的孩子也是元肅的外甥,現在元肅自己的兒子死了,他一定會無比珍重您的孩子,放心吧,半月內,孩子們一定會回到粵東,我以生命起誓。”
元沫兒拉着夫君的手站起來,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們夫婦便不妨礙大將軍休息了,大將軍保重!”
元肅聽得此等生疏涼薄的話,心中頓時一悲,哭着喊了一聲,“姐姐!”
元沫兒後背挺直,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拉着夫君而去。
(本章完)